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桂皮、陳皮、草果、良姜、白芷...，還有這鮮紅的顏色，就是你專門讓人從外域費盡千幸萬苦帶回來的名爲辣椒的物品？”

“羊肉每一塊幾乎都切的透薄可見，幾天前你突然跑到我那裡學習刀法就是爲了這個？”

“還有南寧那邊通過墨家制造出來的水力衝壓機，可謂造物奇蹟一般的東西，最先壓出來的就是這口鍋？”

“所以，花費了那麼多功夫, 耗費了那麼多時間，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叫做‘火鍋’的吃食？”

“將打仗那麼大的事情都交給了我的弟弟和兒子，以及另外兩個小傢伙，你所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這個？中原大半個疆土，沒你面前的‘火鍋’重要？”

伸出筷子，攪動一下，隨即一撈, 剛丟進去差不多半斤的羊肉，一片不漏的被夾了起出來，放進了自己的碗裡，天刀宋缺大馬金刀的坐在火鍋面前，溫文爾雅一次一片的放入嘴裡，一邊嚼着，一邊道。

對面，李素嘴角一陣抽搐。

因爲對天下興趣不大，只是被慈航劍齋那個婊婊給氣到了，纔沒多想作下了決定，隨後他就有些後悔，然後立刻開始拉人，然後把一切的事物都丟給了他們，自己輕輕鬆鬆待在南嶺。

這, 的確有些不厚道。

不過讓熱愛的人幹他想幹的事情, 這不挺好的嗎？

李素嘆了口氣, 不打算爭辯什麼，畢竟把對方的兄弟和兒子當成了工具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他拿起小刀, 施展從其那裡學來的水仙刀決，將手邊放着的牛肉切好放進火鍋裡。

感受了一下溫度，李素拿起公筷，就準備撈牛肉。

筷子還沒落進鍋裡，宋缺動了，筷子一下子伸了進去，一攪一撈，好傢伙，半斤牛肉全去他筷子上了。

李素臉皮子忍不住跳動了幾下，趕緊按住道：“岳父大人，夾這麼多，你吃的完嗎？”

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對方的碗。

好傢伙，空空如也啊。

咋吃的這是？

宋缺輕哼一聲，直接以真氣彈開了李素的筷子道：“老夫雖然已經年進五十，食三五十斤肉尚不成問題，趕緊切肉。”

李素聞言, 臉都黑了。

開始被對方抓到，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擺上碗筷，讓對方一起，結果對方吃上了不說，完完全全把他當廚子了這是？瞅了眼自己準備的牛羊肉，加起來也就三五十斤的樣子，這是不打算讓他吃了？

“我說玉華她們不愛和你一起吃飯是爲什麼，吃獨食可不是好習慣。”

對於天刀，李素可不打算慣着對方，筷子一仰，種魔真氣迸發，將牛肉震散下來。

宋缺眼睛一眯，“嘿，我宋家錢財如山，會少哪點吃食？胡扯也要有個限度，人大了，心野了，自然不喜歡陪着父母了。”

天刀八決，刀行八荒！

李素冷笑：“嘿，是嗎？那爲什麼玉華就常常陪着我老爹老媽吃東西。”

道心種魔，巫神篇！

鏘鏘，鏘鏘鏘！

兩雙筷子，變化莫測，剎那間火鍋上諜影重重，交織出了一片殘影。

“小東西，不曉得尊老！！”

“老傢伙，要懂得愛幼！！”

看着漂浮在虛空上半斤多，上百片的牛肉，一邊帶着消息而來的宋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首次有些後悔讓二哥宋智帶兵去蜀地了。如今這宋家，也就極爲嚴肅的宋智，能夠讓這爺倆，收斂一下。

咳！

感受到宋魯的目光，天刀還有李素頓時乾咳一聲，頓時收招，各自撈了一半牛肉落在自己碗裡。

“魯叔來了，做，剛好，這是我弄得火鍋，你來試試，不錯的話，就推廣出去，天寒地凍吃這個最好。”一邊說，李素一邊加了一副碗筷。

宋魯怔了怔，不由看了看大哥。

“坐吧，這小傢伙弄得這個很不錯，南方溼冷，火鍋弱陽，配上這小子從域外讓人找回來的名爲辣椒之物，有着很好祛溼生熱的效果。”

