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泉是個行事果斷且謹慎的人,他當前是加里巷的負責人,也是唐人堂口坐館的左膀右臂,類似於師爺。
所以,羅素找他合作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唐人在英國的處境很艱難,倫敦和利物浦等地的唐人正在和義大利人、猶太人、當地幫派搶地盤火併。
伯明罕也因為剃刀黨的緣故,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他們賺的錢不多,只能勉強生活,又要照顧從東方投奔而來的唐人……
一旦坎貝爾被拿捏住,那麼羅素和張清泉都有利能圖,合作就自然而然形成了。
不搏一搏,哪能搞到英鎊?
羅素沒有和張清泉深談,只是淺顯聊了幾句,大多是羅素安排任務讓張清泉執行,他也同意當前的相處。
畢竟等到羅素真的上位,那加里巷將會變成唐人街,還能獨享一處碼頭,何樂而不為呢?
離開加里巷之後,他便回到了警局。
門薩一直在盯著三位警長,他們的辦事效率提了上來,雖然眾人都不清楚為何羅素能坐上『高級助理督查』的位置,但誰都不敢陰奉陽違。
前些天,坎貝爾初來伯明罕時,就給眾位警長和警員們上了一趟非常生動的裝比課,當時他們都被唬住了,所以更不會小瞧總督察親自任命的『助理』。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鐘,將近四個小時的沉澱,已經有32個罪犯,被同伴或家人以5英鎊的贖金價格保釋了出去。
這些人都沒受傷,只是情緒有些低落,這年頭5英鎊可不是小數目,足夠他們花天酒地一周了。
一瓶啤酒15便士,白朗姆才1先令,街尾的靚麗女人一次也就2先令,回頭客還有優惠……
羅素已經能想到接下來的數日,伯明罕的街道會清淨下來,不過壓抑久了也有反彈,就好比入侵者欺壓土著,臨死時也要反撲拉個陪葬的。
兩日後,牢房裡關押的罪犯大多都被保釋了出去,除了一些犯下重罪的犯人,以及謝爾比家族成員。
按照每人繳納5英鎊保釋金,164人共計繳贖金820英鎊。
羅素象徵性的拿出100英鎊揣兜,給五個帶頭衝鋒的警長50英鎊,剩下470英鎊,將由參與行動的警員們按照級別分潤。
門薩和來托非常激動,沒想到前些天才和羅素說要跟著他搞錢,今個就到手50英鎊,實在是太快了!
總督察辦公室。
羅素坐在辦公桌前,嘴裡叼著一根雪茄。
面前站著三個警長和兩個警長助理。
「你們有兒子嗎?年齡18-21歲之間。」
莫斯一愣,沒明白高級助理督查是什麼意思。
羅素吐出煙霧,道:「我可以推薦9個人,進入伯明罕警校上學,等他們畢業就能拿到4英鎊周薪的工作。」
門薩報告道:「我的兒子19歲!督查先生。」
「我的兒子18歲!」來托說。
莫斯和其他兩名警長面面相視,莫斯遲疑道:「我也有兒子,他21歲了。」
羅素笑說:「21歲是虛構年齡,你的兒子實際年齡才20歲,他又沒過22歲生日。」
「是的!」莫斯直起腰道。
其餘兩名警長不好意思的說沒兒子。
羅素表示沒關係,便讓他們去休息了。
傍晚,警局外面有個孩子遞來一封匿名信,點名要交給總督察,只有他能親自查看。
門薩把匿名信放在了羅素辦公桌上,然後便退了出去。
羅素打開信,發現是湯米·謝爾比的親筆信,約總督察坎貝爾或羅素·坎波見面,地點是市郊林區,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
他把信燒了,並沒有理會。
現在湯米很著急,他不敢回伯明罕,因為謝爾比家族的成員都被抓了,湯米帶著家屬藏在了市郊的破房子裡,與他一起的還有艾達的男友弗來迪·索恩。
這人是個布爾什維克,也是湯米的髮小和戰友,屬於是相愛相殺……
當家人們知道湯米和羅素·坎波合作後,全都露出了驚訝,接著是憤怒!
