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雅目光炯炯的望著父親，她從未想到父親的眼光這麼獨特，僅出手兩次就讓家裡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而且他還坐上了伯明罕警局局長的位置。

  不要小瞧240英鎊，這些錢足夠大英帝國的小康家庭一年開銷了，包括買衣服、食物和一些零散費用。

  羅素拍著艾尹的小腦袋瓜，告訴她明天可以去吃奶油蛋撻，把艾尹樂的找不到北。

  「爸爸，過些天阿道斯是不是該回來了？」

  「恩，很快就能回來了。」

  阿道斯和比奇被羅素派去坎普敦賽馬場打探消息去了，說是打探消息實際上就是讓他們把賽馬場的全景圖畫出來，最重要的是暗道和通道，以及能夠藏匿人的地方。

  這任務很簡單，羅素也是想著培養兩兒子，能夠在情報方面發展，否則他們今後進入警官學院，都不知道該學什麼。

  這時候的警官學院，那就是一個訓練場，教官都是從部隊退下來的士兵，教授的都是戰場那一套東西，在城市內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隨著時間發展，慢慢的警官學院才會被重視起來。

  「你們在家鎖好門，我出去轉轉。」

  「好的。」

  時隔數日未見坎貝爾先生，甚是有些想念。

  主要是張清泉把他照顧的太好了，聽說坎貝爾在加里巷吃的好睡得好，每日都沉浸在快樂之中。

  這哪能行？

  尊敬的坎貝爾先生可是伯明罕的支柱，他若是活的好，天怎麼塌下來。

  加里巷，中式彷古建築內，張清泉正在指揮人們織布與染布，他們奮戰數日了，因為接了個大訂單。

  這些漂洋過海來大英帝國的人，都特別能吃苦，主要是被壓的久了，突然來這邊就輕鬆了下來，干點什麼都覺得很輕鬆。

  巷口沒人敢攔羅素，他當前在伯明罕可是赫赫有名，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大街小巷，都知道伯明罕警局換了一把手。

  張清泉見到羅素走了進來，他立即笑臉相迎，笑容滿面的一頓恭維。

  茶室，一位穿著涼快的女人沏了壺茶。

  茶葉是從東方帶來的龍井茶，味道醇香回甘，很不錯。

  羅素淺淺品嘗兩口，便開口問：「坎貝爾先生如何了？」

  張清泉坐在旁邊，躬身道：「他在夢鄉里沉溺太久，已經分不清現實與虛妄了。現在您讓他往西，他准不會去攆雞。」

  羅素點點頭，心知坎貝爾是成癮了，耶穌來了也救不了他。

  「坎波局長，最近幾天沒給他吃食，全靠精神氣頂著消耗很大，他站起來走路都成問題了。」

  張清泉小聲說，生怕羅素批評他，把坎貝爾折磨的太慘。

  「我親自見過邱吉爾先生，他已經撤銷了坎貝爾的職位，並且把他在倫敦的檔桉銷毀了，從今開始世界上已經沒了他的名字和信息。」

  旁側，張清泉微微錯愕，有些沒反應過來，所以愣了愣神的工夫，便聽見羅素起了身。

  他連忙起身，道：「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羅素指著茶說：「茶很不錯，泡完的茶葉可以種花，充當肥料。」