宋魯眼神一亮，那還真要試試。

畢竟宋家山城這邊，一旦到了冬季，那是真冷，他又不像眼前兩人，早都寒暑不侵了。

宋魯坐下，李素立刻施展水仙刀法，切了不少牛肉與羊肉放入火鍋裡。

宋魯瞅着對方施展出來刀法，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轉頭看了一眼宋缺，發現對方毫無所覺的吃着碗裡的牛肉後，低頭不語。

大哥的水仙刀法，那可是天刀之外最強刀法啊，一個學來切肉，一個居然真教？

不過，當撈起一夾子牛肉與羊肉，送進嘴裡後，宋魯忍不住眼神一亮，真不錯。

看着宋魯的動作，李素頭皮忍不住都跳了一下，剛切下兩個半斤，好傢伙一夾子下去，沒了八兩。

火鍋是這麼吃的嗎？

看着迅速將鍋裡的肉給撈完，然後眼巴巴翹着自己的宋魯，李素認命的放下筷子，拿起菜刀專心切肉，吃吧，吃吧，五十斤肉，撐死你們。

一邊切，一邊下，李素好奇道：“魯叔，智叔走了之後你不是幫着三爺還有游龍一起兼管地網那邊的情報嗎？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宋魯聞言，忍不住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火鍋面前的宋閥之主與第一樓主，爲啥沒空你們兩個心底還沒得點逼數？？？

想歸想，他道：“北邊傳來消息。”

“哦？怎麼？”

“慈航劍齋突然聯絡北地各大勢力，準備逐漸聯合，不僅如此聽聞對方甚至於還傳信給了突厥、吐谷渾、以及高麗三方勢力。”

剎那間，李素與宋缺兩人動作同時一頓。

片刻後，李素繼續切肉，一邊拿起放進火鍋裡面的同時，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岳父天刀宋缺。

“岳父大人，啥情況？？”

“什麼啥情況？”

“裝傻是吧，我說您的初戀啊，她這是要幹啥？？？”

“初戀？那是什麼？”

“初次愛上的人，呸，不對，我說範阿姨是怎麼回事？大勢在我，她怎麼就不明白？並且看過南邊的制度，什麼以北統南一類的屁話根本毫無價值，她眼瞎了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們不是心心相惜？即便相隔兩地也能精神交流嗎？”

天刀擡起頭，給了李素一個白眼，神特麼的心心相惜、神特麼的隔了兩地還能精神交流，老夫特麼還是人，不是神仙。

不過他搖了搖頭道：“真不知道，起碼這個舉動和我認識的範清惠不一樣，她或許會爲了達到天下一統而不擇手段，但卻不會只是想要證明自己而枉顧中原百姓。”

“那搞出這個情況的不是範清惠，而是慈航劍齋其他人咯？”

“很低，範清惠威望極大，不只是慈航劍齋，而是整個中原正道都如此，寧道奇能夠一觀慈航劍典也是因爲她，無法想象劍齋有人能越過她發號命令。第一樓展現出來的東西，我和她的理念毫無疑問都成了笑話，按理她就算不會來支持你，也不會在對伱進行阻礙纔對。”

“所以？”

“能夠做到的只有範清惠，而範清惠本該不會做這種事情纔對，所以我也不知道！”

瞧您，這總結，真是漂亮。

說了半天，全是廢話！

李素肝疼了，無力翻了個白眼，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不過，範清惠的舉動，按照岳父大人的說法，很顯然透着古怪啊。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怎麼想也不通。

等吧，等對方出招，反正第一樓已然一同南方之地，火藥也開發的很順利，燧發槍已經步入第三代，可以正式量產了，加上水力衝壓機。

最多兩個月，基本上能夠裝備全軍，嗯，二十萬大軍。

那個時候，即便說北地那羣傢伙放開關卡，引突厥那羣外狼入關，李素也自信第一樓能在短時間之內將對方打出去。

大勢已成，這可不是隨便說笑的。

少三年，多五年，第一樓就能做到天下一統，同時打殘吐谷渾、突厥，滅掉高麗。

“離哥哥！”

玉華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古怪神色，進門就叫了起來，不過當看到宋缺和宋魯後，“爹和三叔也在。”

“嗯？怎麼了玉華？”

“師妃暄...！”

“呃...，她怎麼了？”洛陽天津橋一役後，師妃暄就彷彿消失了一般，無疑搞的李素有點鬱悶，很後悔沒當時就直接打對方屁股了，要她真的躲起來，閉死關，李素就真抓瞎了。

“她此刻獨自一人在宋家山城之外！”

“哈？她來宋家山城幹什麼？”

