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毀掉圖騰，只有與天神簽訂誓約的那個部落的人族一起反抗纔有可能，”

李素看着眼前這個滿眼仇恨的人道：“你在忽悠我？”

忽悠？

洙怔了一下，並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他直接道：“圖騰，正常情況下是沒辦法被破壞掉的，因爲有天神神力庇護，除非是與天神簽訂契約的一脈之人，全部都發自內心否定，不然是絕對無法毀掉圖騰的。”

他敢這麼說，自然不是胡扯，因爲騙不了人，這也不是他要的結果。

“但是...，有一個時候，卻是可以毀掉的。”

洙深深的吸一口氣，他看着李素，眼眸之中閃過久遠前的記憶，原本這個秘密他會永遠的埋藏在心底，誰也不打算告訴。

“哦？什麼時候！”

“天神修改和人族的契約的時候！”

“修改契約？”

李素愣住了，被對方說出來的內容驚到，這契約還能修改的？

洙並不奇怪李素的驚訝，事實上他最初在看到的時候也很難置信，無法想象，誓約竟然還能修改？

“天神的庇護雖然能夠讓人類獲得力量，但人類也不至於僅僅只是爲了一點點庇護，就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對方吧？”

洙臉上露出苦笑神色道：“人類雖然生存艱難，但卻也不是完全活不下去，對我們而言最可怕的敵人大抵就是異獸了，在沒有手段對抗之前，是很慘，一旦被地上，哪怕千人部落都有可能會被對方吃光，但事實上人族只要大型一點的部落，事實上都是有骨器的，能夠對抗異獸，並沒有那麼危險，而比異獸更強的獸神，以人族的體積而言，太過渺小了，根本就不在它們的捕獵的目標之上，因此對人族而言天神庇護事實上有沒有都無所謂。”

“可事實上，到了現在人族與天神的庇護越發的變得緊密，幾乎將一切都獻給了天神，自己得到的不過是一點點的力量庇護，同比天神從我們這裡拿走的東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人族也不蠢，就算在怕死，考慮到部族、後代，怎麼也不可能簽訂那樣的誓約。”

“最初的神人誓約，僅僅只是人族供奉天神，天神賦予人族力量，雙方事實上是平等的，而不是現在的這個模樣。”

“後面的內容，甚至於天神能夠輕易掌握人族的生死，就連意志都被天神控制，是後續不斷補充進去，才一點點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聽着對方的講述，李素相當震驚，對於天神的騷操作，雖然說種族不同，但不得不說對方手段心思之深。

最牛的是這個行爲本身，不是天神親自修改，而是人族的共主自己加上去的。

從上古就一直開始，人族一方一次一次的被共主出賣，成了天神的奴僕，將一切都給奉獻了上去。

天神日，事實上那裡是什麼人族表演，給天神看一個樂子？

生命階級都不一樣，螞蟻打架，一開始或許有趣，幾百萬個日夜下來後，在精彩激烈又如何？

所謂的天神日，事實上就是在寫契約，加固內容的時候。

至於原因，很簡單！

人族的壽命實在太過短暫，部落的共主是會死的，而一旦他死去，以他爲主簽訂的契約就會失去效力。

至於爲什麼沒有賜下長久的生命給對方，讓誓約一直保持這樣，洙沒有說，他也不知道。

但卻不妨礙李素猜測。

生命的個體越強，所經歷的事情自然也就會越多，擁有的智慧也會越高。

人族，本身就是一種高智商的生命個體，而能夠成爲人族共主的，就不會太蠢，幾十個人，幾百個人的管理不一定難，可當人變成幾千，幾萬，甚至於幾十萬的時候，那要求可就多了。

並且以自身爲核心簽訂契約，共主就會成爲人族與天神之間的交流點。

沒掌握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的話，李素也不太搞的明白，但掌握了之後就不一樣。

這個世界想要開啓超凡，思想是關鍵，天神能有如今的強大，就是因爲掠奪了大量的人族思維，將它們的意志奴役起來爲自己所用，這一點只要看過貫穿天際的圖文就能知道。

如此，那羣傢伙怎麼可能放心讓一個人族共主長期存在下去？若是萬一被對方發現了這裡面的秘密，找到了掌握超凡的力量，人族還會如同奴僕一般恭恭敬敬的嗎？

不可能！

對自己的同胞都能如此這般殘忍，爲了地位甚至於背叛整個人族都不惜，那羣所有的共主若是有機會將神拉下王座，自己坐上去的話，他們會猶豫嗎？絕對不會！

所以，每十個日夜舉行一次天神日，真實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鞏固契約，更重要的是將共主給置換掉。