  「明白！」

  這回張清泉真的明白了，他曾和坐館去過倫敦，那裡的猶太幫頭目艾爾菲也愛講這種摸不著邊際的話。

  為何？其一是不想讓人快速知曉他的目的，其二是讓人抓不住把柄。

  特別是羅素這種很敏感的身份。

  他沒有去見坎貝爾，在羅素眼裡他根本不值一提，失去爪牙的老虎都能被一條落水狗殺死，更何況是一隻鼴鼠？

  羅素提著兩包茶葉離開，張清泉把他送到了巷子口。

  左腳還未踏出巷口時，他轉頭指著後邊的建築，說道：「在這裡可以建個製鞋廠，你覺得呢？」

  張清泉眨巴眼，重重點頭：「坎波局長，您說什麼時候開業，咱就什麼時候開業。」

  「回去通知你們坐館，別搞菸草，那東西沒什麼前途，而且也賺不了多少錢。未來，製造業才是風向標！」

  「好的，坎波局長，我一定帶到。」

  張清泉這種人不敢走出加里巷，因為有大票的人群看他們不順眼，前段時間湯米·謝爾比來找巫女的時候，把這幫唐人嚇壞了，以為剃刀黨要與他們開戰呢。

  後來才聽說是要找巫女施法，這才消停下來。

  兩天後，比利·肯波帶著人馬殺到了加里森酒館，威風凜凜的模樣讓亞瑟等人很羨慕，同時也有點恐懼。

  謝爾比家族在這段時間得罪的人太多了，以至於他們都分不清誰是對手，誰是朋友了。

  湯米很澹定的與肯波做了簡短交談，發覺這肯波很沒腦子，生意全是靠著手下的會計做起來的，一副耶穌是個屁的做派，非常囂張。

  吉普賽人李氏家族在坎普敦賽馬場做小兜售生意，侵占了肯波的利益，但肯波的人手不夠用，湯米就提議雙方聯手，一塊抗擊李氏家族，把他們打出賽馬場。

  肯波的會計覺得有利可圖，就建議坎波進行合作，具體事宜由會計與謝爾比家族商討，但必須要快，因為新一輪的賽馬會要開始了。

  到時候國王和親王都會到場……必須在這之前讓坎普敦賽馬場變得乾乾淨淨。

  當夜，湯米讓波利姨媽去了蘭坡街，敲響了12號房門。

  開門的是希爾雅，見到是剃刀黨的波利，便皺眉問：「找誰？」

  「坎波先生，哦不，是坎波局長，他在嗎？」

  希爾雅回身瞅了眼，她父親就坐在沙發上讀報紙，正要關門的時候，羅素開口：「讓她進來。」

  波利穿著大紅裙，一瞅就不像是好娘們，黑乎乎的眼影畫的有些過頭，年齡稍大的她臉上已有了皺紋。

  她走進來，便仔細打量著羅素，後面希爾雅關上門，也緩步走了過來。

  希爾雅不想讓波利與羅素單獨相處，整個伯明罕都知道這老娘們也不是個好東西，在各個酒館和夜場是老玩家，一有壓力就去放鬆，打的全是免費仗。

  「爸。」

  羅素放下報紙抬眼，波利直愣愣的站在他前面，跟夜店抓鬮似的，只是年齡略大。

  「去給這位阿姨挑根雪茄。」

  希爾雅聞聲點頭。

  「坐。」

  波利坐在了羅素正對面，穿著黑色絲襪的腿先是併攏，而後翹起腿，兩手搭在膝蓋上，一副淑女的模樣。

  「什麼事？」

  波利一怔，她沒想到羅素講話這麼直白，便將加里森酒館發生的事情全盤告知，然後說了謝爾比家族要和肯波聯手對付李氏家族的事。

  這時希爾雅把雪茄放在了波利前面，她坐在了羅素旁邊，目光警惕的盯著她，生怕這老娘們把父親勾走。

  羅素倒是沒這心思，雖然波利和他差不多大，但波利的皮膚有點鬆弛了。

  「在伯明罕李氏是吉普賽人第二家族，成員有很多，他們居無定所……如果要清除她們的話，會很費力。」

  羅素點頭：「一周後有個賽馬會，到時候國王和親王都會出席。告訴湯米，他需要做的就是和李氏家族聯手，先把肯波做掉。」

  波利愣了愣，「怎麼才能聯手？湯米和吉普賽人結下了死仇。」

  「那是你們的事情。」

  「……好的，我會轉告湯米。」

  羅素揮手示意不送，波利起身瞅了眼雪茄，然後彎腰拿了起來叼在嘴上。

  只不過彎腰的時候波動很大，希爾雅眉頭一緊，起身擋在了羅素前方。

  「路上小心。」

  「謝謝，你長得真漂亮。」

  「我知道。」

  希爾雅有些不耐煩，她對波利是發自內心的厭惡，也害怕父親被這老妖女擒拿。

  波利離開，關上門。

  希爾雅走到羅素旁邊坐下，說：「爸爸，這個謝爾比家族的姨媽不是好人。」

  羅素笑道：「要讓我少和她來往？」

  「…是的，爸爸，我是您女兒。」

  「我知道你擔心，放心吧，我不會和她有任何關係，頂多是個傳聲筒。」

