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隆中。
「亮年幼才疏,恐有誤將軍下問。」
「水鏡先生之意,徐元直之語,豈是虛談,望先生不棄鄙賤,曲賜教誨。」
「德操,元直皆當今高士,亮乃一耕夫,安敢談天下大事,將軍奈何舍美玉而求頑石乎?」
「先生過謙了,大丈夫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備愚魯而賜教。」
「如此,願聞將軍之志。」
「漢室傾頹,奸臣當道,備不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只是智術淺短,迄無所就,惟望先生開愚魯而拯救危難,實為萬幸。」
「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豪傑並起……先取荊州為家,後取益州建立基業,以成鼎足之勢,然後可圖中原,此乃亮為將軍謀劃之大業。」
……
「亮久樂耕鋤,懶於應世,不能奉命。」
「先生若不出山,如蒼生……」
「御~」
諸葛喬勒住韁繩,問道:「父親。」
「嗯~」
車駕上的諸葛亮從夢中驚醒,闔上的雙眸又重新睜開,握持的羽扇也掉落在車上,發出輕響。
諸葛亮連忙拾起羽扇,下意識地拂了拂,回道:「伯松有何事?」
諸葛喬湊近車駕,說道:「父親,我等祭拜完大父,今時間充裕,可要回隆中看看,還是直接回襄陽。」
諸葛亮念起所夢之事,頗是懷念過往,嘆了口氣,說道:「隆中,襄陽?今時間富裕,先回隆中看看,不知那草廬是否還在。」
說著,諸葛亮舉起羽扇,指向前方,說道:「若無記錯,此地向西南而行,驅車過彎,便能至草廬。」
「諾!」
「駕~」
諸葛喬雙腿夾馬腹,領頭而行。
上百名騎卒也緊隨車駕,防止周圍有亂軍賊人出沒,驚擾貴人。畢竟剛剛經過戰事,吳人潰走,周邊必然流竄著與大軍分開的軍士,為了生計很難不會對周邊百姓下手。當然鄧艾已經派遣出數支軍隊,巡邏戰場周邊,抓捕潰軍,穩定秩序。
驅車未過多久,車駕穩穩地緩緩停在了一座狹窄的木橋前。而在木橋後幾座屋舍搭建起來的莊園隱於竹林之間,二三十年過去,長受風吹雨打,看似老舊,但大體完整,未有殘缺。
諸葛亮在侍從的攙扶下,下了車駕,在橋上止步腳步,望著草廬,心中五味雜陳。
神情恍忽間好似看到了頭戴綸巾,身披鶴氅的俊秀青年在廬中生活的點點滴滴,耕讀隆中的辛勞,迎娶嬌妻的喜悅,得遇明主的歡欣。
「束髮讀詩書,修德兼修身。躬耕未忘國,先帝承三顧。遂許以驅使,漂泊三十載。縱橫匡社稷,上輔英主,下安黎庶。歸去,來兮,我夙願。餘年還作隴畝民。」
諸葛亮順口說了幾句詞,向草廬緩緩走去。
與此同時,草廬的大門也出人意料地打開,一名四五十歲的農夫扛著農具,從廬內而出,見是諸葛亮而來,不由面露激動,喊道:「可是先生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
而諸葛亮眯著眼,瞧了好久,臉色大喜,招手喊道:「可是當年童子乎?」
夏鳴放下農具,三步並作兩步,疾步走向諸葛亮,激動說道:「先生,正是童子我也。」
諸葛亮扶住正要行禮的童子,打量了幾眼,感慨說道:「三十年未見,非你喊我,亮幾乎認不出來你。」
夏鳴笑著應和,說道:「先生與三十年前一樣,仍是英姿勃發,恍如仙人也!」
「老矣,老矣。」諸葛亮揮了揮羽扇,笑道:「亮老眼昏花,身軀句僂,鬢角半白,何能比之當初也。」
夏鳴扶著諸葛亮往內走,說道:「自先生走後,襄陽戰事不絕,聽從先生之言,鳴攜家人避於山間耕種。近些日聞大漢出兵南陽,念先生恐會回隆中,特下山打理屋舍,已待先生不時之需。」
諸葛亮耕讀的隆中,其在隆中山之中,其非孤立,而且有其他山峰為伴。諸葛亮隱居的草廬,就隱藏在這些山峰之間。
頓了頓,夏鳴問道:「先生出山之時曾言,受劉豫州三顧之恩,先生不容不出。命我等躬耕於此,勿得荒蕪田畝。待先生功成之日,即當歸隱。不知,先生今時欲歸隱否?」
聞言,諸葛亮苦笑幾聲,不知該怎麼說。自己希望能夠歸隱,但是天下未定,百姓還未安康,自己又怎麼忍心隱退呢!
只能說人心不足,當初北伐之初,自感還於舊都即可,今卻又想見天下平定。或許待天下平定,又想見大漢盛世。
只可惜自己疾病纏身,尚不知能活多久!