想到這裡，李素忍不住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若是如此的話，的確等到開始鞏固契約的時候，圖騰上的保護力量會出現衰弱，進入真空期。

但是會有那麼簡單嗎？能輕易進入到放置圖騰的地方？破壞掉圖騰？

呃...，或許還真沒那麼難。

李素視線閃了一下，天神日，不僅天神回到，放置圖騰的地方必然也是重兵把守，僞神神侍必然全部都在，在加上信徒，神選，數量一共加起來怕不是有上千人。

這樣的陣容，除非天神所屬的七大部落自身打算反抗，不然什麼人能進入到哪裡去？

保護力度比共主自身都不知道要安全多少倍。

至於秞他們，都被趕到極南邊去了，威脅有多大，可想而知。

洙能知道這些，也是因爲他的身份不同，之前還是是最高的位的長老，一脈的源頭還與神侍有關，相當於嫡系成員，因此纔得到機會，親眼見證這一切的吧。

所以只要搞清楚裡面的情況，混進去對目前的李素而言難度並不大。

“我知道雖然說有機會，可想要混入那裡面卻不容易，但只要你願意答應，我能給你提供一條直接通往裡面的道路，沒有守衛，直達核心，而唯一的麻煩就是想要進入圖騰所在的房間門前，會有人把手，只有那裡需要血戰。

那條通道歲月很久，是上古的時候修建的，原本是天神的神敵修建，最後並沒有用上，我也是因爲一次意外，才發現了那裡。”

天神的神敵修建？這說的是有巢氏嗎？

洙深深吸一口氣，該說的已經都說了，此刻他看着李素，認真無比道：“當然，我知道我的話語沒多少信服力，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是我願意和你締約血誓，若是我有任何的隱瞞和矇蔽，血誓都會將我殺死。”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無比的怨毒，雙瞳瞪的老大，死死的道：“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活着眼睜睜的看着天神的信仰崩塌。”

“沒事，我信你！”

李素聞言，笑了起來道：“你心底的仇恨不假，恨着讓你失去地位的我們，同時也更恨把你送到這地獄的人。”

洙怔了一下，他想說什麼。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不過沒關係，換了誰不氣呢？是我，我也恨！”

“所以，你忍着點，我相信你確實想要乾點什麼，進行報復，可爲了預防萬一，我會搜搜你的靈魂，瞭解一下你的真實意圖，在那裡埋了雷。”

在對方震驚不解的目光中，李素擡手摁住了對方的大腦，以心音作爲橋樑，針對其靈魂直接下手，搜魂！

剎那間，無數的內容直接出現在了李素腦海之中，對方的所有想法在這一刻在他面前一覽無遺。

李素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傢伙，臉上忍不住的吐出讚歎的神色，目光裡滿滿都是欣賞，很是佩服。

“嘶，這計劃，不錯！”

“毀掉圖騰是真，隧洞通道也是真，對神侍的憎恨也是真，隧道出口不遠處的確有守衛還是真，就是那個房間也是真的，裡面真有圖騰並且還真能破壞，甚至於連血誓也是真的，以上的話語一條都沒說謊，沒有欺騙。”

“就獨獨漏了圖騰四周圍有保護，唯有共主才能接觸，不然會立刻引來神侍，被包圍起來。當然，這也不是說謊，只是沒說...。”

“居然在看到的我的瞬間，就思考了這麼多？”

“不僅如此，你的計劃最精彩的地方，不是挖了這麼多坑，而是爲什麼要這樣做？

之所以這麼麻煩，不直接找機會送給自己的神侍，是因爲你知道就算送去了，自己也活不了，因爲你自己就是這種人，對於辦事得力的手下你吝嗇獎賞，可對讓你不快的人你從不放過，嗯，真是一家人。

如此將我們送到七天神侍從的面前成功露臉，立下大功，等於將你的先祖架在了烤架上，不好對你下手...，而你也會因爲這一點成爲汐下一任共主，臥槽，這計劃，絕了！”

將對方腦子裡面的想法全數掌握，李素雖然打從一開始就沒信對方，卻也不得不爲對方瞬間的急智叫好。

這要來的是秞他們，恐怕會忍不住的激動發狂吧，特別是血誓簽訂後，更是會毫不懷疑，直接慷慨就義吧！

畢竟足足百萬個日夜，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換了誰也會忍不住。

洙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不可置信，無比絕望的看着李素，他張大了自己的嘴巴，臉上帶着痛楚，對方提取他的思維，他感受到了，也因此痛苦無比。

但怎麼會，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看到李素的瞬間，他無疑是激動的，斷裂的道路直接從旁邊延伸了出去，看到了全新的未來。那一瞬間，他的時間幾乎停止了，思維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無數的畫面被他生成，最終提取了成功率近乎百分之一百的計劃。

