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鄭奶奶眼眶裏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溢了出來。

當時她明明不同意的，當時她一心想着這是她的兒子，誰也不能搶走，可是後來，怎麼就變了呢？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不同意，而且聽到大哥這樣說，我就會不舒服，想着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怎麼能過繼給別人？可是後來呀，後來……」

明明已經是這麼多年的事，鄭奶奶依然記得清楚。

「後來因為你比不上大哥，處處被人指，被人說，後來見到大哥地位越來越高，婆婆對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卻從來不敢當面說大嫂的不是，我的想法就變了，我想，其實把兒子過繼給大哥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有一個好家庭，將來不管做什麼，都順順利利。」

「可是當我想法已經完全改變過來的時候，大嫂卻懷孕了，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鄭爺爺低了下頭，眼眶上的老花鏡因此差一點掉下來，他扶著，手又哆嗦起來，聲音沙啞更咽。

「所以，你把大哥的兒子換走了？」

鄭奶奶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滿臉的苦笑，「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嗎？」

「我承認，當時那個人來偷偷換孩子的時候我知道，可是我並沒有阻止，因為當時我心裏面產生了這種可怕的想法，想着如果大哥生的不是兒子，那咱們的兒子就還有希望。」

「我非但沒有阻止，還找人清楚了痕迹，讓大嫂相信，她生的就是女兒。」

鄭奶奶說到這裏，忍不住捂住了眼眶，已經泛紅的眼。

鄭爺爺往前邁了一步，不過很快停了下來。

他望着自己的老伴兒，淚眼模糊。

「為了我們兒子的前程，你就讓陌生人把大哥的兒子抱走，害得他們父子分隔了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這次碰巧那孩子來京都，或許大哥大嫂永遠也不知道他們的親骨肉是誰？」

鄭奶奶哭着搖搖頭，跟鄭爺爺解釋：「後來我悄悄打聽到，這家人已經生了四個女兒，帶上美霞，是第五個，所以才會鋌而走險，在醫院抱了一個兒子，而他們把孩子抱回去了之後，也的確對這唯一的子嗣很好，所以我才想着，將錯就錯。」

她不是替自己解釋，而是想讓丈夫釋懷些，她不想讓自己丈夫因為自己做的錯事而愧疚難過。

這些，都是她的錯啊！

「你這樣做，你這樣做……」

鄭爺爺說這話，語氣又更咽了。

年輕那會兒大哥開導大嫂拿他兒子說話，他的確有過想法，想把兒子過繼給大哥大嫂。

只是家裏媳婦兒一直鬧，他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大哥興許看出來了，所以之後一直都沒再提過。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大嫂就不會冒險懷上身孕。

鄭爺爺滿嘴的苦澀。

鄭奶奶看鄭爺爺痛苦的樣子，心也跟着痛。

她咬了咬牙根，淡淡的開口說：「在你來之前，其實我就有了預感。」

「大嫂她在路上提前生產，不得已暫時進了那個小城市的醫院，當時只有我在身邊陪着，所以出了這種事，大哥肯定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

「所以我料想的果然不假，大哥找你來，來跟我算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