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在廚房準備食材，羅素則和老柴坐在客廳里閒聊。

  並沒感覺到尷尬，有羅素在的地方就不會冷場，老柴也是個生意人，打拼這麼多年各種話術已經熟記於心，也不會讓話掉地上。

  老柴是做房地產開發的，但最近幾年地產生意日漸低迷，經濟不太好的情況下，轉型做起了餐飲，在濱城開了三家中式餐館，有火鍋店、燒烤、烤肉為一體類似大排檔的飯店，也有精緻高檔的國宴飯店，還有個規模不大的西餐廳。

  二人從天聊到地，從南說到北，最後老柴打心裡覺得羅素不簡單，無論聊天亦或是見識，都不像是在床上躺了三年，年紀二十五歲的青年，更像是同齡人……有時候能產生一種與長輩聊天的錯覺。

  「小素，你認為房地產之所以低迷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羅素說：「多方面原因，柴叔，這是主體看大勢經濟，以前房產業是救命藥，但是藥三分毒，現在體現出來了。有沒有治療藥毒的方子呢？肯定有，可這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決定的。」

  若是別人聽了，一定認為他在說胡話。

  老柴卻聽明白了，他坐直腰道：「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從經濟的角度剖析是有問題的，從大勢的角度就沒問題了，這和以前美國的佛羅里達地產崩潰差不多，只是他們沒有拯救，反而放任。」

  「佛羅里達地產崩潰的原因是資本拋棄，懶得解救，這和美國的法律有直接關係。換句話說，崩潰意味著破產，破產就能重組，而重組之後的經濟體就沒半點毒瘤了。」

  老柴聽得連連點頭，「你以前讀得經濟學？」

  「工商管理。」

  「很厲害，看得出來你腦袋裡有東西。」

  「柴叔，您過獎。我就是在家閒著沒事做，平時喜歡看點書。」

  「看書能在短時間買車？」

  羅素笑說：「投機取巧罷了。」

  「你和美玉真能結婚？」

  見柴叔如此認真的問。

  羅素也坐端正了回答，「當然，您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年。說實話，我見她第一眼就喜歡，我母親也很喜歡。但是我身體不好，就一直壓在心裡……後來她經常給我買康復用品和營養品，和我家關係不錯，我的身體也逐漸康復。」

  「我就決定要不留遺憾，幸好美玉對我也有點意思。柴叔，雖然我們剛剛在一起，但婚肯定是要結的，我喜歡她，非常喜歡。」

  老柴聽著這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可他知道女兒終要嫁人，總不能在關鍵時刻使絆子，萬一作黃了，閨女埋怨怎麼辦。

