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蕭桀輕喚了一聲。

「他，乃神境強者。如今，你年紀尚小，故不是他對手。」白三三緩緩道。

並非子契不夠強，而是他年紀太小。

修鍊也不過短短二十餘載。

二十餘載能達到化劫期的境地，在千界也未曾有見。已是聞所未聞的奇才。

而楚沉的這個身體，已修鍊或有萬年。

即便子契又強大的妖力在身上，目前也是必然打不過楚沉的。

按理來說，化劫期連神境的隨便一道真氣都是難以抵禦的。

可子契卻能和他糾纏這麼久，已是難得。

看到白三三手中的隕星，楚沉眼中也微微動了一下，低聲道：「隕星，原本，應當是來尋我的。可如今，它卻認了另一個人為主。

蕭桀神色也微微有了一絲變化，但目光卻一直看着三三。

白三三手中雖然拿着隕星，卻並未打算動手。

「雖然不知是為何，你們二人之間有這般淵源。但若你是為我而來，那你現在便可離去。」白三三平靜道：「隕星曾是我的劍，但它如今已認子契為主，那便是子契的了。我的心，曾也是我的。如今在你身上，那便是你的。緣分止於此，便不得強求才是。」

「我雖不記得成神之前發生了什麼，但到底，是因你而做了一些事。也許，成神之前，你我之間有很深重的淵源。但那淵源，也應已結束。」她緩聲淡淡道：「如今，我魂魄重聚，再活一世。我便只做眼前之事，找出想要我魂飛魄散之人，救我所在意之人性命，護他們周全。」

她的聲音明明有撫慰人心的力量，可如今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扎進了楚沉的心口。

「你執念太深，已失去了你的本來面目。雖我對你依然有親近之感，可卻並非執念之情。」

白三三的這句話讓楚沉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句熟悉的聲音。

「我一心所求不過俗物，無拘無束，遊戲人間，喝好喝的酒，看好看的美人……而你是雖我最親近信任之人，卻並非我駐留之人……」

他眼底微涼，「不，阿芷，你只是忘了。你只是，因為沒有心，所以才會對我說這些話。」

「從我醒來之初，我所做的事，便是找你。」他盯着白三三，忽然咧嘴溫和笑了起來，看着她的眼神彷彿揉碎為了冰雪，「我已經……找你很久很久了。」

「阿芷，跟我離開。我帶你去，你曾經最喜歡去的地方。」他緩緩道：「你會想起來的。我重新陪你一起長大，重新等到你成神。」楚沉看着她，口吻和眼神都變得溫和無比。

蕭桀的大手立刻包裹住了白三三的小手腕。

那眼中有害怕，像是生怕三三被拐走。

他的心裏第一次如此沒有底氣，連說話都沒有了底氣。

但他知道，他不會允許有人將三三從他身邊搶走。

只要三三不願意，誰都不能……

他眼中滿是堅定，握住三三的手也不自覺的用了點力氣。

三三能感覺得到自己手腕又被攥緊了一些。

她對着楚沉，輕輕搖了搖頭。

也在這一瞬間，打破了楚沉方才所沉浸的美好幻想。

「我如今，還有事情在身，亦不願與你動手。若你，不願自行離去……」白三三輕輕嘆息一聲，看着楚沉。

空間中，焰川脖子上掛着那顆雪靈珠忽然開始發光，灼熱發燙。

焰川立刻握住身上的雪靈珠，阿芷這是要……

楚沉看着她半晌，眼中隱下一絲什麼，「我明白了。」

「你最是不喜有人勉強你。」他輕輕一笑，聲音里也有些許懷念，「從前便是如此，你受傷時，非要鬧着喝酒。我不讓你喝，你一劍便朝我劈砍過來，要與我比斗。既然你現在不願意跟我走。那我……自也不會勉強你。」

他的話，好似故意一般，在說的時候，眼睛也撇向了一眼蕭桀。

「你想讓我現在離開，那我便離去就是。」他重新看向了白三三，幽深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難過。

「只是阿芷，他不是我。你與他親近，也只不過是把他當成了我。」他沉聲叮囑，「他是另一個人，終有一天，我會抽散他的魂魄，讓你明白。他不過是在利用我的氣息接近你，誆騙於你。」

蕭桀冷眸盯着他，對這個男人，他的眼底也隱隱浮現出了一絲殺意。

可他心底此時也有了一絲害怕，害怕……三三真是因為他的氣息，才與自己親近。

可是，師父曾說他早已將身體里的另外一個意識融合煉化，已經不存在另外的殘魂和意識了。

已經融為了一個整體，他的身上……應該不會在有另外一個氣息才對。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有這樣的害怕。

三三不是因為他本身才和自己親近，而是因為……

白三三顰眉，「子契沒有騙我，若你想殺他。我自會護着他。」語速緩慢卻每個字都是認真。

楚沉的話被打斷，心中也一下沉了下去。

蕭桀的嘴角卻微不可見的上揚了幾分，然後突然臉色一變，「咳咳咳……」

一口血猛的從嘴裏溢出，整個人也面色慘白。

「三三……」他輕喚，面色痛苦。

白三三側身，立刻單手結印，為他輸入真氣療傷。

銀白色的狼耳也微微顫動了一下。

楚沉握緊了袖中摺扇，「阿芷，我會再來尋你，你要記住我所說的話。這個男人遲早會露出他的真面目，你勿要被蒙蔽。」

阿芷不喜別人為難她，阿芷現在趕他走，若他不死不休，只會招惹阿芷厭惡。

如此，正好讓那個男人有可趁之機。

阿芷總要走成神之路，早晚會與他相見。

而這個男人，他也早晚，會殺了他。

那麼久他都等了，不在乎再等一時。

白三三正為蕭桀療傷，便沒有回楚沉的話。

楚沉在說完之後，看着三三半晌，便飛身離開了此處，眨眼便消失在為了九頭山。

當他離開此處之後，便飛身落在了一處冰雪之地。

見到他，在原地等候的所有白衣行者全都屈膝下跪，「尊上。」

楚沉冷冷道：「回靈界。」

他要去找一個人，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