深邃的湖水在月光籠罩下泛著幽暗的漣漪,各種魚兒於水中緩緩遊盪,慢條斯理,偶爾有大魚吃小魚的捕食現象,則會驚起一片渾濁動蕩。
勒索莫爾家族展開的召喚實驗地點,就位於這片湖水的下方。
頭頂是如天空般的湖泊,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水中一切隔絕開來,獨留一群背熟了召喚禱詞的老弱病殘,跪在鋪著石磚的潮濕地表不斷念叨。
這場實驗其實很簡陋,類似於祭拜神靈。
但因為對於神秘騎士所知甚少,不清楚喜好與忌諱的情況下,巫師們根本不敢畫蛇添足的多做什麼。
只能挑選一些內心有各種渴求的人,以及原本太陽神教會的人來充當「信徒」。
這就提高了失敗的風險。
雖說據他們了解,往昔兩次召喚,情況比這還簡陋,但到底能不能行,卻是沒人可以肯定的。
切爾西夫人也不能肯定。
她此時正站在一片如鏡子般的牆壁後面,目光所見,「鏡子」當中照映出的,正是湖底的一切。
周圍沒有別人存在,但她卻可以清楚聽見一陣陣充滿懷疑與忐忑的低聲議論。
「這麼久了都還沒動靜,可能不會成功了。」
「難道只有特定身份的人念這禱詞才行?」
「我總認為,只有在面臨危機時,那位神秘騎士才會降臨。看之前兩次的情況就能發現了。」
「下次換個危險場地?」
「故意這麼做,沒準會激怒……」
這是舉辦這次實驗的幾位領頭巫師,瞧見實驗展開半天都沒有迴響,而逐漸有些坐不住了。
切爾西夫人理解這些人的想法。
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將太陽神教會的殘餘從世界另一端殖民地拯救出來,為此還承受了許多人,尤其是北方帝國的仇視與打壓。
真要半點好處都撈不到,這事就變成了一場徹底的虧本買賣。
儘管此事本就是勒索莫爾家的大小姐任性而為。
不過理解歸理解,她可沒有什麼同理心去為勒索莫爾家族的損失而傷感。
默默觀察外面一切之餘,夫人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體內那位身上。
不久之前,聖靈提及發現了某種聯繫的存在,然後就沒有了聲響,顯然是順著聯繫探索而去了。
夫人能夠隱隱感受到,對方此刻心情十分震撼,但具體緣由,卻無法了解到。
這讓她很疑惑。
因為如果聖靈成功找見了那位據說很厲害的曙光之主,情緒上只會是嚴陣以待或者激動之類的。
而如果她沒找見,那當然也不可能沉默至此。
眼下這個情形,怎麼像是見到了極為意外的場面似的?
難道那位被稱之為褻瀆者的曙光之主,正在做什麼惹人詫異的事情?
對此有些許好奇,但她並沒有去開口詢問,而是耐心等待了起來。
直到十分鐘后,一道沙啞的聲音這才突然從心底響起。
「回去吧,這場探索結束了。」
這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也沒有了之前嘲笑夫人時的那種愉悅感,讓她不由更加奇怪。
「你失敗了?」
「不算失敗。」
「那就是成功了?」
「也不是……」
略顯互相矛盾的話聽起來比較怪異,不過夫人還是理解了她的意思,「你見到了那個神秘騎士,但他不是你父親?」
「他當然不是!」
聖靈忍不住提高了嗓音,「說了多少次,曙光之主不是我父親!」
之前沒心思再反駁的話語復又被提了出來,讓她顯得有些惱羞成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讓這個傢伙愈發不澹定了。
夫人因此若有所思。
「那他到底是不是曙光之主?」
聖靈聞言沉默,似乎不願意多說。
然而如果真的不是,她根本就沒必要隱瞞的必要。
但如果是,雙方相見,不是應該交談一陣時間的嗎?
切爾西夫人感覺事情越來越古怪了。
只是,沒等她多問,對方就突然轉移了話題。
「你難道不覺得,你那學生,能夠與我們的母親有所牽連,是很特殊的一種情況嗎?」
「的確很特殊。」
聽到這傢伙說起某人,夫人下意識低垂眼帘,「但這與此事有什麼關係?」
梅倫並沒有將自己用種子塗抹天國之泉的事情說出來,畢竟這種行為實在太噁心了,私下裡自己做沒什麼,被別人知道就很尷尬。
所以她們現在知道的,只是梅倫可以利用種子當媒介,進入那處世界。
但具體為什麼會這樣,卻是一個還沒有來得及探索的問題。
「你應該去見他了。」
聖靈沒有直接回答,「去弄清楚一切,別耽擱了正事。」
「又不是我的正事。」
夫人顯然是不想去見梅倫的,因為她一想到某種事就感覺腦筋很亂,更是非常頭疼,「你想見,自己去見吧。」
「你就不怕他遭遇意外?」
「真要有意外,你豈不是會比我更在意?」
說是這麼說,夫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的態度似乎有點變化,之前不會是見到了什麼與梅倫有關的事情了吧?」
對方沒回答。
仔細感受了一番后,切爾西夫人驚奇地發現,體內這位,竟然「離開」了。
這種離開當然不是徹底的走了,而是主體思維已經不在她這裡,類似於靈魂出竅。
聖靈有這個能力,但很少動用。
據夫人了解,這位如果想要與什麼人進行交流,基本都是用「密語之書」的方式溝通的。
畢竟與其他覺醒聖靈相比,能夠時刻保持清醒,也算是一張底牌。
當然也就不能隨意露面。
可現在……
「難道真去找梅倫了?」
轉身離開實驗現場之餘,夫人忍不住懷疑起了這點。
但仔細想想,似乎又不可能。
往常聖靈對梅倫的態度,可是避之如蛇蠍的……
對此有些在意,更是有種想過去看看的衝動。
不過考慮到某種情況,她又很猶豫。
正遲疑不決,一道身影突然攔住了她。
「你好,凱瑟琳。」
身材嬌小的少女,仰頭,面無表情地看了過來。
「阿西娜?」
低頭看著這位曾經動念頭給學生當未婚妻的存在,切爾西夫人感到有些意外。
「你找我有事?」
「我們小組的特雷西聲稱你應該知道艾格目前在哪裡。」
少女說道:「我認為特雷西這個人很有問題,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