宋玉華一臉古怪道：“她要見你！”天下人都知道，第一樓主答應了自己的師傅，要打正道行走師妃暄的屁股，結果那姑娘居然自己跑來了，想幹啥？被打屁股嗎？第一樓主可不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傢伙，你敢送，他就敢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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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

陰後當初大約也抱着這想法，來了宋家山城一趟，找到李素打算用其它辦法解決血誓。

結果很顯然，陰後沒成功，反而把火給李素給引爆了。

李素笑了笑，在陰後驚呼聲中，抱着對方不見了。

隔天，李素纔會來。

然後陰後足足失蹤了半個月，纔在出現，沒看出有什麼變化，但她十七重後就在沒進步過的天魔功，圓滿了，並且還多出了一絲陽火真意在裡面。

呃，你問宋玉華還有貞貞不生氣嗎？明明她們兩先來的。

當然不氣...，你仔細瞅瞅就會發現，宋玉華身上除了魔種之外，同樣也多了一絲陽火真意。

咳！咳！

回到正題。

李素驚訝的看着帶來消息的宋玉華，片刻後確定對方說的不假後，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師妃暄的性格他很瞭解，延續了範清惠的理念的同時，也有着自身的獨立追求，劍典最後一篇，死關，想要破碎虛空，雖然沒成功，但也不能否定這小姑娘有着大毅力。

李素抓了抓頭，轉頭看向天刀道：“看來，範清惠那邊，確實出了問題啊。”

天刀眉頭微微一皺，放下了手裡的筷子道：“小子，準備吧，恐怕這一局，不比之前好過了啊。”

“嗯，明白。”

李素點點頭，他不懷疑範清惠的能力，巴蜀一戰後，對於這個女人，他毫無疑問打了十萬個小心，一次是運氣好，再多指不準就真死了。

偏房。

李素看着徒步走進來的師妃暄，眉頭微微一皺，眼裡閃過一抹異色。

這姑娘，很狼狽，超乎想像的狼狽。

她並不是那種會打扮自己的類型，但卻基本保持着清潔，淡雅素妝。

可此刻對方臉色極爲憔悴就不說了，頭髮，衣服上滿是污垢，記得這今天南方不少地方下雨了，也就是說她是直接從北地而來，一步不停的來找他。

請對方坐下後，李素皺着眉頭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讓劍齋傳人的你，如此這般形象出現人前？”

坐下的師妃暄沉默了片刻，臉上露出悽然苦笑道：“我...，已經不是劍齋傳人了。”

“嗯？什麼意思？”

“三天前，師傅將我逐出師門了。”

“哈？範清惠那個老阿姨，要幹什麼？”李素驚了，師妃暄作爲劍齋當代行走，毫無疑問表現不差，有範清惠曾經的風範，一顆心全給了大義與信念。

師妃暄怔了怔，好半響後才搖了搖頭，眼裡全是茫然不解：“我不知道，師尊她爲什麼會這樣...。”

“師尊？爲什麼啊？爲什麼要去聯盟北地？還要引突厥、吐谷渾、高麗外族入侵？之前您不是親自去了一趟南邊後，就取消了劍齋下面的行動了嗎？爲什麼現在又要如此？”

恍惚間，師妃暄回憶起了自己聽到範清惠的決定後，忍不住出聲質問。

隨即，她看到了自己師傅臉上露出的無比絕望，以及冷漠無情話語：“師妃暄，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劍齋之人，離開吧。”

師妃暄抱住自己的頭，彷彿一個無助的小姑娘，眼淚忍不住嘩嘩留下道：“我不知道師傅爲什麼這樣，但是我可以肯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師傅無法接受，徹底絕望，連她一直以來的信仰都否定掉了。”

“我可以肯定，師傅很恨你，非常非常恨你，爲了殺死你，她可以不顧一切。”

這老孃們，神經病吧！！！

李素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差點沒破口大罵，不過在看到師妃暄難過、悲傷、以及從未有過的虛弱後，他抓了抓頭，放棄吐槽道：“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親自去瞧瞧，爲什麼她如此吧。你先在這邊住下吧，等到時候，我會帶你一起前去。”

讓宋玉華帶着師妃暄下去休息，李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覺十分牙疼。

爲啥啊？

李素莫名感受到了很深的惡意，不會是因爲他在這個世界學會太多s級功法，所以世界碎片準備搞他吧？不會吧？世界碎片還能有意識？但不這麼想無法解釋啊，這個坑爹的劇情...，又不是要打她範清惠的屁股，至於這麼恨我嗎？

並且讓李素最在意的是範清惠的變化不是一直那樣，而是突變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