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來自費城的小烏鴉確實不專業，他們在看見一樓地板上的血跡時，居然沒有升起警惕心，反而不知死活的向著樓上走去。

而且他們穿的是皮鞋，走在地板上會發出『嗒嗒』的聲響……

對於這種不知死活的業餘選手，死是他們最終的結局。

地下室，羅素緩步走下樓梯，看見巴格西三人依然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姿勢非常專業。

對比之下，巴格西等人以年齡小、專業程度高的優勢活了下來，而那些成年的小烏鴉則是死不足惜。

「你叫巴格西。」

「是的！沃克先生，我…我願意為您做事，只求您給我一次機會。」

羅素招手道：「過來，把屍體處理乾淨。」

「好的！」

巴格西剛要有動作，卻看了看膝蓋，詢問道：「沃克先生，我們可以起來了嗎？」

羅素揚起嘴角，笑道：「當然，巴格西，你是個聰明人。」

「謝謝…」

巴格西帶著兩名同伴起身，忍著酸麻的腿部疼痛，跟隨羅素的腳步走上了樓梯。

他們在地下室聽見了槍聲，那槍聲很連貫，就像是打節拍似的。

當他們看見樓梯口的四具屍體時，微微發怔，吞咽口水，童孔微縮……

驚愕之情緒難以言表。

「把他們的屍體和地下室的兩具屍體處理乾淨，能做好嗎？」

巴格西點頭：「能做好！沃克先生，我保證能做好，您不追究我們的愚蠢行為，我非常感激您的善良。」

羅素稍有興緻的打量著他，感覺巴格西不像是電影里演的那樣白痴，他現在看起來很像是經歷過挫折，胸腹已有墨水的成年人。

「以後不要把善良掛在嘴邊。說說你想怎麼處理這些屍體。」

巴格西點頭說道：「里弗斯家有板車，我們用板車把他們送到東河，他們會隨著石塊沉入河渠…條子不會知道，因為他們晚上不會巡夜，更不會過問沒有報警的事情…」

東河就是曼哈頓大橋下面的內河。

羅素澹然道：「做事吧。」

「是！」

巴格西轉身讓里弗斯回家取板車，而他和剩下的兄弟則是去麵包鋪拿了些牛油紙，回來時鋪在了板車上。

然後他們把屍體搬運到板車上，但他們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很細心的用抹布擦乾淨了地面的血跡。

羅素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瞅著他們的動作點了點頭。

無師自通，確實有點意思。

「明天上午十點半在庭院外等著。」

「好的，沃克先生。打擾到您休息非常抱歉，我們先走了。」

羅素笑著點頭：「你很懂禮貌，希望你保持下去。」

「會的，再見。」

三人離開以後，羅素屈身摸了摸地面殘留的血液痕迹，由於鮮血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變得粘稠了，也滲入到了木質地板里。

他走到傭人房門口，敲了敲。

「阿曼尼、莉亞？睡了嗎？」

「沃克…沃克先生！沒，沒睡…」

在高度緊張下，剛才羅素敲門時，嚇的母女差點哭出聲。

哪怕是在海難的時候，她們都沒有這麼恐慌，因為她們是第一批登上救生艇的倖存者，並沒有近距離感受災難的恐怖。

「沒事了，不要害怕。莉亞還好嗎？」

「好，好的…她沒事，沃克先生，您沒事？」

「我當然沒事，現在知道湯米為什麼讓你們母女在這裡了嗎？」

阿曼尼神情一頓，「您的意思是…」

「他的處境比我們更危險，而我這裡足夠安全。」

阿曼尼的雙眼瞬間通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沃克先生，我明白了…謝謝您。」

「不客氣，你明天應該給莉亞買些衣服和上學需要用到的東西，再有十天，社區學院就該開學了。」

「好的，謝謝您。」

羅素揮手，轉身邁步上樓。

卧室內。

露絲側身躺在床上，瞅見羅素進門，她揚起嘴角從床上跳到地面，奔著他撲了過去。

「嚇死我啦！」

羅素托著她的臀，笑道：「繼續睡覺。」

「恩！好的。」

兩人側卧在床鋪上，露絲環著胳膊狠狠摟著他，生怕他離開自己似的。

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露絲對於羅素的能力和手段一清二楚，但她沒有像個聖母似的勸他放下佛刀……

