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

  共飲鹿血酒的羅素和梅大開大合，經過短暫交流終於熟知了對方的套路。

  歇息片刻，梅喘著粗氣說：「你是坎普敦賽馬場的老闆，卻讓剃刀黨管理，不怕他們反噬嗎？」

  羅素接過梅遞來的香菸，經由她點燃，吐出煙霧。

  「只要你掌握對方的命脈，他們就會乖乖聽話。」

  梅抓著他的手，「現在你掌握我的命脈了。」

  「但你不會乖乖聽話。」

  梅嬌柔道：「不，我會的。」

  「你不會。梅，我們都有不同的目地，正因此才會相識相聚。在成年人的世界裡，謊言是欺騙者的利刃，你現在手握刀劍，想對著我的心臟來一下嗎？」

  梅低著頭：「我會心疼的。」

  「我感覺不到疼痛，只給你這次機會。」

  梅盯著他的雙眼，緩了會道：「好的，我的確有些想法和事情需要拜託你。」

  「說。」

  「最近我遇到了麻煩，原因是潘汀爵士瞧上了我的產業和家產，他想要追求我，然後吞併我的一切。」

  羅素皺眉道：「潘汀爵士是誰？」

  「他在倫敦為一名正客訓馬，他的訓馬技術比我好一些，所以很受貴族們的歡迎。」

  「你只需要說，潘汀在倫敦的實力就好。」

  「好的，他有兩個公司和賽馬協會的名譽會長頭銜，那兩個公司分別是新果進口貿易公司，馬匹販賣公司。」

  「販賣馬匹賺錢嗎？」

  梅點頭：「很賺錢，但是需要時間，因為要繁育和馴養，這都需要時間。」

  「他有船？」

  「是的，有一個船隊，大概六條船。手裡有食品進出口證，如果從這方面是沒法下手的，因為這家公司有很多股東是貴族。」

  羅素笑了笑，「很好。」

  「梅，我在伯明罕的加里巷投資了製鞋廠，但是沒有渠道販賣，你認為哪裡是賣鞋的最好途徑？」

  「專供貴族，還是平民？」

  「都有，平價鞋賣給平民，昂貴的賣給貴族。」

  梅眨眨眼說：「我建議在伯明罕、倫敦、利物浦……等城市進駐百貨公司或廉價商品街。恰好我在倫敦和伯明罕、利物浦等地都有商業門店。你的鞋叫什麼名字？」

  「丹夫樂。」

  「哦，好名字！什麼時候需要鋪貨，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來這裡找我。」

  羅素點頭：「會的。」

  事情聊完，梅起床親自給他製作了食物。

  羅素享用完梅的手藝，便穿上衣服離開了古堡。

  臨走時，梅給他拿了些香菸和美酒，又往他手腕上戴了一支腕錶。

  羅素並未拒絕，這種富婆送的東西，一般人根本體驗不到。

  回到伯明罕，剛進入警局，門薩和來托就敲門進了辦公室。

  兩人相互看了看，羅素單手敲著桌子。

  「boss，李氏家族的人已經被謝爾比兄弟保釋出去了，走的是綜合服務公司的路徑，每個人的保釋金是15英鎊，5英鎊由綜合服務公司分潤，剩下的都存入了警務帳戶。」

  來托匯報完，門薩接著說：「boss，軍火已經全部被收回來了，按照單子上的編號比對完成，一把槍一顆子彈都沒落下。」

  「很好，稍後讓財務統計本月底的警員獎金。」

  來托點頭應道：「好的，boss，謝爾比兄弟從倫敦回來了，並帶回來了製鞋設備，我當天晚上就給加里巷送了過去，那裡的負責人想讓您有時間過去一趟。」

  羅素搖頭：「加里巷的唐人最近怎麼樣？」

  「很安靜，一直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走出加里巷半步。」

  對於加里巷的唐人，羅素說不上同情，只是認為他們這些勤勞的工人不能浪費了，蜷縮在一處巷子能有什麼大作為？

  「加里巷前後的街區是誰在居住？」

  「一些德國人和波蘭人，還有部分義大利人。」

  傍晚，羅素坐在辦公室向倫敦撥通了電話。

  接電話的依舊是邱吉爾的助理，待邱吉爾接通後，羅素便直言道：「邱吉爾先生，軍火已經找到了。」

  「全部？」

  「當然。」

  邱吉爾笑說：「坎波，你真的給了我一個驚喜，這非常好。這樣，你把軍火送到倫敦來，我親自接待你，順便給你介紹幾位朋友。」

  「好的，我明天乘坐最早的火車過去。」

  「期待你的到來，坎波。」

  「謝謝，邱吉爾先生。」

  簡短的談話，羅素就感覺邱吉爾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改善，之前是帶著些厭惡，甚至是憎恨，但又不得不用他，誰讓他手裡掌握著坎貝爾老兔子的藝術照呢。

