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略微緊張，謝爾比兄弟目光閃爍望著轉過身的羅素。

  剛才湯米的一番話，讓話語不多的羅素皺了眉頭，倒不是話太露骨，而是湯米忘記了一件事。

  前些天他們的姨媽波利曾來到這間屋子，當著羅素的面答應了『做掉肯波』，可他們居然沒有兌現……

  「你們是否忘記了一件事？」

  湯米聞言怔了怔，他直著腰張望，狐疑：「什麼事情，坎波局長，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會做。」

  「殺死肯波。」

  「可，可是肯波不是已經被擊斃了嗎？」亞瑟一愣道。

  羅素盯著他，「他的死與你們有關係嗎？」

  「沒有……」

  謝爾比兄弟身子軟了下去，當時羅素讓波利姨媽轉告他們，要在賽馬會之前做掉肯波，但他們卻始終沒有行動。

  為何？當然是肯波的勢力太大，屬下眾多，槍枝泛濫，謝爾比家族根本沒能力，也沒勇氣和肯波死戰到底。

  湯米低頭眨眼，像是認錯似的說道：「坎波局長，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周，請您原諒。」

  羅素笑道：「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們兩次機會，但是不能有第三次了。說實話，如果你們今天沒有來到這，那麼下一個就是你們。」

  他走到湯米麵前彎腰拾起桌上的香菸，取出一支點燃，隨後才坐下，翹起腿悠閒的看著他們哥仨。

  有意思的是約翰長著一張滿臉不屑的臉，此刻他只好低下頭，迴避與羅素的對視，他怕羅素誤會，萬一真瞅他不順眼，兩槍把他斃了，湯米和亞瑟都沒地給他報仇。

  和坎波作對？

  人家從入職志願警到坐上局長之位，就用了一周時間。

  況且那位坎貝爾總督察，此時也下落不明了，說是回倫敦就職了，可他帶到伯明罕的小伙子們依然在警局上班呢。

  那他去哪了？湯米分析，坎貝爾應該是去幫耶穌敲十字架上的釘子了。

  「您請吩咐，謝爾比家族願意為您效勞。」

  羅素看著說話的湯米，抬手點了他兩下。

  「湯米，在賭桌上莊家永遠都不會輸，坐莊雖然不是慈善家，但是也不能太可惡，到了被人嫌狗棄的份上，街坊鄰居都要戳你嵴梁骨的。」

  湯米一愣，他知道羅素實在點撥，所以才會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而且他說的那幾句恭維話，全是很生硬的轉場，根本沒有做任何鋪墊，聽起來就非常刺耳。

