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三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帝鈞的眼底也幽幽劃過一絲什麼。

孤獨。

這兩個詞像扎刺著他的靈魂，忽然之間，這數萬年發生的事，都如走馬觀花般的從他的腦海中掠過。

而所有的事，似乎都沒什麼讓他值得記住的地方。

茫茫的歲月里，無人能感他所感。

他的生命孤寂而漫長，卻從未有人說過孤獨。

而唯一讓他漫長生命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的。

是她出現的時候。

是她的笑容和張揚的身姿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那一刻。

從她的出現，到消亡，那一段的歲月里，他真正的感覺到了活著的滋味，是有血有肉的。

即便是她的消失，都給他漫長生命中留下了一道口子。

一道讓他時不時去撫摸撫摸的創痕。

他輕斂下眉目，「孤獨……」緩緩看向白三三。

「站在越高的位置，孤寂本就是與之共存的東西。生命越是漫長無涯，歲月越是孤獨寂寞。師妹，難道你不是嗎？」

明明是魔君，可每個字卻彷如入禪入道，凈透世間萬物。

那雙紫色的眼睛讓白三三靈魂也怔了一下，從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一個人於天地之間遊盪，累乏之時，便隨處找一處山巒作為洞府休憩長眠。

她的身邊偶有過一些人的出現，但卻隨著時間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中。

最後所剩下的，便又是她一個人。

後來，她開闢了荒原，作為自己的神位。

荒原也只有她一個人，直到她將荒原變作了一方有日，有月，有山有水的世界。

當荒原出現了生命之後，她漫長的歲月里才彷彿鮮活了起來。

白三三眨了一下眼睛，那雙紫眸如漩渦一樣直卷向她的靈魂深處。

她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那並不是幽都王所看到的，只是從他的話里所回憶起的。

她唇齒輕啟，「再漫長的生命，在無盡的時間流逝中，也似桃花紅一時，隨後凋零化成泥。

即便肉身不腐，千古長存，靈魂也早已凋零。

想要得到什麼，便要付出什麼。

這世間，從來如此。」

白三三淡淡道：「而我，從不知孤獨是什麼。」

不是不孤獨，而是，不知孤獨。

她站在巔峰時，是沒有七情慾的。

是無心，無情的，自然不懂孤獨。

「現在，我知道了。」白三三語速很平緩。

「你很孤獨。」她說：「我感覺到了。」

蕭桀身體中像是劃過一道電流，突然顫了一下。

三三感覺到了。

也就是說，三三知道孤獨是什麼了。

她現在也能感受到從前的孤獨是什麼感受了么。

只有經歷過，她才知道，才能感覺得到。

才能知道，幽都王也是孤獨的。

帝鈞只是冰冷的看著他們，「白芷師妹，這是孤唯一一次放過你的機會。」

白三三隻是平靜的回答：「我說了，我來找人。」

帝鈞顯然臉上已經有了怒容，方才那消散的殺意又再一次出現。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動靜！

是從行宮之中另外一處殿宇出現的。

一股力量從那邊擴散，直掃向四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