結果，迎接着他的卻是比絕路還要可怕的懸崖，深不見底。

李素臉上露出笑容，好奇詢問起來道：“對了，我記得你的身份相當不一般吶，是這次汐部衆望所歸的繼承人，你說你的神侍先祖有沒有取掉你的資格啊？”

瞬間，洙渾身顫慄了起來，彷彿在看一個魔鬼，取消？自然沒有，他和神侍是一個血脈，不然他怎麼會有資格知道那麼多的秘密？

他驚恐了起來，忍不住的想要大叫，可惜身體完全沒辦法動彈。

李素繼續道：“看來是沒有了，真好，我決定了，鑑於你的付出，我會幫你宣傳一下的，說你因爲親自成爲奴隸，感受到了奴隸的痛苦，感受到了族人的痛苦，爲了人族大業，爲了重燃人族的號角，不惜犧牲自己，哪怕被七位天神詛咒，也義無反顧，決定改變一切...。”

拼命掙扎，瘋狂抖動，洙瘋似的看着李素，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個魔鬼，眼淚都掉下來了，這輩子都站在高處冷漠俯視，將他人的生命當做兒戲恣意安排，結果終於輪到自己，被兩次安排，一次比一次慘。

李素豎起食指，輕輕道：“噓，安靜點，別被人發現了，這可是關係着人族未來，你身後的千古名聲...，你一定會被人族永遠銘記，至死難忘。”

看着直接被嚇昏過去的傢伙，李素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因爲不但人昏了，還有騷臭味在蔓延。

心音震動，李素沒猶豫，將對方的血液振盪出來，收集了起來。

破壞圖騰，他是必然要做的，即便說李素體內身下的僞神力量已經不多了，通過心音的話指不定幾十天百來天就沒了，這一天等於兩年，要等到什麼時候。

況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次他要潛入天神祭裡面救人，阿母在裡面，從洙的記憶裡面已經得知了。

必然會鬧一些事情出來，會引起注意。

萬一要天神注意了呢？對他下手？所以隱患能直接解除，那就直接解除。

順便搞點事情出來，讓天神沒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無疑就更好不過了。

然後，既然說了要讓這傢伙成聖，那就得讓他成聖。

特麼的，都成奴隸了，居然還想陷害自己翻身？

李素他是沒生氣，他就是小心眼，你想要用圖騰當陷阱坑他，他就成全你，非把圖騰給弄了不可，就算血液沒效果，李素也會故意留點線索下來，你不是想要一舉成名嗎？

行，我幫你！保證不只是別的僞神侍從，所有的僞神都能記住你。

抽了差不多一升，確定再抽對方就會死掉後李素才停下來，伸手在對方腦袋瓜上彈了一下，心音直接震動進去，在他腦子裡來回盪漾，俗稱腦震盪。

隨即，李素上路了，直奔高聳的山脈過去。

對了，去之前先找找看秞，也順便通知對方一聲，一旦他開始救人，天神祭那邊必然會變得十分緊張，守備森嚴。

對面好歹救過他一命，不能太坑。

不過對方在哪裡呢？

等對方發信息？不過，走之前貌似對方也沒說咋發的...，算了，還是我來找吧。

分開的位子，傳來的聲音，嗯，有了！

李素眼睛一亮，他立刻行動起來，越過了好幾個山頭後，站在樹梢上，張嘴開口道：“秞！”

聲音被他收束成了一條線，彷彿電話一般直接穿越空間，直奔秞心臟聲音所在位置而去。

*********

另一邊，秞。

她也在行動，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部族之人。

部族人不少，正在討論，他們神情凝重，針對這一次的天神日的行動方案..。

來到這裡已經不少時間的秞，突然起身，要出去。

有人道：“秞，你去哪裡？”

“我去送個信號，通知一下對方，他的族人應該被神侍帶去天神祭那邊了。”

來到後，她立刻開始諮詢，一番打探後，得到了消息。

“停下！”

“嗯？”

“秞，你應該知道對方並沒有被接納進入我族，他只是外人，何況還與僞神擁有血誓，首領爲什麼沒殺他我不清楚，但在我這裡，不許和他有任何聯繫，若是違反，秞我只能按照族規來辦了！！”

秞怔了一下，停在原地，她眉頭微微皺起，緩緩道：“來的時候，首領有過交代...。”

“首領沒在這裡，這裡是我在主持！”那開口之人是個中年人，他眉頭緊鎖，神情不快，這可是僞神的腹地，無比危險，一個不小心那就是萬劫不復。

秞愣了一下，她還想說什麼，結果耳朵邊上卻是忽然想起了聲音。

李素的聲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