  他和楊環彩都屬於開明的父母，從他們的教育方式就能看得出來，是在未成年時緊緊巴巴，成年後就松松垮垮了。

  「我沒別的意思，這些年我和你阿姨就盼著美玉能找個好人家。我不反對你比她小，相反我覺得美玉賺了……」

  這時，柴姨從廚房走了出來，面容微怒道：「爸，你怎麼能說我吃嫩草呢。」

  「沒有啊，我都沒提老牛和嫩草。」老柴狡辯道。

  「你雖然沒提這倆詞，但嘴裡說出的每個字都是這個意思！」

  「得得…我不跟你爭辯，就問你是不是事實。」

  柴姨瞥了他一眼，轉頭看著羅素問：「是事實嗎？」

  「是。」

  「哎幼？不知道是誰死乞白賴的追著我說喜歡年紀大的姐姐型。」

  羅素一呆，「別揭我老底啊！柴叔聽著呢。」

  「我啥都沒聽到。」老柴擺手，起身道：「你們倆聊，我去幫你媽忙活忙活。」

  羅素和柴姨在客廳搞小動作，老柴來到了廚房，剛關上門楊環彩就轉頭打眼色，意思是在問怎麼樣。

  老柴撇頭瞅了眼，悄聲說：「我和他從經濟聊到歷史，又從歷史聊到房產業，他的回答都挺通透，不像是在床上癱瘓三年的人。」

  「沒和社會脫軌？」

  「是啊，相反他對未來看的很清。美玉不可能花錢雇來這麼個人，他還說在這個小區買房了呢，咱用不著懷疑，我給開發商老闆通話了，他也說有兩套別墅被同一人買走了，全款。」

  「全款？那他手裡現金不少，比咱家都多。」

  老柴點頭：「他和美玉聊天也不生疏，我看是真的。」

  「那咱就正經點？」

  「恩。」

  中午，楊環彩在廚房炒菜，原本羅素說要幫忙的，可老柴非得拉著他在客廳聊天，就讓柴美玉去打下手，起初羅素有點不放心。

  與老柴說了想法之後，老柴笑道：「是啊，當初美玉在家裡把廚房點了，要不是你父母幫忙，肯定要出大事。我和你阿姨原本想去感謝你父母，但美玉說不讓我們打擾她的生活……」

  「以後就是一家人，柴叔，有事吩咐，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哈哈，這話我中聽。」

  這時，院外傳來響動。

  兩個穿著校服的男女跑了進來，剛進門就喊媽，飯好了沒。

  老柴招呼著，「虎臣，美庭，這是你們姐姐的男朋友，快過來打招呼。」

  男孩長得很像老柴，女孩長相中也泛著楊環彩的面容。

  「蛤？我姐男朋友？真的假的啊。」

  柴虎臣邁步走過來，瞅了眼羅素，點點頭：「你真是我姐男朋友？」

  「如假包換。」

  「我姐呢？」

  「廚房幫你媽炒菜呢。」

  楊美庭的性格也是開朗的，她走過來謹慎的瞅了眼羅素，笑說：「頭一次見我姐帶男朋友回來，你好。」

  羅素從西服內兜里掏出兩個紅包，遞給兩人。

  「錢是我的，紅包是你姐包的，別嫌少。」

  柴虎臣一愣，抬手接過來捏了捏，笑嘻嘻道：「謝謝姐夫。」

  「謝謝姐夫。」楊美庭也是如此。

  「知道，我姐說過錢多到不了我們手。爸，我姐夫給的，我們能留下吧？」

  老柴點頭：「你姐夫給的就留下吧，省著點花。」

  柴美玉從廚房出來，見兩個弟妹就感覺頭疼，倒不是不喜歡，而是交流有代溝，平時她就像是老媽子似的管教。但問題是楊環彩也是這麼教育的，所以弟妹和她感情沒啥問題，就是說的話不太多。

  「沒結婚呢，就喊上姐夫了？真被金錢腐蝕了。」

  楊美庭挽著她胳膊，「姐，這不早晚的事嗎。」

  「就是，您要是沒把握的事，可不會往家裡領。」

  兩人拽著柴美玉一頓嘰嘰喳喳，好像要徹底剖析她和羅素之間的感情，柴美玉懶得回復，就讓羅素代勞了。

  對於這麼複雜的家庭，柴美玉根本沒有想好如何處理關係，面對弟弟妹妹雖說有些感情，卻也不知該如何相處。

  因為回來面對父母的時候，就會感覺到尷尬……而他們老兩口看著特別恩愛，這就讓柴美玉非常費解。

  楊環彩在廚房忙活一通，燒制了六個菜，擺到餐桌上之後，便招呼羅素上座開飯。

  老柴拿了瓶酒，說：「咱們少喝點？」

  「成。」

  羅素點頭。

  楊環彩端上紅燒魚，說：「冰箱裡有飲料，你要是喝不了，就用飲料代替，咱家沒那麼多講究。」

  「放心吧，阿姨，我身體已經完全好了，能少喝點。」

  「你和美玉回來太急，要是提前打個電話，阿姨也好準備準備，今個中午先委屈委屈……」

  「不委屈，阿姨，一看您就是經常下廚，瞅瞅這菜品看著就有食慾，聞著都流口水。」

  楊環彩笑道：「是嘛，那待會可得多吃點，你叔就是逞能，也喝不了多少，你讓著他點。」

  「得嘞！」

  柴虎臣和楊美庭正當坐在餐桌前，剛洗過的雙手放在桌面上，沒有動碗快。

  羅素接過酒瓶給柴叔倒酒，老柴絮叨著：「這酒藏了好多年，一直沒機會喝，今個正是時候。」

  「聞酒香應該是五糧液吧，十二年？」

  「幼，好鼻子，這都能聞出來。」

  「瞎說的，概率問題。」

  柴美玉接話道：「爸，他就是哄著你聊呢，沒聽出來啊？」

  「那也比你強，你哪次回來順著我說話了？小素說話我愛聽。老楊，別忙活了，開飯吧。」

  「最後一湯。」

  楊環彩從廚房端出排骨玉米湯，放在餐桌上後正好八個菜。

  然後她笑著坐下，用濕巾擦了擦手。

  「小素，來，快吃……嘗嘗阿姨做的紅燒魚，這魚一點腥味都沒有。」

  羅素端起碗快接過，嘗了口誇讚道：「嚯，非常好吃，阿姨，您這魚絕了！」

  柴美玉翻白眼沒吭聲，虎臣和美庭也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倒不是魚不好吃，而是他們倆小輩以前一夸父母的時候，就容易遭受打擊，比如又要錢？說吧，啥事……

