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噬頗感遺憾的咂了咂嘴，「但是她手中的星杖忽然跑到了你手中，所以只好將你牽扯進來。我們並不是敵人，不是嗎？」

「對你有恨意的只是那個小女孩，我已經讓她下了地獄，不如我們兩人之間締結友誼關係，或者大家互不干擾的做自己的事。」

天噬貌似真誠的話語，在艾瑞克內心裏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不好意思，我一向不怎麼喜歡和那種利用我的傢伙談條件。」

艾瑞克眼睛裏射出一道赤紅色的熱視線，朝對方射去。

嘭！

熱視線被天噬躲過。

剛剛落地的天噬，還沒有從躲避中反應過來，艾瑞克就發動自己的超速，移動到對方落地的地方，手裏的拳頭毫不猶豫的向對方擊去。

噗！

拳頭並沒有擊中天噬。

身體化作一團煙霧的天噬，立即消散於無形。

艾瑞克站在對方消失的地方，看着自己揮空的拳頭。

「逃跑了嗎？」

感受着空氣中逐漸消失的對方的氣息，艾瑞克的眉頭皺了起來。

克拉克抬起頭看着天噬最後化作的黑霧消失，表情嚴肅。

「那是什麼？」

看到「惡魔」消失之後，克洛伊才走過來向艾瑞克問道。

她臉色煞白，並且剛才經歷的幻境裏的噩夢，讓此時的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個傳說中從『陰影之地』誕生的惡魔。」

艾瑞克搖了搖頭，轉身回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其他昏迷的學生。

「他最擅長的是蠱惑人心，無論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麼，那都不是真實發生的。他讓你們看到內心的黑暗，但是......只要不抱着否定自己的意願和思想，

那麼他的恐懼就無法對你們起作用。如果你們對自己所堅持的信念產生了動搖，我想......就會容易被他趁虛而入。」

「這樣嗎？」

拉娜想到了自己幻象中看到的一幕，眼睛裏流露出迷茫神色。

自己的嬸嬸認定自己是累贅，認為自己拖累了她，這樣的想法真的是妮爾嬸嬸內心的想法？

抬起眼睛，有些迷茫的她向旁邊的克洛伊看去，發現克洛伊也露出和自己一樣的神色。

遠處響起了警笛的響聲，看起來警察正在向這邊趕來。

艾瑞克的超級視線穿過牆壁，向遠處疾馳而來的警車看了一眼，轉身對克拉克說道：「我們先離開這裏。」

克拉克轉頭向克洛伊和拉娜看去，「抱歉，拉娜，克洛伊，我們得走了。」

向兩人道了別之後，克拉克發動超級速度，跟隨着艾瑞克，一瞬間消失在補習教室里。

拉娜和克洛伊則是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的神色。

深吸一口氣的拉娜，朝着講台上的戴克斯老師走去。

看到失去腦袋的戴克斯的凄慘模樣，被嚇住的拉娜發出一聲慘叫。

聽到拉娜發出慘叫的克洛伊，則是立即快步走了過來。

看到地上戴克斯的屍體之後，也驚的捂住了嘴巴。

「天哪！」

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直衝喉嚨。

......

回到農場之後，克拉克有些心神不定。

「艾瑞克，我......」

朝着越發陰沉、且隱隱有雷聲滾動的天空看了一眼，克拉克呼出一口氣，向艾瑞克問道：「我們是不是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

「什麼？」

艾瑞克正準備去休息，聽到克拉克的話之後，轉過身來。

兩個人站在穀倉外面說話。

「考特妮曾經說起過正義協會的分崩離析，布魯斯.戈登，是天噬的第一任主人，就像被控制神智的戴克斯老師一樣，他......他是無辜的。正義協會的人通過投票，決定是不是去殺死布魯斯.戈登，而我們......」

克拉克抬起頭，複雜的目光注視着自己弟弟，「而我們不通過投票，擅自殺死了戴克斯老師。我們，是不是也像不義協會那樣，在不斷的試探著底線。」

「不是我們，是我，克拉克。」

艾瑞克打斷了克拉克的話，「我殺死了他，不是你。」

「你知道電車難題嗎？」

他忽然向克拉克問道。

「什麼？」

「有一輛電車疾沖而來，而此時鐵軌上綁着10個人，改變軌道就能救下他們，但是卻要撞死一個人，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

「我？」

聽到艾瑞克問起的這個奇怪問題，克拉克愣住了。

他沒想到艾瑞克會忽然問起這種問題。

「我......我不知道。」

克拉克有些迷茫的說道。

他內心裏隱隱有個答案，但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所能確定的。

艾瑞克沉默了片刻，說道：「有人選擇會拉下拉杆，選擇犧牲少數，拯救多數；有人選擇在結局的時候充當電車的角色；有人看出了這趟電車的動力是人性，人類在自我毀滅中走向終點，但是他卻不能停下電車，只能靠荒謬來麻痹自己；而有的人，是被綁在鐵軌上的人，短視且麻木。」