自從費舍爾去世后，她好似瞬間想通了。

想到以前幼稚的嚮往自由、自力更生的精神后，她就搖頭自嘲。

因而她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是什麼！

不畏強權？不，要攀附強權。

剛正不阿？不，要斂財愛財！

1912年的美利堅，所有人都在為了達到目地而不擇手段，他們只看重結果，而不看重過程。

現在露絲不想給羅素拖後腿，所以她也在做著改變，希望成為羅素的左膀右臂。

翌日。

羅素起床來到餐廳，發現樓梯和地板上的血跡已經被處理乾淨了。

阿曼尼微笑對他說道：「沃克先生，下午我想請假，帶莉亞去買身衣服和學慣用品。」

「你們現在就去吧。」

「可是您和夫人的午餐…」

羅素說道：「我和露絲中午出去吃，你不用管了。」

「好的。」

阿曼尼帶著莉亞離開之後，露絲才睜著惺忪睡眼走下樓。

她撓頭看著羅素，疑問：「沃克先生，我臉上有東西嗎？」

「你的束褲掉了。」

「什麼？！」

頓時，露絲驚恐睜大雙眼低頭看去，然後連忙彎腰提起來……

「沃克先生，我可不是故意的！這…您使壞！」

羅素笑了笑：「以後要注意。不過看你的樣子，好像很開心？你還有這種興趣愛好？」

「啊？沒，我沒不開心…不！我沒有開心啊。」

露絲略顯驚慌，知道說錯話后，連忙捂住嘴，藏起通紅臉蛋轉身跑上了樓。

幸好屋裡只有沃克先生在，若是被阿曼尼或者莉亞看到，指不定心裡怎麼想呢，極有可能把她想象成一個痴女。

上午，十點半。

羅素站在庭院對著街口蹲點的麵條和派西揮手，示意兩人過來。

「做的不錯，這是你們的獎勵。」

麵條接過十美金小費，感激道：「謝謝您，沃克先生，您太講信譽了。」

「對於生意人來說，信譽至關重要。」

麵條點頭道：「沃克先生，我能請您抽煙嗎？以表感激之情。」

羅素有些驚訝，麵條對於人情世故把握的太好了，這一點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

「沒問題，這次你請我抽煙，下次我請你吃甜甜圈。」

麵條揚起嘴角傻笑，道：「謝謝沃克先生，請您稍等。」

當兩人離開之後，羅素站在柵欄旁轉頭看向另一側，巴格西和里弗斯三人走了過來。

他們的情緒不太好，臉上雖然沒有顯露悲傷，但內心非常很焦灼…

因為他們永遠失去了兩位兄弟，他們的家人今早詢問有沒有看到他們，巴格西只好說他們和義大利人攪在一起去了俄亥俄州。

「沃克先生，您好。」

羅素瞅著時間，道：「你們很守時。」

「我們已經把事情處理乾淨了，不會有人發現，就算被發現也不會懷疑到我們。」

巴格西講話很有技巧，那些人明明是羅素做掉的，但巴格西卻全部包攬了。

「昨晚你說後街的老先生和女傭是里奇諾殺害的？」

「是的。」

「他們有多少人？」

「有十多個人，里奇諾是頭目，他跟著猶太區的老大弗蘭克做事。」

「弗蘭克知道他做這種事情？」

「知道。」

羅素搓著下巴，說道：「明天我要出門，會有人給你送點小禮物，在我回來之前，你要解決掉猶太區所有障礙物，我可以扶持你做這片區的老大。」

巴格西一怔，眼眸中流露著興奮。

「沃克先生，您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有騙過你嗎？」

「沒，沒有，不…我的意思是，您不計較昨晚我們的冒失，反而要扶持我、幫助我？」

「沒錯。」

巴格西激動道：「謝謝您！」

這時，麵條和派西跑了過來，看到巴格西三人在這裡，頓時止住了腳步。

巴格西盯著麵條看了兩眼，頓時有種恍然大悟。

「沃克先生，您早就有用我們的意思。」

羅素笑道：「當然，我說過在你們觀察我的同時，我也在審視你們。」

「您很厲害，跟著您做事，也許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巴格西由衷說道。

「麵條和派西年齡不大，比你們小很多歲，你們要好好相處，我不希望看見自己人自相殘殺的場景。」

「明白！」

羅素接過麵條手裡的香煙，拆開取出三支遞給巴格西三人。

點燃，吐出煙霧。

「我大概兩三天就能回來，也許四五天。看你們的能力吧，如果沒達到我的要求，你們應該清楚後果。」

「明白！沃克先生，請您放心…」

羅素揮手說道：「有人會聯繫你們，回去休息吧。」

「好的。再見，沃克先生。」

巴格西勾著麵條的肩膀，向著街口走去。

麵條雖說有些惶恐，但看著羅素平靜的眼神，也放下了心。

羅素站在原地瞅著五個人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反正他只給予鈔票和槍械支持，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了。

對於湯米也是一樣的策略，因為他就沒想著在美利堅開展特殊產業，他要做的是發展家族，就像布希家族、柯林頓家族那樣。

任何家族的興起都離不開灰色產業，但又不能和這些產業糾葛太深，否則就像是洗不幹凈的抹布……

但露絲的肚子卻絲毫不見動靜，這讓羅素有些犯難。

算了，且先不去想，反正現在他才不到20歲，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坐在沙發上點根煙，明天他要去趟費城，找霍克利家族商談精神賠償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