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蔣孝新沒說後面一句，可以說很完美，偏偏他自主主張發泄自己的不滿，對蔣老太太憎惡的情緒又表露的那麼明顯。

村裡一些趕過來的年老的長輩其實不怎麼知道情況，可因為蔣孝新的話，直接站在了蔣老太太這邊。

而這些爺爺奶奶輩的，平時對蔣孝新他們還很友善。

「衛國家的老二，怎麼說話呢？還有老大，那是你們奶奶，是你們爹的娘，還有你們嬸嬸，你們姑父，沒看到他們摔倒了，也不過來扶一把？」

「孝新，你也不小了，知不知道什麼叫尊老？就算你沒娘教，也有你爹和你奶奶他們呢，怎麼教的你，我看還是打的輕！」

「哎呀～難怪你們奶奶不願意你們待兒家，兩個信球貨，都敢跟自己奶奶懟？不知道那是長輩哩？」

「奶奶打你是為了你好，小時偷針，長大偷金，不好好教，你這孩兒就真廢了，你看你現在什麼樣兒？」

蔣孝新告訴自己別在意，可到底因為這些熟悉親近的人的指責紅了眼眶。

他牙齒咬的咯咯響，啞著聲低低辯解：「明明是那個老妖婆對我們不好，我們為什麼要當她是奶奶，我們沒這樣的奶奶！」

李靜聽得擰緊眉頭，接蔣孝新的話，「什麼奶奶，那是老妖婆！還有這些指責你們的，你們挨打受苦的時候當沒看到，現在機會他們做什麼？哭什麼哭？沒出息！」

蔣孝新一咬唇，立刻把眼眶裡的淚花憋回去，「我沒哭！」

是是，沒哭，就是掉淚了！

李靜也沒揭穿他，抬了抬手，想動手把說難聽話的都收拾了，可沒想到老二勸住了，一直大人模樣的老大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驚的李靜和蔣孝新同時朝他看過去。

「奶奶，嬸嬸，我們剛下工回來，我們有好好乾活，沒偷懶，你們為什麼來打我們？」

「我和弟弟不想被打，我們身上的傷都還沒好！」

蔣孝文邊哭，邊撩起了上衣。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蔣孝文身前布滿了被打的痕迹。

而蔣孝文傷痕之所以這麼明顯，也是有原因的。

蔣孝新平時不修邊幅，天稍微熱他就會把上衣脫了，所以他被打一向是頭和屁股，為此，他經常說自己是被打傻的。

蔣孝文則穿得嚴實，打小就斯文的他從不會在人前脫衣，所以他被打，全身都有傷。

常年累月的挨打，他身上有不少舊傷，這些傷以前沒在人前露過。

剛聽到自己哥哥哭心驚膽戰的蔣孝新此刻卻鼓起了腮幫。

他覺得自己被騙了，哥哥以前說到時候把自己被打的傷一露，肯定很多人站在他們這邊。

現在這情況……

「這孩兒身上咋回事兒，都是被他奶奶打的？遠遠看著嚇人！」

「這老太婆可真毒，自己親孫子下這麼重的手，難怪倆小孩兒看見她就跑，還不認她這個奶奶！」

「……」

「小孩兒挨打那是應該，不聽話就得打！」

跟蔣老太太關係比較好的王老太呲著那漏風的牙，訓人，「那翠花，你打你孫子打的輕？三天兩頭打的你孫子嗷嗷叫，這你都不說了？」

叫翠花的老太太撇了撇嘴。

她打孫子是打了，打過之後身上也沒留一點傷，哪兒像蔣老太太孫子身上，那傷可做不了假。

不過一個村的，她也不願因為這得罪了蔣老太太，沒再吭。

王老太見她不說話，哼了一聲，往前走。

她年紀大了，走的步履蹣跚，一邊走，一邊指著遠處的蔣孝新他們罵，「我看蔣老太婆說的沒錯，兩個沒良心的混賬東西，你奶奶摔成這樣也不知道看看有事沒有，養的再好也不知道感恩，養來幹啥？浪費糧食！兩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

「都擱這兒咧咧啥呢瞎咧咧？王老太婆，就你精兒，就你能，就你啥都知道，你也不看看倆小孩兒多大，你倒是啥都能看出來，人家沒良心，你有良心，你可有良心人家衛國幫你那麼多，也沒見你照顧一下他兩孩兒！」

徐改榮，也就是蔣孝新口中會孵小雞的徐奶奶一路小跑跑過來的，跑過來便掐著腰，指著一群人罵。

「都閑的沒事了，圍在這兒？人家的閑事那麼好看？」

「人家小孩兒才多大，被你們一個個噘（方言罵）一個個罵，你們咋不回去噘自己小孩兒？」

「衛國她娘，你是想把你孫子往死里打啊？你數數你打了他們多少回兒，光我碰到多少次？下次衛國回來我非得跟他說說不中，那小孩兒就是這樣養哩？」

「衛國家的，還不把兩小孩兒帶回來？」

「都還杵這兒幹啥？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去，趕快走，來幾個力氣大的，看看那幾個傷的怎麼樣，其餘的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