  希爾雅笑說：「爸，我聽說您和加里森酒館的侍應生關係很好？她住在清水巷？要不要我去給她送些食物？」

  羅素嘆道：「不需要，她的家庭條件比我們還好，她的親屬是愛爾蘭騎兵。」

  「愛爾蘭騎兵？……也不是什麼好人。」

  「哈哈哈，在你眼裡什麼是好人？」

  「爸爸這樣的就是好人。」

  羅素聞言笑的更大聲了。

  數日後，伯明罕警局，局長辦公室內。

  門薩和來托站在辦公桌前方，手裡掐著小本，匯報著近日伯明罕發生的事情。

  主要是來托匯報，因為他是情報組的組長，手底下有十個人。

  算上他才十一人，不過來托的組織情報能力很強，他原先就在街頭混，和很多小偷小摸、酒鬼都很熟悉，就連之前被抓到警局交保釋金的罪犯，他也都能搭上話。

  要不為啥羅素能一眼看中他，就是因為他有一張能說通線人和顛倒黑白的嘴。

  來托先是匯報了些小事情，然後說起了剃刀黨和李氏家族、肯波的恩怨。

  「根據線人來報，湯米獨自去了李氏家族駐地，和李氏的族長談了兩個多小時。具體談論的是什麼不清楚，但第二天湯米借著與李氏家族開戰的藉口，把約翰騙到了李氏家族駐地，與一個李氏家族的女兒結婚了……」

  「肯波不清楚這個消息，李氏和謝爾比把消息隱瞞的很緊。」

  羅素聞言沉默半響，抬頭盯著門薩。

  「門薩。」

  「boss。」

  「你帶著四個人去趟郊外墓地，那裡有座孤墳，十字碑刻著坎貝爾墓。把下面的東西挖出來，然後在天黑之後，送到坎普敦賽馬場找我兒子阿道斯和比奇，他們兩個會找個位置，把東西藏匿起來。」

  「明白。」

  羅素沒有告訴門薩取的是什麼東西，相信他們看到後，也不會節外生枝。

  畢竟坎波局長已經把警局內外都攥在了手裡。

  當天傍晚，夕陽剛落下。

  門薩就帶著四個屬下找到了墓地，上面刻著坎貝爾墓的碑。

  眾人沒來得及多想，便揮鏟挖土。

  這不算掘墳，因為下邊根本沒有屍體。

  當他們挖出箱子以後，一個個愣在原地足有半分鐘，最終門薩深吸口氣道：「把箱子搬到船上用黑布蓋起來。」

  「是。」

  門薩眯眼道：「這件事不准說出去，知道嗎？」

  四人面面相覷，點頭應聲：「知道，隊長放心，我們都是跟著局長吃飯的，不會砸了自己飯碗。」

  天黑走水路，船舶的聲音很大。

  門薩為了減少噪音，就讓他們把東西搬運到了汽車上。

  「分三批，彈藥和槍枝分開。」

  「明白。」

  坎普敦賽馬場。

  阿道斯坐在草地上，旁邊是拿著尖刀的比奇。

  兩人早就知道父親是局長了，為何還要在這打工呢？

  當然是為了家族出份力。

  「這件事做完，正好警校開學。」

  阿道斯說：「沒想到父親這麼厲害。」

  「當然，我們的父親嘛，肯定很厲害！」

  「以後我們也要做警員，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父親的位置。」

  阿道斯笑說：「爸爸的起點就是局長，未來的成就會怎麼樣，我們都想像不到。」

  「是啊。」

  這時，前方一晃光亮，二人立即趴在了草地。

  門薩滿臉謹慎的向前走，邊走邊小聲喊著阿道斯的名字。

  「是我！」

  「我是門薩。」

  「知道你，跟我來……」

  --

  次日，清晨。

  初陽升起，金光燦燦的光芒透過窗戶，照在牆壁上。

  羅素翻身拍著格蕾絲的腿，說：「你親自動手了嗎？」

  格蕾絲呆滯轉頭：「你希望我動手？」

  「不，我怕你心有不甘。」

  「沒有，我很厭惡他，坎貝爾親口承認了……」

  羅素皺眉：「他親口說殺死了你父親？」

  「是的。我沒有動手，但我親眼看著他死了。」

  昨晚，格蕾絲去了加里巷，這是羅素特意安排的，當初格蕾絲會服從羅素，就是因為答應了她，給她親手報仇的機會。

  然而，她到了現場之後，卻沒有親自動手。

  「那麼你該回家了。」

  格蕾絲聞言身體一僵，轉過身道：「你不要我？」

  「我37歲，而且有女兒和兒子，我的大女兒今年剛滿20歲，和你差不多……」

  「我不在乎的。」

  格蕾絲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