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認出她的身份啊。」

諾夏將剛才自己思考過的應對，迅速過了一遍后，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當時不是您自己主動說出來的嗎？」

「嗯？」芝子一怔，發現好像還的確是這樣，不由疑惑道，「那你那時候拿著照片，本來是想說什麼？」

「眼熟。」諾夏老實道，「好像在哪裡看見過，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芝子目光微微一凝，「什麼意思，哪裡？」

「一時間想不起來。」諾夏撓撓頭，感覺自己的演技好像又提升了，「比起這個，芝子少將，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不要轉移話題。」芝子皺眉，但還是允許了，「……說吧，什麼問題？」

「您到底為什麼，和卡普先生……」諾夏注意到芝子臉色沉了下來，於是加快了語速，「是這樣的，卡普先生不僅是我尊敬的英雄，也是引領我進入本部精英營的推介人。」

「明明按理來說，您和他作為多年戰友，關係應該很親密才對，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連卡普先生的名字都不想再聽到？」

「這種事很重要嗎？」芝子反問。

「嗯。」諾夏認真點頭，「請您務必告訴我，這或許對我想起那雙眼睛的主人，有所幫助。」

「……」

芝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諾夏，忽然低頭對著緹娜輕聲道：「去上樓睡覺吧，緹娜，時候不早了，再不休息明天早上你可起不來了哦。」

「不，我不去。」

緹娜雖然很困了，但這次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堅決，「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都聽到這裡了，芝子奶奶還想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嗎？」

芝子摸著她的小腦袋，猶豫了會兒后，嘆了口氣，沒再堅持，任憑緹娜繼續躺在懷中，抬頭看著諾夏道：

「你是覺得，我三年前之所以離開馬林梵多，是和卡普那傢伙有關吧？」

「一點小猜測而已。」

諾夏沒有否認。

「那你沒猜錯。」

芝子淡淡道，「不管是我和卡普關係破裂，還是從海軍本部辭職，這兩件事的原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三年前露玖的死。」

「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吧？在海賊王羅傑處刑之後，海軍本部發動了對他家人後代的追殺，而我那時候，才知道露玖就是羅傑的妻子。」

「當我得知了這件事後，主動向本部請求負責這件事，可能的確是為了私心吧，但不管怎麼說，作為露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海軍抓回來，和羅傑那種渣滓落入一個下場！」

「不過當時金獅子史基剛剛在本部大鬧一場，馬林梵多的一半城鎮被毀，重建工作事務繁多，鶴姐姐忙不過來，我不得不先把精力放在這邊。」

諾夏默默點頭，他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

羅傑自首后，金獅子無法相信被認作對手的羅傑會被捕，於是單槍匹馬，一人殺入海軍本部質問。

雖然最終不敵卡普戰國聯手，被押入推進城，但還是給馬林梵多帶來了史無前例的重創。

「而當我緩過神來，終於有時間去接手追殺露玖一事的時候。」

芝子說到這裡，情緒有些不太平穩，瘦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卻聽說露玖的蹤跡已經在南海暴露，而卡普已經率領艦隊，去南海圍堵追繳了。」

緹娜懂事地摟住了她的腰，用臉緊緊貼在胸膛上，才讓她好受了許多，漸漸平復過來。

「你年紀小，或許不明白卡普與羅傑之間的恩怨，他是無比痛恨這個傢伙的，尤其是在那傢伙臨死前說出那種話，開啟了混亂的大海賊時代，給海軍帶來了無盡麻煩之後。」

「所以在得知了羅傑已經懷孕的妻子的消息后，這傢伙甚至顧不上留在本部養傷，直接親自出馬，為的就是把海賊王的血脈，徹底掐滅在萌芽當中。」

「他做到了。」芝子神情鬱郁，「僅僅兩天後，本部就收到了他傳回來的消息，露玖在他追殺下，倉惶跌入深海身亡，而海賊王還沒出生的兒子，也因此腹死胎中。」

「而這，就是你想弄知道的問題答案。」

她看著沉默不語的諾夏，自嘲道，「卡普當然沒做錯什麼，站在海軍的立場，要是換了我，我也不會輕易放過羅傑這種渣滓的後代，至少也該控制其來，讓其處於海軍的嚴密監視下長大。」

「但不管怎麼說，露玖都是死在的他的手裡，我自認無法再用以往的態度面對卡普，又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他什麼，只能選擇忍受下來，避而不見，從此離開本部，回到家鄉逃避一切。」

「所以。」她看了眼被掛斷的電話蟲，搖頭道，「你現在應該明白，不管是你還是祗園，想要完成本部派下來的任務，勸我回到馬林梵多，是多麼不現實的一件事了吧？」

「……」

一直靜靜傾聽芝子敘述，沒有插口過的諾夏，這時候終於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您真的覺得，卡普中將是這種人嗎？」

「什麼？追殺海賊的家人嗎？」芝子搖搖頭，「平時卡普當然是不會去幹這種事的，但露玖的情況太特殊了，那是海賊王羅傑……」

「即便如此，我也不認為卡普中將會這麼做，您和他同袍那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他的人品才對。」

諾夏打斷了她的話，「另外，您和露玖的關係，卡普中將知曉嗎？」

「不知道，澤法和戰國也不知道，在本部我從來沒提起過。」芝子聲音乾澀，目光有些迷茫，「或許當初應該讓他提前知道，那樣的話，露玖也不會……」

「要是露玖其實沒死呢？」諾夏突然道，「您不覺得卡普先生那一系列的舉動太奇怪了嗎？只花了兩天，就完成了追殺任務？而且還說露玖是死在海里，沒有帶回屍體？會不會是他為了保護露玖，所以特意弄出了這麼一出……」

「這件事我也想過。」芝子冷冷道，「但很遺憾，小傢伙，這是不可能的，我的私人電話號碼一直沒換，要是露玖還活著，這麼多年來，她不可能一次電話都沒給我打過。」

那是因為露玖，這位偉大的母親，為了保護兒子，硬是將產期往後拖延了一年多，最後在誕下艾斯后，才死於精疲力竭啊……

諾夏心中暗嘆，不過他沒法把這些話也挑明，那樣根本解釋不了消息的來源，於是面對芝子的目光，他選擇將話題轉回去，拋出了那個早就準備好的深水炸彈：

「我剛才說，露玖小時候的照片看起來很眼熟，尤其是眼睛，我好像在哪裡看見過。」

「嗯？」芝子微微眯起眼。

「現在我想起來了。」

諾夏深吸了一口氣，坦然道，「一年前，我乘坐卡普先生的船，從東海前往本部的時候，曾經跟著他在一個島上停留，並親眼目睹他將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嬰兒，交給了當地的居民撫養。」

「那個嬰兒很懂事，一直沒有哭鬧，所以我印象很深。」

看著陡然神情大變的芝子，諾夏微笑道，「而他，和露玖小姐長得很像，尤其是眼睛，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