  可是羅素沒有和他計較，也沒有把恭維放在心上。

  這就代表著，雙方都很清楚為何坐在這裡。

  一方是想保命，一方是想利用。

  「您的忠告我會記在心上，坎波局長。」

  羅素彈著菸灰，道：「下周，坎普敦賽馬會要正常舉辦，你去負責吧，我只有兩個要求，一在賽馬會開始到結束不能發生任何差錯，二不要在國王和貴族們面前操控賽馬。」

  賽馬是貴族們的娛樂項目，平民之所以能夠接觸，那是因為有著緊張刺激的搏一搏環節，若是沒有這個環節，貴族和平民都不會去現場，看幾匹馬賽跑？那不是有病麼。

  「明白，坎波局長，感謝您的信賴，我們一定會管理好坎普敦賽馬場。」

  羅素笑道：「會有人配合你的，別擔心。」

  謝爾比兄弟聞言一怔，轉念一想也對，坎波局長要是不派人盯著他們，局裡也不會放心，上頭的人更不放心。

  待謝爾比兄弟起身離去之後，羅素撿起報紙掃了眼，上面寫著『利物浦警員大罷工』！

  他放下報紙穿上衣服，去了警局。

  警員們很驚訝，局長今個不是休息嗎，怎麼來上班了呢？難道出什麼事情了？

  羅素抵達警局後，便直奔牢房走去，在一間陰暗牢房裡瞅見了一個戴眼鏡的人。

  他正是肯波的會計-埃維斯。

  當埃維斯看見羅素的時候，便從角落中竄了出來，其他人均是面色一頓，目光不善的盯著羅素。

  「想活命嗎？」

  埃維斯重重點頭：「想！」

  「那就聽話。」

  「聽！您說什麼，我做什麼，只要讓我活著。」

  羅素揮手招呼獄警過來，就在這時候牢房裡的犯人卻安耐不住了。

  「喂，他憑什麼能出去？你算什麼東西。」

  羅素皺眉盯著他。

  「把我放出去，我也是被冤枉的。」

  「我也是冤枉的，伯明罕的警察是傻子，我在大街上走路就把我抓了！」

  「快他媽點把我放出去，否則我要去找法官告你！」

  獄警一路小跑過來，大聲喊道：「都他媽閉嘴！知道這是誰嗎？」

  羅素搖頭：「把門打開。」

  獄警連忙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羅素邁步走進去，揮手讓埃維斯出去。

  然後羅素瞅著說話的那幾人，「冤枉？被關進來的人，哪個不說自己冤枉？現在我告訴你，什麼叫冤死。」

  話音剛落，羅素直接邁開步子，上前竄了兩步，抬手痛擊一人的喉嚨，轉身一肘撞到了旁邊另一人的太陽穴。

  只兩招，瞬間擊斃兩人。

  他們雙目瞪大，還沒反應過來就噗通趴在了地上。

  其他人睜著大眼，面色憋紅，個個眼眸中露著驚愕……

  羅素沒有言語，便走出了牢房。

  他帶著埃維斯離開之後，那獄警小聲滴咕：「你們他媽的差點連累我，那可是坎波局長！」

  「什麼，局長？」

  眾人驚駭，面面相覷。

  「眼睛放亮點，待會有人來收拾屍體，你們最好都閉嘴。」

  --

  警局二樓。

  羅素邁步走進辦公室，埃維斯謹慎的跟在後面。

  「你跟著肯波多久了？」

  「兩年多了。」

  羅素點頭：「我不會問你肯波有沒有犯罪，我只問你坎普敦賽馬場的帳本是不是你寫的？」

  「是的，但肯波的錢都存在銀行，他家裡有帳單。」

  「肯波死後不到半小時，他的家卷和親屬就已經離開了伯明罕，乘船去往了倫敦，現在可能已經在去往美利堅的路上了。」

  埃維斯低頭道：「坎波局長，我並不知道他們有後路，肯波從未與我說過。」

  「他不信任你，但我信任你。坎普敦賽馬場依舊要營業，你要繼續去做會計，配合謝爾比家族管理好賽馬場，明白嗎？」

  「明白！感謝您給我機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羅素笑道：「你當然不會讓我失望，怕死的人永遠不會做錯事，因為只要做錯了事，他就失去了繼續在世上存活的權利。」

  埃維斯一愣，點頭：「是的，我保證全心全意為您服務。」

  「很好。」

  羅素翹著腿道：「首先，你要做的是去倫敦註冊一家服務公司，然後回到伯明罕招聘專業的服務人員，無論男女都要進行培訓。」

  埃維斯緩緩點頭，他有些沒跟上羅素的思維，正在努力消化著他的話。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走進辦公室的人，瞅見埃維斯之後，輕微皺了皺眉頭。

  「boss。」

  來人正是來托。

  羅素點頭：「你派人和他去倫敦，做什麼他知道。」

  「好的，跟我來。」

  埃維斯跟著來托走了出去。

  羅素則是靠在椅子上思索片刻，便撥通了加里巷的電話。

  很快，張清泉急忙接通了。

  「坎波局長，您好。」

  「恩，製鞋廠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

  張清泉說道：「坎波局長，加里巷願意建製鞋廠，非常願意！」

  「你的坐館怎麼說？」

  「他沒有任何想法，他非常期待與您的合作，但是轉型的要求，能否讓他緩一緩，我們的人已經餓著肚子在工作了。」

  「製鞋廠的設備，我會讓人去倫敦採購，就這麼定了。」

  「好的……您養的花已經散下了肥料，我保證它是新鮮的，請您放心。」

  「等到它開花就丟進海里，我不喜歡有臭味的花土。」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掛斷電話。