  現在邱吉爾對他的壞印象一掃而空，畢竟他真的很有能力，才上任幾周，就辦了幾件足以露臉的事。

  起初是坎普敦賽馬會，在國王親王和眾多貴族們面前露了一次臉，這些人回到倫敦以後，也不時議論著坎普敦賽馬會的事情。

  比如專屬的模特隊和茶水間，娛樂室，讓貴族們耳目一新，感覺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

  其次就是尋回軍火，坎貝爾來伯明罕好幾周都沒辦明白，羅素上任就直接找到了線索，然後追查把軍火全都找了回來。

  邱吉爾沒有在電話里詢問盜取軍火的人怎麼處理了，他現在不會問，以後見了面更不會問，因為那是羅素·坎波和法官的事情，哪怕是判死刑也是合理合法合規的。

  至於伯明罕的大法官？他早就獻出了自己的愛心，交到了羅素手中，隨時等待召喚。

  羅素沒有去加里巷找張清泉，製鞋廠的業務有來托盯著就夠了，反正鞋子製造出來後，也要依賴羅素去尋找銷售渠道，否則張清泉這些唐人就得餓死。

  夜晚，羅素和門薩來到了加里森酒館。

  湯米和亞瑟正在這喝酒，一些酒鬼見到羅素來了，全都屏氣凝神恨不得立馬離開。

  門薩指著他們說該喝酒喝酒，別鬧事就行。

  酒鬼們低三下四的點頭應聲，絕對不會鬧事，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包間，湯米惆悵的飲酒，見羅素推門走進來，立即揉了揉眼睛以為出現了幻覺。

  「坎波局長？」

  羅素點頭，掃了眼旁邊睡大覺的亞瑟。

  「明天跟我去倫敦。」

  湯米一愣，緊忙搓臉道：「您有何吩咐？」

  「帶著你信賴的人。」

  羅素轉身離去，湯米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和門薩已經離開酒館了。

  湯米坐在沙發上發愣，把亞瑟喊醒回到了沃特里巷的家裡。

  波利聽聞這事，憂心忡忡的說：「坎波到底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的心思我猜不透。」湯米說。

  亞瑟攤手：「你都猜不透，我更猜不到。」

  艾達在旁邊起身說：「我去找他！」

  「艾達！別動，坎波和坎貝爾不同，他真的會殺死你。」

  「憑什麼？我又沒犯法。」艾達咬牙切齒的說。

  「在南郊的時候，我們犯法了嗎？以坎波的身份和手段，他都用不著太費心思就能把我們全部殺光！」

  湯米起身說道：「明天我和約翰去，亞瑟留在家和波利一起看管生意。」

  --

  黑夜是什麼顏色？

  格蕾絲的回答是灰色。

  自從辭了加里森酒館的工作後，她就一直躲在清水巷的房間裡沒有出過門。

  她害怕碰見羅素的兒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原本，她的打算是直接住進坎波家裡，照顧他的兩個女兒，可是她又聽說女兒已經20歲，這便讓格蕾絲起了退意。

  她故意不去看窗外的夜色，半睜不閉的眼睛望著灰色的床單，期待著羅素·坎波的到來。

  格蕾絲的心思有些雜亂，她不知道是否該在此逗留，更不知羅素是什麼想法，她想去問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這時，房間門響了。

