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桀看向他，笑了一下，「不知先生是何意？」

柴火燃燒的聲音在屋內獵獵作響，在冰天雪地里，這裏算得上是難得的避風地。

「上去此山的人，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小老兒我……從未見人下來過。我們既有緣，小老兒便奉兩位一句，離開此地吧。」他看着白三三，「尤其是這位姑娘。」

白三三此時手裏捧著的已經不是酒了，而是另外婦人方才特意為三三盛來的肉菜湯。

「你的目的，便是說這個。」白三三淡淡出聲，一邊喝了一口。

老頭兒在這樣的聲音下莫名產生了心虛。

彷彿有種被洞察到一切，看穿心思的尷尬。

「曾經也有不少厲害的修行者，想要上山去，但最後，老頭兒我都沒見到他們下來過。蛟王，掌控著整個冰河界，其強大，無人能敵。」老頭兒繼續道來，言下之意便是在去勸說他們離開。

「而蛟王又對女子格外……」他停頓了幾秒，似乎是考慮到眼前的小姑娘才十二三歲，便沒說完，「所以，小姑娘，最好是早入離開此地。這裏，隨時會有蛟王的人巡邏，若是被發現了，只怕……」老頭兒看着白三三，眼裏也是勸退的意思。

蕭桀笑而不言，目光只是在眼前三三的身上。

對老頭兒口中所形容多麼可怕的凶蛟並未有什麼反應。

白三三繼續喝湯，然後很是平靜的說了句，「不過區區一頭萬年凶蛟罷了。」

聽到白三三如此之言，老頭兒也皺起了眉。

當時沒見過世的的少女說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就在此時，白三三腦袋感到一陣眩暈。

眼睛也開始閉上了，「好暈……」她輕聲呢喃，眼睛愈睜癒合。

蕭桀也忽然閉上了眼睛。

老頭兒看到倆人起反應，神色也變了，不再和藹，變得肅冷，「抱歉，我不能讓你們上九頭山，雖然我不能改變他所犯下的錯。但這已經是我能做的，唯一能幫助他減輕罪孽的辦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

婦人看到這一幕，也輕輕嘆了一聲。

這時候白三三和蕭桀都已經闔上了雙眸。

「去拿棍子來，我將他們的手腳打斷，然後送出這個地方。這樣，他們段時間內便不會再上是九頭山了。」他沉聲說。

婦人點點頭，聽話的去拿棍子。

而當婦人把棍子拿來遞老頭兒手上，老頭拿起棍子站起身，看向白三三時，卻發現她竟已經睜開了眼睛，而且正在慢條斯理的喝着湯。

他被嚇到了，這才發現那個男子也睜開了眼睛，正涼涼的看向他。

婦人看到也嚇了一跳。

「這……怎麼……」他們不是暈過去了嗎？

老頭兒手裏的棍子癱軟「哐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這種氣味，就算是修行者也根本無法抵禦，你們怎麼會醒過來！」老頭兒滿是震驚，「還是說，你們剛剛根本就是裝的？？」

白三三從容說道：「湯的味道，還不錯。裝久了，湯就涼了。」

老頭兒瞬間明白過來了，剛剛他們都是裝的！

雪凝香對他們根本沒用！

「這位先生，我想要殺了你們，連動手指頭，都不需要。」蕭桀聲線冰涼，嘴角掛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他視線移向眼前的三三，目光也在頃刻之間變得溫柔，「只是，阿芷，還不想讓你們死。」

若不是阿芷，他早就讓這兩個人消失了。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更不容許，有人想要傷害她。

老頭兒登時渾身一涼，無形的恐懼，讓他頭皮發麻，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老婦也害怕的聲音都不敢發出。

即便是在溫暖的室內，卻彷彿在冰天雪地讓他們全身冰涼。

老頭兒一下的癱坐在了地上。

他這下知道，這兩個人恐怕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修行者。

「抱歉……」他神色複雜，「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並不想傷害你們。我的本意，是想要保護你們……」

婦人也連忙求情，「是啊是啊，二位尊貴的客人，我們萬萬沒有害人的心思。只是不希望你們去九頭山送死。這麼多年，我們已經見到過許許多多的修行者喪命在九頭山了……」她邊說邊哽咽，「老頭子見你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姑娘年紀又還小，便不希望你們也送命，我們才會如此……」

「那你們，為何能安然無恙，住在此地。你們，與九頭山，是什麼關係。」白三三是出聲質問，眸光也淡淡掃向了老頭。

老頭此時既有愧疚，也有無奈。

他悵然嘆了口氣，他沉默了許久，目光也越來越黯。

「我們家，祖祖輩輩，已經在這上腳下生活了萬年了……」

「蛟王在萬年前，曾救了我的先輩祖父，從那之後，我們便守着這九頭山，守着他。」他的眼中也含着熱淚，「也想要為他，減輕罪孽……」

聞言，老婦人也跟着哭了起來。

白三三輕攏了一下眉。

老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收拾了一下，「你們知道，九頭山的來歷，知道，為何九頭山會有每隔一個月便送女子上山么？」

蕭桀似乎並不知道此事，但他也猜到了那頭凶蛟和這個老頭應該有什麼關係。

白三三回答：「難道不是因為，他是個淫物嗎？」

白三三這話一出，屋子裏的幾個人都面色古怪的沉默。

尤其蕭桀，但似乎對白三三會說出這樣的話，也在意料之中。

阿芷從來都是這樣不拘小節。

所以他在愣了一下之後，便是莞爾。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老頭兒低聲幽幽的嘆息道：「不知二位，願不願意聽。」

白三三輕抿了一口溫酒，淡淡開口：「在我吃飽想要離開之前，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吃飽了，她就要上山了。

可能是長大了點的原因，她現在的食量，比起之前稍微大了一點點。

所以，剛剛喝了點湯，也只是算開胃了。

老頭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故事……還要從萬年前說起……」

燃燒着柴火的堂屋，老頭的聲音娓娓道來，雖然會偶爾傳來柴火燃燒后的噼里啪啦聲響，但卻為他蒼老的聲音添了一種歲月的風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