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嘭！」
一道道光點自上而下，拖着長長的尾巴衝上天去，在最高處猛然炸開，化作火樹銀花。
美麗的煙花璀璨而艷麗，巨大的聲響更是為老街增添了許多熱鬧喜慶的氣氛。
然而煙花易冷，絢爛的綻放，帶來的往往是飛速消散。
地上的人全部都仰起頭，默默注視着這美麗的景色，心中千迴百轉。
隨着映照諸天的光亮漸漸變暗，大地重新恢復寂靜，人們也開始收拾東西往回走。
「這就沒了……」
「從早晨5:30搞到晚上將近8點，已經夠充實，還有點小累。」
「是啊，回想起來，今天確實做了很多事情。吃的玩兒的什麼都有，看了雜技表演，還看了戲曲，還跟着做了泥塑。」
「只不過……心裏還是有點說不上來的滋味。」
「很正常。之前太熱鬧，陡然一下安靜，肯定會有點不適應。」
遊客們或多或少表情失落，但他們內心深處更多的還是滿足。
特別是情侶們，他們彷彿真的感受到了某種祝福。
彷彿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得到了織女的肯定。
有人小心翼翼收起落在身上的花瓣，打算將它們收藏起來。
還有人和另一半緊緊相擁在一起，許久都沒有分開。
河邊的小道上，白雪四人戀戀不捨望了一眼早已空無一人的古橋。
「我應該會永遠記得今天這條河，今天的煙花，還有漫天的喜鵲吧。」
「對了對了，還有路邊的豆腐腦！」
「五爹臭豆腐才是永遠的神！」
「……」
他們傷感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打鬧着離開。
四人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經過的河岸邊，有一個戴着帽子的男人正孤零零坐在石頭上。
此人正是忙活了一整天的王天陽。
他默默盯着隨水波飄遠的河燈看了很久。
見周圍的遊客已經退去的差不多，他取下頭上帽子，在石頭上輕輕拍了拍，打算離開。
「回家吧，老大！」
這時，一隻碧眼梨花貓打着哈欠從石頭上爬起身。
夜色中，它簡直和石頭融為了一體。
如果不是它突然的動作，恐怕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石頭上還趴着一隻圓滾滾的小貓。
「喵。」
貓大仙從石頭跳到了王天陽腳邊，軟乎乎叫了一聲。
一人一貓慢慢往回走。
誰知走到半路上，王天陽居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是李佳佳。
她穿着一身頗具古風的褂子，手中推著個輪椅，正順着河邊往前走。
晚風將她的頭髮微微揚起。
兩人遠遠看到彼此，都露出了笑容。
李佳佳清冷的臉上出現了調皮的感覺：
「喲，徒兒。還沒回去呢？」
王天陽掃了一眼李書華，發現老太太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她正盯着遠處的花燈，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正打算回，你累了一天，怎麼沒早點回去休息。」
李佳佳推著輪椅來到王天陽跟前，看向王天陽的眼睛：
「我啊……我現在住在鎮子上，很近，想回去隨時都能回去。」
「今晚天氣不錯，帶李書華出來湊湊熱鬧。」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
「對了，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咱們的青年才俊王導居然只有一個人嗎？就沒有約哪家小姐一起逛逛街，散散步什麼的？」
王天陽無奈的笑了笑：
「我今天忙都忙死了，那還有時間想其他事情。」
「不過我也不是一個人啊……」
他指了指腳邊的貓大仙：
「你看，我家老大一直陪着我。」
貓大仙很給面子，輕輕叫了一聲：
「喵。」
接着兩人陷入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李佳佳才裝作若無其事看向遠方：
「喂！反正你現在沒什麼事，要不我們一起散散步吧。」
王天陽奇怪地看了一眼李佳佳，以為她是有什麼事情要講。
於是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好啊！」
他調轉方向，和李佳佳沿着河道緩緩踱步。
李佳佳心情好像很不錯，說話的語調比剛剛還要更加輕快：
「你感覺到了嗎？李書華今天很開心，我覺得她應該很喜歡你準備的這個廟會。」
她怪聲怪氣模仿著老人家說話的聲音：
「真熱鬧啊！很像我以前風風光光的時候！佳佳這孩子也不錯嘛，有我當年的風範！」
「李書華是這樣說的！」
王天陽詫異看向李書華：
「她能說話了？」
李佳佳無語極了，她看着王天陽的側臉，感覺喉頭有些梗住。
許久，她才有些無力的開口：
「……」
「不能，我只是模仿一下她的語氣。」
「不過我覺得她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我能看出來。」
王天陽笑了。
他當然知道李佳佳說的這些。
他剛剛只不過是想跟李佳佳開個玩笑。
不過，他閉着嘴，什麼也沒說。
「其實我也很開心，今天有好多人來找我學手藝，還有人找我拍照要簽名。」
「看着他們認真學習的樣子，我心裏特別有成就感！我突然覺得，開一家裁縫鋪，就這樣守一輩子，這樣的生活好像也挺好。」
李佳佳繼續找話題。
「你想重開裁縫鋪，一直做下去？」
王天陽看了李佳佳一眼。
「嗯。」
李佳佳輕輕點頭。
「……在咱們這裏開店，可能賺不到多少錢。」
王天陽微微皺眉。
「沒關係啊，反正我已經窮了那麼多年，習慣了！有個地方住有飯吃，就足夠了。」
李佳佳倒是一臉無所謂。
她好像把金錢利益這些世俗的東西看得很淡。
看着李佳佳那副淡淡的神情，還有掛着笑容十分滿足的樣子。
王天陽點了點頭：
「行，我支持你。」
是了。他何必對李佳佳的選擇感到驚訝？
這個小女孩，不是一直都沒有很看重金錢嗎？
守着心裏的追求，去過平淡但安寧的生活，不也是他歷經風霜才做出的選擇嗎？
事實上，這樣淡泊名利的李佳佳，才是他一直以來，視為朋友甚至視為老師的李佳佳。
雖然她的年齡很小，沒有擁有所謂的社會地位和世俗名利。
孤兒出生，窮到連餬口都難。
小學學歷，連初中都沒有讀完。
早早進入社會摸爬滾打，形形色色的人和工作都見過，經歷過。
或許這樣的人，在很多人眼裏，是一個十分不堪的形象。
可王天陽就覺得，她的靈魂卻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要更加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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