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瘦瘦小小的，一身黑乎乎，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

那人砸在地上以後，仰面朝上，他努力掙扎了一下，兩手扒拉着地想要爬起來。

但是隨後，白川便一腳踩在了他胸口。

就像石問天說過的，白川的脾氣並不好，他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的人，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從他剛開始出場就殺了賽半仙和推白越下水的兇手，便知道人命在他心裏，不算什麼。

但是，白川在他們面前，特別是在白越面前，是收斂了一身殺氣的，始終注意維持自己的形象，立志要做一個溫和仁慈，並且打算以後幫白越帶孩子的好長輩的。

可是此時，白川身上殺氣四溢，讓一群小鬼瑟瑟發抖。

白川一腳踩在對方胸口：「我問你。」

那人吐出一口血來，還挺硬氣咬牙道：「你……」

就說出這一個字來，白川腳尖移動，在他胳膊上輕輕一點，然後又踩回他胸口。

隨着這動作的，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白川冷道：「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男人不說話，又吐出一口血，咬了牙。

白川冷冷一笑，又動了動。

白川的動作太快，他們是都沒看清，但是在慘叫聲中，能看見那人的左腳腳踝明顯的呈現出詭異的角度來。

秦九一臉的慘不忍睹，扯了扯白越的袖子。

白越也沒辦法，只好捂住了她的眼睛。

這要是別人，無論是誰，都還能勸一勸，但是白川沒人能勸。白越也不敢，祖墳被挖了你還勸他冷靜，那是火上澆油。

白川道：「我能讓你死，我也能不死。我家的墳也有人敢動，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人愣了一下：「你是白家的人？」

白川哼了一聲，然後對方的腿又斷了一條。

那人在慘叫聲中喊道：「白家，白家怎麼會有人來。」

一旁聽着的眾人都要為他嘆氣，聽聽你自己說的這是什麼話，說出這話來，和指著白川的鼻子罵有什麼區別，你不被打，誰被打。

白家確實人丁不興旺，但有白川，一個頂十個。

眼見這人要糟，白越還是鼓起勇氣跑了過去。

「師伯師伯師伯。」白越一疊聲叫道：「讓我來問幾句。」

白越只想趕緊問幾句實在的話，按白川這麼問下去，怕是啥也沒問出來，人就要死了。

白川不耐煩地回頭看白越，一副什麼事情你快說，不說我還要踩幾腳的模樣。

白越蹲了下來，看了看那人。

她這會兒總算看清楚了那人的樣子，真的是平平無奇，那張臉丟在街上就找不到了。臉色有點白，可能是長期沒有曬太陽的原因，是個慣犯。

「你是盜墓的？」白越有些奇怪：「但是這裏有什麼呢，我爹只是個普通人，墓里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還有，你認識我們家的人嗎，為什麼白家不應該有人來？」

「你是白家的女兒？白家還有女兒在？」那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從沒想過，白家不要但有個厲害的高手，還有個女兒。

這話說得真的太欠揍了，眾人都覺得，這種人打死就打死吧。

白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白越死死地抓住了白川的胳膊，石問天死死地抓住了白川的另一個胳膊。

其他人不敢動。

「冷靜點。」石問天是唯一在這裏，能和白川抗衡一會兒的人。

「冷靜，師伯冷靜。」白越道：「我問他一句話。」

白越問問題，永遠一針見血。

「你說我們沒人了，為什麼？」白越道：「你是不是在我家的墳山，動了什麼手腳？」

眾人臉色一變，黑衣人的臉色也變了。

白川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白越很靠譜，但他現在確實有點控制不住他自己。

白越道：「所以我爺爺，我父親過世，都是你害的？」

石問天剛才只是死死地抓住白川的胳膊，但是這會兒已經改成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腰，一副感情深天崩地裂不分離的樣子。

但是他心裏其實很害怕，在心裏罵白越。

白家的人果然都不正常，你問問題就算了，你能不能循序漸進地慢慢問，一下子就丟出這麼一個重磅的，萬一鬧出什麼事情來，真的不怕你師伯暴走嗎？

你師伯要是真的暴走了，我可攔不住他。我的人生才剛開始，王夢雲才剛到京城，我可不想永遠地留在穆林鎮。

萬幸，黑衣人立刻否認：「我沒有。」

白越馬上接着道：「若是沒有，你為何如此篤定？師伯，弄死他。」

白川反而愣了一下。

黑衣人也愣了一下，大喊：「我沒有。」

白越也學着白川的樣子，抬腳踩在黑衣人身上：「那你憑什麼說，白家無後？」

白越的爺爺奶奶也就罷了，雖然不算長壽，但也上了年紀。白越的父母，去世的年紀卻都不大。還有旁人不知道的，白越自己，她更是年紀輕輕，死得不明不白。

其實黑衣人說得對，單就真正的白家來說，確實已經無人了。白川不是白家的血脈，而她，是借屍還魂，理論上，也不是白家的人。

黑衣人痛得厲害，冷汗濕了衣服，他艱難地抬手，指了指墳墓裏面。

「詛，詛咒。」

白景的墓里，有詛咒？

眾人都不解。

但黑衣人能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他說完之後，頭一歪，竟然昏了過去。

白川很不耐煩，立刻就踢了他一腳。

這一腳倒是沒用多大力氣，但是黑衣人立刻就悠悠轉醒了。

醒了昏，昏了醒，大家看得只覺得骨頭裏都涼。

「快說。」白越生怕他又昏過去：「什麼詛咒。」

黑衣人雖然醒了，但是顯然神情有點恍惚，視線有些渙散，他半天才慢慢道：「黃金的……詛咒。」

！

眾人一下子都驚了，立刻想到了京城裏那幾箱碎金子。

但是白家又不是做官的，怎麼可能和朝廷的稅收扯上關係。更別提在這件事情里送了命。那得有多大的牽連才行。

白越當下第一個念頭是，開棺驗屍。

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過，立刻打住。

黑衣人說的是詛咒，不是其他的，詛咒是玄幻的事情，如果他說的是假的，不可信。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詛咒也無從查驗。

黑衣人說完，又昏了過去，這下，連白川也沒給他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