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見識到了，在聖痕計劃期間，世界蛇專門為你準備了一座休憩之所。」

  對於曾經的戰友，凱文沒有選擇直接動手，即使他們因為聖痕計劃相對立。

  「那的確是比現實中還要美麗幾分的太虛山，但……你也知道我其實並不醉心於隱居生活，它只是一種來自過去的習慣，僅此而已。」符華雖然話中沒有表明什麼，但是也是間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會與之對抗。

  「無論如何……可能的話，我並不想與你戰鬥。」凱文緩緩說道，符華是他在這個世上，僅存的朋友，所以不想與之走上對立面。

  「你認為我要阻止你嗎？像是……蘇做過的那樣。」

  凱文沉默了，看著眼前的殘跡，良久之後有些複雜的說道：「華，往世樂土已經不復存在了。」

  「……」

  符華沉默了，輕聲說道：「看來我遺忘了一些，對我們的過去來說，很重要的事物。」

  她有些唏噓落寞，過去的記憶，絕大部分都被她燃燒了。

  「無妨，對現在的你來說，它確實不再重要了。」凱文沒有在意，與一直停留在過去的他相比，符華已經來到了現在，並且融入進去。

  「你看，這裡才是宇宙中最平凡的景致。」

  符華接上凱文說的話：「荒蕪一物，宛如墳墓……對嗎？」

  凱文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這麼說來……雖然這樣想確實太過刻薄……可是……凱文，在你看來，這一世代的人們，即使和我們屬於相同的物種，卻並非你的同類吧。」

  凱文沉默之後，搖了搖頭。

  「不，華，將他們視為同類不難，真正困難的是放手不管。」

  良久之後，響起的是符華的嘆息：「唉，這一點我明白，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為了她們？」凱文問道。

  他說的她們，指的就是琪亞娜她們，凱文對此並不感到奇怪。

  「不！」符華搖了搖頭：「首先……是為了你。」

  凱文：「……」

  「此時此刻，至少在我看來，你需要一個能夠聽懂自己語言的[同類]。」

  「即便什麼也不說，即便針鋒相對，即便……」

  「華……」凱文打斷了符華的話。

  「不必說下去了。」

  符華想了一下，緩緩說道：「你……還像當初那樣，憎恨你自己嗎？」

  「我不知道。」凱文搖了搖頭，五萬年過去了，華也是變成了符華，但是他自己，仍然是當初那個凱文，從未變過。

  【愛莉希雅：凱文……你真的沒有必要做到那種程度。】

  【梅：凱文，你還真是一個笨蛋。】

  梅是既心疼又感動，凱文苟延殘喘著，完全就是因為他，但是她其實真的不想看到凱文這樣。

  【凱文：……】

  【姬子：所以，卡斯蘭娜盛產笨蛋嗎？】

  【塞西莉亞：的確，這個是真的。】

  【齊格飛：……】

  【琪亞娜：……】

  「那麼今後呢，你有什麼打算。」符華問道，她也看出了，凱文不想在那種話題上多說什麼。

  凱文：「過去如何，未來仍如何。」

  符華：「作為一個[英雄]？」

  凱文沉默了很久，說道：「華，那個稱呼，它既從未實現過，也已經再無可能了。」

  符華：「那麼，作為一個[罪人]嗎？」

  凱文還是陷入到沉默當中，但是這次符華明白了。

  「所以現在的你才會如此的，脆弱，落寞，而又……絕望。」符華注視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孤單的背影，心裡想到。

  「凱文，你是在尋找自己的[埋骨之地]，對嗎？」

  雖然是在問凱文，但是卻是十分的肯定。

  漫長的沉默過後，凱文緩緩開口：「我不會加以否認。」

  「絕望的勝利，也是勝利。」

  ……

  符華看著坐在那裡的凱文，輕聲說道：「你達成了逐火之蛾的宏願，你即將帶領人類戰勝崩壞，這一點，作為華，我必須認同。」

  【愛莉希雅：華，看來那個你也是找到了自己新的人生啦，真是為她感到高興。】

  【尹甸：華作為火種計劃的執行者，沒有選錯人。】

  【符華：是啊，我已經找到了自己新的生活，不過那個凱文……】

  【凱文：……】

  符華：「如果我僅僅是華，事情應該會簡單很多吧。」

  凱文：「那不是你的錯。」

  符華：「凱文，你曾經是我的戰友，在戰場上你是我最為敬仰的領袖。」

  「我必須承認，即使理念不盡相同，我也並不具備站在你對立面的勇氣。」

  符華深呼一口氣，緩緩說道：「過去，我曾經錯會了蘇的一句話，他說……不能在終焉降臨時死去，是凱文最大的遺憾。」

  「那時，我以為這是指梅博士的事……但是今天，我終於完整的明白了，這遺憾究竟還包括了什麼。」

  「在成為勝利者的這一瞬間，你將親手殺死那個以救世為銘的自己。」

  沉默之後，凱文沉聲的說道：「你知道的。」

  「我們，必須勝利。」

  【蘇：凱文……】

  蘇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數萬年的時間，漫長的歲月究竟在凱文的身上凋刻怎樣的痕跡，帶來了怎麼無法想像的改變，以至於凱文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疲憊還有絕望。

  【帕朵：凱文老大，真是辛苦你了。】

  即使貓貓很樂天，但是看到這樣的凱文，也是感到傷心。

  【凱文：……】

  【梅比烏斯：哼，真是固執愚蠢的男人。】

  【凱文：……】

  凱文一言不發，看到那個他，他很能理解對方，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發生改變，想必他也會走上那樣的道路。

  【琪亞娜：感覺好沉重啊。】

  【姬子：因為他是凱文，因為他背負的是救世之銘，所以你才會感到如此的沉重。】

  【特斯拉：凱文背負的是前文明和現文明，換作其他人，現在早就已經被壓垮了。】

  【卡蓮：身為卡斯蘭娜家族的人，我能感覺到凱文老祖的孤獨和沉重。】

  ……

  「所以，符華……」

  凱文用的不是五萬年前的名字，而是用這個世代她的名字來稱呼。

  「朋友還是敵人，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