「而我，克拉克，我是那個永遠無法確定會怎麼操作的人，因為我做出衡量的標準，不是火車軌上那一個人或十個人的生命。」

艾瑞克注視着克拉克的眼睛，「我知道你會做出什麼選擇，克拉克，你會選擇救十個人，但是不會放棄那一個人，對嗎？」

艾瑞克對克拉克的脾氣和性格很了解。

克拉克未來曾經經歷過一幕，他需要在全宇宙做出一個選擇。

用一個小女孩的死亡換取一個宇宙的和平。

這更像是「電車難題」的升級版。

一個有些醜陋、重病纏身的外星小女孩，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她是超人的粉絲，對於能看到超人這位偶像感到由衷的高興。

並且她告訴克拉克，如果死在克拉克手裏，她會感到非常幸福。

這似乎是個很好的選擇題，一邊是一個快死的小女孩，一邊是整個宇宙，似乎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

但是克拉克卻不發一言，坐在小女孩病床旁邊，安靜的陪着她待了一天一夜。

很簡單的選擇題，但是他始終做不了那個決定。

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超人。

儘管對於克拉克的這種精神並不太感冒，但不代表艾瑞克會強制扭轉克拉克的人生軌道。

「戴克斯的死，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而你唯一在上面所產生的問題，就是選擇信任我，克拉克。」

艾瑞克沉默了片刻后，對克拉克說道：「如果信任能讓你產生愧疚或者內心不安，那麼......」

說着轉身離開，「你可以選擇遵循你內心的聲音。」

看着艾瑞克離開的背影，克拉克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艾瑞克會對自己這麼說。

昏沉的月色下，看着艾瑞克的背影消失在穀倉里，克拉克的眼神變得明亮了一些。

「是的，與其因為毫無理由的信任，而導致以後兩人可能漸漸分歧的道路，那麼......如果是自己感到不妥的地方，即便是信任艾瑞克，自己也要提出自己的意見，而不是壓抑在內心裏，讓自己直面內心被壓制住的情緒。」

瞬間想通一切的克拉克，感覺內心的陰霾一下子被驅散了許多。

內心有些喜悅的他邁著步伐，跟上艾瑞克的腳步。

另一邊，穀倉里與艾瑞克和克拉克一牆之隔的地方，躺在床上休息的考特妮忽然睜開了眼睛。

剛才兩人的談話全部被她聽入耳中。

「毫不猶豫的殺死天噬寄生的宿主嗎？」

眼睛裏閃過複雜神色的考特妮，想到了正義協會對第一任宿主布魯斯.戈登的處理。

之前自己一直以為那是錯誤的，超級英雄就是擁有着一條不可跨越的底線。

這條底線是用來區分正義和邪惡，正派和反派之間的明確標準。

但現在聽完兩人的對話之後，她有了一種茫然的心態。

內心裏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和帕特的爭論。

自己堅持認為「陰影」（不義協會成員）是壞蛋，但是帕特不同意「陰影」是徹頭徹尾的壞蛋，他說陰影是「壞」但並不是「惡」。

儘管在她看來，兩者都是擁有完全的定義。

但現在，她產生了些許的懷疑。

「壞」和「惡」真的不是同一個屬性嗎？

由於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想着這些爛七八糟的問題，導致她一直睡不着。

最後一下子坐了起來。

朝着旁邊的繼父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正睡的香甜，於是下床穿上靴子，準備去外面散散步。

離開溫暖的被窩，輕輕推開門，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向外走去。

整個夜色完全被漆黑蒼穹所籠蓋着，幾乎無法看到一絲月光的考特妮，順着農場的路燈向前走了兩步。

忽然發現牛欄附近有什麼響聲。

「？」

這個時候是有偷牛的小偷上門來嗎？

以為是小偷的考特妮，內心立即警戒了起來。

隨手從旁邊拿起一根棍子，朝着牛欄躡手捏腳的走去。

牛欄里並沒有多少牛，可能是正在重建的原因，導致農場內的牲畜數量稀少，只有兩頭奶牛在裏面。

考特妮躡手躡腳的走向奶牛身邊的一道黑影。

結果卻發現是艾瑞克，正戴着手套給奶牛擠牛奶！

專心致志的對着奶牛的產奶部位，皺着眉頭，一下又一下的捋出牛奶。

鮮白色的牛奶在艾瑞克的手法下，「滋滋」的噴出來。

而艾瑞克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偷窺自己，非常認真仔細的擠完之後，端著鐵桶站了起來。

皺眉看着桶里剛剛擠出來的鮮牛奶，把鼻子靠近聞了一下，露出有些複雜的表情。

將注意力從奶牛身上移開以後，艾瑞克向旁邊目瞪口呆的考特妮看去。

「考特妮，你在這裏做什麼？」

雖然對於考特妮看到自己擠牛奶有些慌亂，但艾瑞克立即調整了情緒，裝出一副撲克臉的表情。

「額......」

考特妮指了指艾瑞克手裏的鐵桶，「你這是在準備......明天的早餐？」

「不。」

艾瑞克搖了搖頭，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這頭奶牛有些難受，我替它擠出一些奶來，讓它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