不過所幸之事,即便自己亡後,大漢朝中亦有人能接替自己的任務。且陛下聖明,大漢文賢武能。加之曹叡病亡,逆魏幼主繼位,大漢只要內部不出動亂,曹魏不出逆天之才,克復天下應該沒有問題。
諸葛亮笑著拍了拍夏鳴的手背,說道:「當會在襄陽逗留幾日,至於回隆中歸隱,還需視情況而定。」
夏鳴連連點頭,說道:「也是,也是!先生身居一國之相,豈能輕易歸隱。今夜先生不如歇息一夜,我讓小兒抓只雞,讓先生下飯。」
「好!不過無需如此繁瑣,簡單吃些即可。」久違見故人的諸葛亮也頗是懷念,回頭告訴侍從,說道:「稟告陛下,今夜我等暫留隆中,明日回襄陽,讓陛下勿憂。」
「諾!」
……
柤中,高陽城。
城頭上『漢』旗林立,其旁還有『鄧』旗飄動。城樓下,又一隊漢軍士卒奔馳而來,見已經有人搶占城池,領頭之人頗是不滿,憤怒地把馬鞭扔到地上。
魏延為了刷戰功,率軍西略,攻占先前被吳軍所占領的柤中等地,擊潰柤中東吳守軍,命人四處招降城池。而傅僉、鄧忠二人也從於後到達,趁著東吳守軍被魏延吸引之際,分兵攻略各城。
這讓魏良頗是憤怒,在他眼中鄧忠、傅僉就是來撿魏家的桃子。這些戰功都應該是屬於自己的,怎麼能分出去給他人。
而且他被父親嫌棄多時,如今戰功在前,反而被人所占,還不知父親又會怎麼呵斥自己。
魏良拽著韁繩,紅著臉說道:「鄧忠小兒,我軍擊敗東吳留守,卻被其搶占城池,豈有此理也!」
說著,魏良命人把鄧忠喊出來,欲與他對峙。
未過半響,鄧忠乘馬而出,年歲頗小的他,絲毫不畏懼魏良,說道:「見過揚威校尉,不知喚忠何事?」
魏良打量了幾眼鄧忠,冷笑說道:「黃口小兒,今占我城,還不讓出於我。」
鄧忠挺直腰板,朝著北方拱手,說道:「此乃大漢城池,揚威校尉怎能說是你家城池。」
魏良盯著鄧忠,發怒說道:「趁我軍敗敵,你等暗中竊取我軍戰功,還敢在此放肆。你可知你父鄧艾見我父親,還需退避三舍。」
鄧忠聽魏良直呼鄧艾姓名,不由大怒,掏出騎弓就往魏良頭盔上的紅纓射去。
不過十步,箭過而纓落。
魏良聽著『嗖』的一聲,後背頓感發涼,緩過勁來後,魏良感覺有失顏面,便要上前毆打鄧忠。
而鄧忠哈哈大笑一聲,拔馬便走,回頭喊道:「你若敢攻城,我鄧忠倒是敬佩你!」
魏良氣得哇哇直叫,縱馬回軍,拔劍喊道:「攻城。」
此言一出,軍中將士大驚,不知魏良發什麼瘋,居然想攻自己家的城池,都站立不動。
魏良見眾人聞聲不動,便要舉鞭揮打士卒,勒令他們攻城。
不過他的鞭未揮下,一馬鞭直接摔到他的臉上。
魏良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父親魏延不知從何處而來,怒目直視自己。
「父親~」
魏良還未喊出來,魏延又是一鞭抽打下來,呵斥說道:「還想攻城,我看你是想謀逆。」
魏延指著遠處的高陽城,怒極而笑,說道:「信不信,你今天若讓士卒攻城,明天老子就要給你收屍。」
魏良捂著臉,看著魏延,委屈說道:「父親貴為四方將軍,位高而權重,陛下又豈會殺我。」
魏延也是無語了,自己還是重新練號吧。指望他生的孫子出色,也是太難了。
魏延瞪著魏良,嘲諷說道:「你試試便知,看陛下敢不敢殺你。」
開玩笑,陛下那種用軟刀子捅人的行為,你真是不知道。當初你老爹就是和楊儀衝突了下,就差點被陛下發配出中央了。劉琰咋死的,你也是真不知道啊!
魏良知道父親正在氣頭上,低頭不語,許久之後,說道:「父親,鄧忠奪我軍戰功,又以箭射我。兒倒無事,但其卻是折辱父親,此事我魏氏不可不報也。」
魏良倒好不容易聰明了一會,把矛盾轉移到自己父親身上。可惜的是他的小聰明,這次沒用到正道上。
魏延捋著鬍鬚,盯著高陽城,冷冷說道:「此事你無需過問,為父將上奏於陛下。」
「僅是如此?」魏良又犯渾了,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還想要如何?」魏延挽著韁繩,冷冷說道:「此戰後,你就留於成都,安心守業即可。」
「諾!」魏良咬著嘴唇,應道。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