  羅素推開門走了進來，格蕾絲伸脖張望，驚道：「你怎麼這時候來了？」

  「不希望我來？」

  「哪有，我怕打擾你休息。」

  羅素邁步走進來，坐在床旁笑說：「孩子今夜在公司加班，我來陪陪你，很無聊嗎？」

  「有點。」

  格蕾絲點點頭：「坎波先生，我是否該做點什麼？」

  「你想做什麼？」

  「我想給你當秘書。」

  羅素大笑：「秘書好啊，但是你需要一個身份。」

  「我的家族是愛爾蘭騎兵，我也有正統的編制，可以協調。」

  羅素點根煙道：「好，等我從倫敦回來就協調。」

  「你要去倫敦？做什麼。」

  「邱吉爾先生要介紹幾個人給我認識。」

  「他…邱吉爾先生很看重你。」

  羅素搖頭：「不，他看重的是我能為他辦事，解決麻煩。」

  「正客都是這樣，滿嘴仁義道德，心卻都是污垢污穢。」

  這夜，羅素沒有離開，他和格蕾絲交流過很多次了，但這次格蕾絲特別熱情。

  原因？也許是他好多天沒有來了，格蕾絲頗有些想念吧。

  翌日。

  通往倫敦的火車啟動了。

  第三列車廂。

  這是個豪華套包，擁有兩個臥室和一個餐廳、酒水台。

  羅素坐在酒水台的沙發上，對面是湯米和約翰，旁側是門薩。

  而餐廳里擺放著一堆軍火，用黑布稍加掩飾。

  門薩掏出一沓檔桉，放在桌面上，說道：「這是潘汀爵士，你們的任務就是做掉他，有問題嗎？」

  湯米一愣，抬頭看著在喝酒的羅素，緩緩點頭：「沒問題。」

  「他有很嚴重的血濃症，這瓶藥能讓他的血管堵塞。」

  門薩又放在桌面上一瓶藥。

  「好的，我會把事情辦好。」

  這時羅素才說話，「倫敦是座讓人嚮往的城市，等賽馬場的生意進入正軌，我們也該來這座城市探探深淺了。」

  湯米和約翰聞言對視，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坎波先生，我們要來倫敦發展嗎？」

  羅素笑說：「倫敦是大英帝國的首府，這裡遍地都是金錢，但撿錢的人很不禮貌，丟棄錢的人也很沒腦子。」

  湯米眨眨眼，吞咽口水，「是的。」

  「你們先打聽好倫敦的情況，但是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等回到伯明罕再說。」

  「好的！」

  火車停靠在倫敦站。

  邱吉爾的助理親自來接，他帶來的人把車廂里的軍火搬運到了汽車上，然後護送離開了。

  羅素和門薩則是跟著助理前往了康納德酒店。

  助理對他的態度很友好，肯定是邱吉爾說了什麼，對於有能力的人邱吉爾從來不會吝嗇，這也是他的優點。

  康納德酒店。

  助理給羅素開了套房，讓門薩住進了單間。

  這裡非常安全，不需要保鏢。

  之所以帶著門薩來，就是讓他來見世面的，原本想讓來託過來的，但來托的情報網沒有布置完成，這時候來露臉顯得太緊迫了。

  「坎波先生，大臣將會在兩點和您一塊享用下午茶。」

  「好的。」

  此刻才十一點多，助理離開沒多久，門就被敲響了。

  羅素打開門，瞅見是個穿著侍女服的女人，她推著餐車微笑：「先生，您的午餐。」

  「恩。」

  羅素讓開位置，女人就把餐車推了進來，然後把菜挨個擺到桌面上。

  「先生，請用餐。」

  「出去吧。」

  女人愣了愣，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臉，道：「先生，我長得不漂亮嗎？」

  羅素這才抬頭打量她，見了面容感覺很熟悉，像是經典老片的女主角。

  「漂亮。」

  「那麼您不動心嗎？」

  羅素聞言卻是笑了起來。

  這應該是邱吉爾安排的開胃菜，怪不得他要約羅素吃下午茶……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這女人長相很符合羅素的審美，至少看得過去。

  要知道，這時代的英國女人，很多都是長相奇怪的，不是眼睛小就是嘴小，比例非常不協調。

  午餐結束後，羅素便休息了會，等到了兩點鐘，助理過來敲門邀請他去赴約。

  這是他和邱吉爾的第二次見面。

  相比第一次，這次兩人都多了些真誠。

  見面的地點不在餐廳，而是在一個私人大套房裡，邱吉爾剛工作完事，正撓著頭皮欣賞窗外景色。

  「坎波先生來了。」

  邱吉爾聞言轉頭，見到他便笑道：「坎波，快請坐，我準備了一些東方茶和甜點。」

  羅素低頭看著桌面上的龍井茶，抬頭瞅著一臉笑容的邱吉爾。

  「邱吉爾先生，我非常期待與你的第二次見面，這讓我昨晚沒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