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齋門前，幾人寒暄片刻，走進店鋪中。

時間雖短，但是沈瑜已經看清楚兩個外國人的相貌。年輕人是生面孔。那個老人，頭髮稀疏，留着小鬍子，笑起來門牙向外呲出。

他很快回憶起來, 這人是在鈕約見過的——鮑德溫。

同時，也回想起對鮑德溫的一些瞭解。當時，索菲亞和追查的一些古玩，好像就是被他買了去。

想到這裡，他結賬離開店鋪。信步來到文合齋門口，向裡看了一眼。

這文合齋內, 呂老闆正在接待兩個客人。三個人談話的時候，服務生搬來了一尊石像。

由於沈瑜裝作從門口經過的遊客, 不能看的太久, 所以，僅僅是看了兩眼。

那是一個人物雕像。不是，自己看過的石雕基座。

他記住石雕的大概形象之後，繼續向前走。他考慮過，裝作顧客進去看看，但是，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在紐約的小型拍賣會上，自己和這個鮑德溫打過照面；店鋪的呂老闆也見過自己。如果他們交易的東西真有問題，他們看見自己，有可能會被懷疑。

不過，鮑德溫出現，在聯繫剛纔看到的一幕，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他摸出手機，迅速消息發給了張徐。

等了一會兒, 沒有收到回覆。

他想到了張鞠和張笑顏對自己描述的情況，工作組在這裡調查是要依靠本地部門的。也就是說, 相關部門的反應可能會很慢。

如果工作組遲遲沒有動作，鮑德溫這裡又快速完成了交易，應該怎麼辦？

他想起了一句話，打虎要力，捉猴要智，工作組這裡暫時沒消息，是不是可以想別的辦法。

沈瑜想好對策，撥打索菲亞的電話。

索菲亞一直在調查鮑德溫，應該對這個消息感興趣。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通，索菲亞的聲音出來：“沈瑜，這個時間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沈瑜說：“我在港城，看到了一個熟人。你應該會感興趣。”

“是誰？”

沈瑜說：“我看到鮑德溫先生，走進了一家銷售古玩的店鋪。”

“哦，你能看到他在買什麼嗎？”索菲亞的音調提高了一些。

沈瑜說：“我只看了一眼，大概是一件南亞地區的石雕，其風格像公元8世紀～9世紀的立像。”

索菲亞那裡沉默片刻，才說道：“我明白了，我會立即協調，向國際行經發送申請，謝謝你能提供消息。”

“不用客氣，朋友相互幫忙，這是應該的。”沈瑜收起手機, 回頭看了一眼文合齋。呂老闆既然把東西賣給外國人，那就讓好好享受。

文合齋的店鋪裡，鮑德溫和他的顧問，正在觀察一件石雕。

這是這件有濃厚南亞風格的女神立像。

呂老闆從旁觀察着鮑德溫的表情，會在合適的時候，進行解釋，鮑德溫的顧問負責翻譯。

“這個精美的雕塑，

應該是傳統造型演變而來的。面部線條流暢，形態圓潤，嘴脣的表達充滿美感。

另外，女神的佩戴的珠寶，要特別注意。可以確定雕塑的製作時間和地區。除了臂章、腳鏈和多條項鍊，她還戴着兩個不同的耳環，右耳戴着一個由花蕾製成的環箍，左耳戴着一個厚厚的葉狀環。她的腰帶由一條花帶組成，前面有兩個獅子。

女神的珠寶右側是柔軟的花卉元素，左側是更大膽、更粗獷的圖案……”

鮑德溫說道：“雕刻表現得是哪位女神？”

呂老闆說道：“我已經請人研究過，這件雕刻可能表現的是一位音讀教女神。

您看，這個與男性形象相對應，體現了男子和女子的雙重特徵。”

鮑德溫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石雕：“這個石雕出自那個地區？有沒有具體的歸屬？”

呂老闆說道：“關於歸屬問題，這件作品與克什米耳地區同時代的人物雕像，有許多共同的特徵。比如人物的姿勢，服飾。

您可以看一看，鈕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的9世紀晚期的南亞石像。”

鮑德溫有備而來：“它們之間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呂老闆笑呵呵的說道：“的確如此。這件雕像的面部特徵、頭飾和髮型、軀幹造型、服裝以及動作，與更偏南緯度的地區發現的作品，也有相似性。

例如，維多利亞博物館的帕爾瓦蒂雕像。比較帕爾瓦蒂和現在的女神立像，您會發現她們的比例幾乎相同，同樣穿着帶有條紋的衣服。佩戴的珠寶包括頭飾，臂章，多條項鍊，以及菩提樹葉……”

鮑德溫聽了呂老闆的解釋，視線終於從石雕上離開，開始談價格。

最終，這件物品以20萬美刀成交。

緊接着，呂老闆又從店裡拿出了另一件石雕，比女神立像略小。

這件石雕的手足都已殘缺，所以需要用支架支撐。但從保留的部分，能夠看出雕刻的精湛。

鮑德溫問道：“這就是你在信息裡說過的，公元2世紀～3世紀的雕像？”

呂老闆說道：“這是公元2世紀～3世紀的灰巖菩薩立像。”

鮑德溫開始檢查立像。

……

沈瑜在荷里活道閒逛，偶爾會靠近文合齋觀察情況。一直沒看到鮑德溫出來，也沒等到調查人員出現。

不知道古玩店內現在是什麼情況？

正在着急的時候，張鞠回電話了。

“喂，沈與，我看到了你的短信。你現在哪？”

沈瑜簡單說了剛纔的情況，特別點出了鮑德溫被鈕約檢方懷疑的理由。

張鞠說道：“我已經把你這件事情向組裡彙報。工作組正在與相關部門協調。”

沈瑜說道：“如果你們協調的時間太長，對方一旦完成交易，就很難再找到了。”

“我知道，可是，這是工作程序。”

沈瑜猶豫片刻，把給索菲亞打電話的消息也告訴了張鞠。

張鞠沉默良久，才說道：“這也是個辦法。但是，他們未必會給我們更快。”

沈瑜正在打電話的時候，注意到文合齋門口人影閃動。

鮑德溫和呂老闆一起走出來。

緊接着，年輕男子和服務生各自搬着一個大箱子，放到了車上。

沈瑜顧不得太多，打斷了張鞠的說。“鮑德溫出來了，應該是買了兩件大型的東西，其中一件應該是石雕，另一件我沒看到。”

張鞠急切的說道：“記住車牌號和他們兩個人的相貌。”

沈瑜說：“我想跟過去看看。”

張鞠說：“千萬不要！你沒有經驗，容易打草驚蛇。”

沈瑜說：“我知道了。他們上車了。”

他收起手機，看向目標。

鮑德溫的車輛啓動之後，緩緩加速。

沈瑜看着車輛經過，快速記住車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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