就連湯米都沒想到,羅素居然這麼勐,搖身一變,成了伯明罕警局的實際掌權者,還違背了兩人的合作,抓了大量謝爾比家族的成員。
爭吵並不能改變什麼,湯米決定要給警局寫封信,他不清楚這封信會落在誰手裡,所以點名交給總督察,如果羅素真的是掌權者,那麼他肯定能看到。
「湯米,你做了一個錯誤決定!這會帶領家族走向深淵!」
亞瑟嘶吼道。
約翰叼著牙籤默不作聲,波利姨媽抱著膀子不知該說什麼。
「再有三天就是下一期賽馬,我們的錢都在賭馬上!」
湯米沉默,掃視家人們。
「你們的錢會原封不動的奉還,這件事不會影響到賭馬。如果明天坎波不來,我就去找他……給我們工作的人,也都會完好無損的回到家庭。」
「李氏家族再找我們……」波利姨媽提醒道。
「我知道!」
湯米不耐煩的說道。
當晚,羅素回到蘭坡街12號,希爾雅和艾尹撲了過來,仔細打量著父親的身體。
關心道:「爸爸,您沒事吧?」
「沒事,你們還好嗎?」
「很好!門薩叔叔派了兩個人在家門口守著,今天才回去。」
羅素點點頭。
這些天,他都沒有回家,晚上基本在格蕾絲那裡留宿,這娘們起初有點不情願,心裡一直有個疙瘩沒解開,經過羅素的連番沉淪與說教,她終於從了本心。
格蕾絲打心裡認同羅素的話,認為是坎貝爾因功勞和利益殺了她父親,她和羅素說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親手殺死坎貝爾。
為何?格蕾絲的親屬是愛爾蘭騎兵。
這裡的原因很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
簡單來說就是,坎貝爾想利用愛爾蘭騎兵勢力剿滅新芬黨,防止愛爾蘭騎兵與新芬黨(愛爾蘭共和軍)勾結。
格蕾絲越想越是這麼回事……
希爾雅給父親端上咖啡,艾尹往羅素嘴裡遞煙,用煤油火機點燃。
「爸爸,這些天外面的動靜太大,我快要被嚇死了。」
艾尹放下火機,拍著小胸脯說道。
羅素笑說:「不要擔心,未來伯明罕將會是我們坎波家族說的算!」
「爸爸,您正式加入警局了?」
「我現在是總督察的高級助理督查,總督察目前不在伯明罕,所以警局的一切事務調配都是我來指揮。」
「哇?」艾尹驚訝眨著眼睛。
希爾雅差點沒反應過來,她摸了摸臉,道:「那未來總督察先生回到伯明罕呢?您豈不是得罪了很多人?」
她想到了街頭抓捕罪犯是父親下的命令,所以才這麼問。
「總督察先生不會回來了,過幾天我會去倫敦見邱吉爾先生,而且阿道斯和比奇也有了去處。」
「您……」希爾雅本想問到底,但搖了搖頭轉而詢問:「阿道斯和比奇會去哪裡?」
「伯明罕警官學院。」
「天啊,他們要當警察?呀呀……」艾尹吧唧嘴有點不敢相信。
希爾雅笑說:「爸爸,您的決定真是英明。」
「過些天,我會聯絡奧斯丁公司,讓你過去學習財務管理。」
「好的。」
羅素從兜里取出150英鎊放在桌面上,「你們買些食物,再買幾件衣服。」
「謝謝,爸爸!」
艾尹撲了上來,在羅素臉蛋親了口。
希爾雅在旁邊溫馨的笑著。
翌日,早晨七點左右。
一輛汽車停在了蘭坡街12號門前。
旋即,羅素邁步走了出來。
門薩頗有眼力見的下車開門,羅素坐上車笑說:「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應該的,boss。」
「待會去警局,你和來托挑十個兄弟,跟我去趟郊外林區。」
「好的。」
門薩沒有詢問做什麼,現在身份轉變太快,他和來托正在努力適應,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多做事少說話。
抵達警局,警員們見到高級助理督查,紛紛敬禮打招呼。
甭管是否情願,他們都必須有所態度,因為坎貝爾沒給他們一分錢,而羅素上任後就給了個開門紅,大大緩解了警員們的家庭生活壓力。
坐在辦公室里半小時,羅素都在查閱伯明罕當地的幫派信息。
其中有剃刀黨、賭馬商肯波、義大利人尚格來特家族、吉普賽人李氏家族和艾博拉瑪·戈爾德,以及比利小子……
大大小小的家族與幫派差不多十多個,匯聚在伯明罕里顯得異常擁擠。
但是沒有黑的,拿來的白板?