  羅素冷笑兩聲，這個加里巷的坐館真讓人惱火，到底是被白人欺壓怕了，還是對白人有戒心？或者對他有其他想法呢？

  無論如何，以後要是打交道的話，必然要扇他幾個耳光。

  跟坎波局長裝比？

  大逆不道！

  --

  數日後。

  坎波家庭聚餐。

  桌上擺著烤雞、牛排、蔬菜拼盤、火腿……很豐盛。

  用餐時，羅素瞅著坎波兄弟囑咐了兩句。

  「門薩和來托的兒子會聽你的話，但有時候你需要參考他們的建議，包括你的朋友們。」

  「明白，爸爸，您放心吧。」

  阿道斯和比奇要去伯明罕的警官學院了，這學校是封閉式的，科目內容與一般學院差不多，就是多了些士兵集訓內容，比如射擊、戰術、隊列等等。

  比奇觀察著父親的眼睛，說：「爸爸，如果我們被欺負怎麼辦？可以還擊嗎？」

  阿道斯聞言也是轉過頭來。

  羅素笑說：「我的兒子在外面被欺負，還有臉回家跟我哭哭啼啼，那就別怪我用皮帶抽你們的屁股！」

  「哈哈……爸，我們不會給你機會抽我們的屁股。」比奇笑道。

  阿道斯懟了他一下，當即笑聲停下，他才說：「爸，我們不會主動惹事，但也不會怕事，有您在伯明罕，我相信不會有瞎子招惹我們。」

  這次，坎波兄弟會帶著五個好朋友去，還有門薩和來托的兒子。

  當他們畢業後，都會入職伯明罕警局……

  下午，門薩和來托把他們的兒子送到了蘭坡街，與坎波兄弟匯合，然後門薩開車接上其他五個孩子，便向著警官學校開去。

  坎波家，希爾雅和艾尹的情緒有些低落。

  羅素坐在沙發，抽著一支雪茄。

  「希爾雅，明天你和艾尹就去坎波綜合服務公司掛職，然後去奧斯丁汽車公司做財務學徒，那裡的財務師傅會帶著你們學習，大約半個月就能學成。」

  希爾雅一愣，驚訝道：「真的嗎？爸爸！」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謝……爸爸，為什麼要在坎波綜合……您開了一家服務公司？」

  羅素指著她，道：「你，是你的公司。」

  「啊？我的？」她有些發懵。

  其實很好理解，羅素是伯明罕警局的局長，作為效忠於國王的警務人員，那是不能有其他兼職的，容易被敵人或對手利用，所以很多警務人員都把生意掛到了家人名下。

  如果羅素是個正客，那他就用不著如此麻煩，大大方方的就行，也不怕別人找麻煩，因為貴族們尚且有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身為國家機器當然也要有自己的潤滑劑。

  「等你學成之後，就去服務公司上班，目前公司的總經理叫埃維斯，他曾經是比利·肯波的會計兼助理，但他有個毛病，那就是愛做假帳。」

  「我們坎波服務公司是正規的，你的任務就是盯著他，不要做假帳，正常上稅就行。」

  希爾雅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以後你還會和謝爾比家族打交道，但是你必須記住，不能和他們有任何感情上的來往，他們是用完即丟的工具。」

  希爾雅笑說：「爸爸，您放心。謝爾比家族的男人都是沒腦子的蠢貨，我才不會和他們有感情來往，艾尹更不會，她才15歲。」

  「爸爸，我不喜歡老男人！」

  羅素瞅著姐妹倆笑道：「那你喜歡小男人？」

  「不，我喜歡爸爸！」

  「哈哈…」

  父女三人大笑。

  埃維斯的工作能力不錯，就是太軟弱，當他借著公司的名義招人的時候，居然被應聘者咒罵了一頓，幸好當時門薩在旁邊，他派兩個穿便衣的人，把鬧事的人打了一頓，扔出了門。

  這下前來應聘的人消停了不少，對埃維斯的態度也恭敬了起來。

  按理說，跟過幫派的埃維斯不該這麼軟弱，或許是被羅素在牢房的場面嚇的……

  服務公司沒有掛牌，註冊地點選在了坎普敦賽馬場的大樓，這就免除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當謝爾比家族進駐賽馬場之後，湯米第一天就感覺到了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大樓里沒有侍應生，顯得空蕩蕩的，房間裡被翻的亂七八糟，害得謝爾比家族打掃了半天。

  波利姨媽提議找些姑娘充當侍應生，但是卻被湯米拒絕了，原因是侍應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這讓其他人有些驚訝，湯米何時找的侍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