  眾人邊吃邊聊，起初是楊環彩問些情況，主要是了解家庭和羅素本人。

  在虎臣和美庭下桌以後，老柴和羅素喝盡興了，在酒桌上聊起了生意。

  「我和你阿姨已經在養老了，她剛退休不到兩年，學校又返聘她回去教書，過幾年虎臣和美庭上大學，不能讓我一人在家閒著吧！」

  「小素，你跟柴叔說，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情？柴叔陪著你折騰折騰，創業之初的錢柴叔掏了，賺的你和美玉分，柴叔不要……」

  這就帶著點醉意了，羅素笑說：「柴叔，目前我也沒想好應該做什麼，但有幾個方面能做，一個是m虛擬經濟體，一個是實業。科技類創業需要技術和扶持，前期投入太大，不適合……」

  柴美玉和楊環彩對視一眼，兩人微微笑了笑，然後起身來到了客廳當中說起了悄悄話。

  「你和小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柴美玉皺眉說：「我們昨天才在一起，您說呢？」

  「不是房子都買了麼，就在咱小區。」

  「沒裝修呢，等裝修完再通通風也得半年。」

  「你真看上他了？」楊環彩問。

  「您沒看上？」

  楊環彩搖頭：「我是懷疑，小素這麼優秀能看上你？」

  「什麼叫能看上我，他追的我！」

  楊環彩悄聲說：「是不是他生病的時候，你總是去看他，然後你們兩個之間就動心了？」

  「沒這回事，他動不動心不清楚，反正那時候我沒動心，我就是把他當成弟弟看的。」

  「切，我能不了解你？你要是不喜歡他，單憑和他父母關係好，就費勁巴拉的給他買這買那？」

  柴美玉低頭說：「我承認是看他相貌不錯，覺得可惜了，別的真沒有。」

  「我看小素也不錯，很成熟，很博學。說起話來也是七分真三分假，但真討人喜歡……實心實意的男人都是傻子，滿嘴俏皮話的都是誣賴，只有這種男人才靠譜。」

  楊環彩拉著她手：「他對你好不？」

  柴美玉點頭舉起手說：「他給買的……」

  「嚯，這手錶二十多萬呢。」

  「他有錢，手裡的現金可能比咱家都多，你和我爸就別操心他工作的事兒了，行嗎？」

  楊環彩怔了怔，歪頭：「你聽出你爸的意思了？」

  「肯定啊，以小素的聰明，他肯定也聽出來了，只是不願意駁了我爸面子。」

  楊環彩說道：「那待會我和你爸說，從這點看就知道小素情商高。我和你講，只要你滿意，就儘快抓住結婚，有了孩子……」

  「媽，在這麼聊天，等他們吃完我就走。」

  「得得……懶得管你。」

  酒過三巡，老柴有些迷湖，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羅素倒是沒啥事，在庭院裡和柴美玉聊了兩句。

  等回到屋裡的時候，老柴也醒了，他正在喝茶……也不知道剛才是裝睡，還是現在強裝清醒。

  「小素，叔叔和阿姨同意你和美玉戀愛，你們來的匆忙，阿姨和你柴叔也沒準備，給個紅包圖個好運。拿著！」

  紅包是專門用紅布包的，看起來很厚。

  「謝謝阿姨叔叔，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對嘍！以後就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羅素接過紅包，順手塞到了柴美玉手裡，笑說：「叔叔阿姨，那我就先不打擾，過幾天在過來，成嗎？」

  「這就走？再待會啊。」老柴挽留。

  羅素說：「我和美玉剛確定關係，還沒約過會呢……」

  「啊！那快去，等有時間提前打個電話回來，到時候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嘞……」

  柴美玉笑著說：「那我們走了。」

  「慢點開，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