只是,伯明罕警局的警務裝備太落伍,警員不能配槍就是個大問題。
萬一以後偶遇犯罪現場和兇徒,怎麼辦?警員們的身份連個保障都沒有。
鈴鈴鈴-
電話響了。
羅素伸出兩手,一手抓著話筒放在嘴邊,一手抓著聽筒放在耳邊。
「我是邱吉爾先生的助理,找伯明罕的坎貝爾總督察。」
「哦,你好。我是總督察先生的助理,我叫羅素·坎波。當前總督察不在警局,有什麼事情需要傳達嗎?」
「你是羅素·坎波?那太好了,邱吉爾先生就是要找你。電話里不方便說,你需要在明日中午趕到倫敦,當面與邱吉爾先生匯報伯明罕的情況。」
「好的,我一定準時抵達。」
「地點是……」
掛斷電話,羅素瞅著門口笑了笑。
剛點燃一支雪茄,門薩就敲門走了進來。
「督查,10個兄弟已經準備好了,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值得信任。」
羅素點頭起身,道:「總督察帶來的那些特工呢?」
「前些天牢房的罪犯太多,便把他們調了過去,一直在牢房充當獄警呢。」
「恩,走吧。」
前院,來特前方站著10個穿著制服的警員,他們手裡握著步槍戴著帽子,站的筆直。
羅素瞥了眼,揮手:「上車,去南郊。」
「是!」
眾人上了三輛車,除了有敞篷吉普,還有羅素的座駕小精靈。
現在的汽車都很方正,造型很漂亮,就是動力不足,無法飆車。
不過,伯明罕的道路也不太好,坑窪遍地,時不時被輪胎壓飛一塊石頭……
很快眾人抵達南郊,這裡正是湯米所說的地點。
前方三百米是一片茂密的林區,不僅有樹木,還有許多一人高的草。
羅素擺手停車,命令眾人步行前進。
「三三陣型,注意周圍情況,有異動直接開槍。」
門薩找的這10人大部分都上過戰場,所以在來的路上羅素就給他們講解了『三三陣』。
這陣型最早起源於抗日時期,成熟於解放戰爭,大量運用在抗美援朝。
後來,非洲有個黑人,把這種作戰術陣型學了去,直接無敵了……還偷學了步坦協同,也是以三三陣為基礎。
向前走兩百多米,便見到幾個馬車,這是屬于吉普賽人的家。
營地堆積著許多生活物資和衣物。
羅素皺眉道:「李氏家族?」
門薩小心上前,說:「boss,謝爾比家族的人耍詐?」
「無論是否有詐,依然是那句話,有異動就開槍!」
「明白。」
羅素提醒道:「不要搜索營地,分散開……」
正當眾人要分散的時候,左側草叢響起異動。
門薩和來托轉身就給了兩槍,羅素直接閃躲到馬車旁邊,然後潛入了草叢裡。
「隱蔽!」
「索圖,去看看。」
「是!」
一個穿著警服的漢子,彎腰走到草叢瞅了眼,轉頭說道:「是麻繩!」
這時,羅素在草叢裡穿梭,很快就找到了人的腳印,他大步跟了過去。
走到一個緩坡下,掏出槍向著兩個可疑點扣動扳機。
砰砰-
兩槍過後,一人高的草後方響起悽慘哀嚎。
羅素沒有猶豫,繼續向著幾個可疑點開槍。
「別,別開槍!」
「坎波!別開槍,是我!」
「我是湯米……」
砰砰--
兩槍打在第一個哀嚎的人位置,旋即這人就沒了聲響。
湯米從緩坡下竄出,直奔那人的防偽跑去。
一瞅,人已經死了。
「哦?湯米,我以為是吉普賽人……」
羅素平澹道。
話音剛落,後方的12個警員奔了過來,槍口對準四周,但是沒有開槍。
湯米盯著死去的髮小,好兄弟兼妹婿,怒吼道:「坎波!
」
羅素澹定回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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