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作為長輩，自然要關心自己唯一的大侄女，因此關切道：「小白這是怎麼了，今日飯也沒吃幾口，可是還有什麼為難事？」

有師伯在，我大侄女竟然還有為難事，這不合理啊。

「不吃。」白越仰著頭，背着手走了出去：「不餓。」

白川雖然武功很高，但武功並不能提高他的對姑娘家的了解，他雖然看出了白越濃濃的怨念，但實在搞不懂這怨念來自哪裏。

當然其實偶爾別人也是有怨念的，但旁人的怨念不敢在他面前表示出來，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白越就不同了，白越是自己人，當然可以不高興，可以撒嬌撒潑鬧騰他。

簡禹同情地看一眼白川：「越兒生氣了。」

白川恍然看向簡禹：「你怎麼惹她了？」

「我哪兒敢惹他啊。」簡禹嘆氣：「就算她最近確實胖了一點點，我也不敢說她胖了一點點。」

白川愣住了。

簡禹說得很含蓄，但他明白了，搞半天是因為昨晚上被自己說胖呀，小丫頭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還是愛美啊。

「原來是這樣，小丫頭氣性還挺大。」

白川無奈搖頭，跟了出去。

邱婉婉看着白川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道：「要出去看看嘛？」

謝平生和簡禹都很奇怪：「看什麼？」

邱婉婉被兩人看得有點心虛，她也說不出來要看什麼。

「我和越兒還沒成親。」簡禹理所當然道：「白家的事情，我也不好摻和，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兩邊都不敢得罪，才不要去做炮灰。

也不知白川是怎麼哄孩子的，沒一會兒，白越喜笑顏開地跟着白川回來了，大約是簽訂了什麼不平等條約，或者是得了什麼好處吧。

曼果雖然自從來到聖地，就沒有離開過，但是對聖地裏面的事情還是十分了解的。

她將眾人帶到了百花亭。

「這就是歷任巫女傳承的地方。」曼果道：「當然我也沒見過，只是聽說，據說被巫女選中的繼承人，只要進入百花亭，然後走過十二道彎，就是被上天認可，可以成為新的巫女。」

神神叨叨的地方，自然做什麼都不敞亮。

白越道：「那你們這個繼任巫女的儀式，需要其他族的人來觀禮嗎？」

「好像需要吧，也許不需要……」曼果也不確定：「不過我聽師父說起過，巫女是草原之神指定之人，旁的十一族理應盡心侍奉，無權多言。」

白越最會做閱讀理解。

「天授神權，無人可質疑，那就是不需要。」白越道：「等我們研究研究那個百花亭有什麼說法，然後你去走一遍，就是巫女了。」

曼果苦着臉也不知該說什麼。

有人這麼把自己往至高無上的位子上推，總不能說不好。

白川道：「不用研究了，百花亭我去看過了。」

曼果張大了嘴。

「啊？」

百花亭在聖地里，和黃金廟一樣是禁地，雖然不說日夜有人看守吧，但總覺得進去應該轟轟烈烈。可是悄無聲息的，白川是什麼時候去過的，怎麼他們都不知道。

白川道：「沒什麼稀奇的，就是連鎖的機關，機關的開關在外面站位的中心。也就是說，她想讓你過關，你就過關。想不讓你過關，你就過不了關。」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一切的神秘，說起來都不值一文。曼果心裏的世界大約在這一刻有些坍塌，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恍恍惚惚的。

白越也挺可憐這小姑娘的，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猶豫了一下道：「你中午吃飽了嗎，要不然，讓我哥給你煮碗面？」

曼果不想吃面，她也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但是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白越他們確實需要一個新的巫女，但這個巫女不是非她不可，她是聖地的大弟子沒錯，她下面還有二弟子，三弟子……他們只需要一個傀儡罷了，誰都行。

終於，曼果道：「我都聽你們的。」

曼果下了決定，很快振作起來，將聖地里剩下的人都召集起來。

曼果擺出了大弟子的威嚴：「既然師父臨終前，指認我繼任巫女，我也不能讓她老人家失望，我決定進百花亭。」

進百花亭，就意味着，要麼順利繼位成為巫女，要麼死。

一眾師弟師妹都沒有異議。

不是他們對半蓮沒有任何念想，而是曼果一個個地找他們談過了話，有異議的，都已經去陪半蓮了。

百花亭難得的熱鬧起來，左邊一半，是聖地里的弟子。右邊一半，是勉強來捧場觀禮做見證的客人。

曼果換了一身盛裝，她面色嚴肅走到亭子前面，朝東北方向拜了拜，起身，走進百花亭。

百花亭四面都是空地，在外面很容易就能看見裏面的情形，曼果進了亭子之後，站了一會兒，往前走去。

亭子連着六道彎曲的長廊，聖地弟子多少都聽過不被上天認可的繼任者在百花亭上灰飛煙滅的傳說，因此都屏息靜氣。

曼果自己也是有一點緊張的，畢竟機關什麼的都是白川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有一點閃失，那她就粉身碎骨了。

萬眾矚目中，曼果一步步地往前走去，越走，越覺得心裏輕鬆。

她在養父母那裏每日勞作不敢有一點歇息，在聖地雖然沒有那麼多活兒，可每日依然戰戰兢兢，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笑一下。

今日，雖然看起來天翻地覆，可或許就是天地崩裂中，能有她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