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護士的話,寧傅眉頭擰緊,難得出現了無措這種表情。
「先生,你不進去陪楊小姐說說話嗎?她的主治醫生說,要是有人幫幫她解開心結,或許她就不會那麼極端。」
護士注意到這位先生已經連續今天守在病房外,但就是站在病房外,沒有進去過。
剛開始她還疑惑,後來肖醫生只是讓她好好守住楊小姐,其他的事別管,她只能剋制心中的疑慮。
但是楊小姐的狀態越來越不好,她挺擔心的,這才忍不住開口多問一句。
「你的意思是,她現在很需要陪伴,是嗎?」
寧傅自己就是一個醫生,對於楊沐現在的情況,心裡自然明白,楊沐需要的不是醫學上的治療,而是心理上陪伴。
「我不是醫生,具體的也不是很懂,但是有人陪她說說話,她也不會太悶,總是胡思亂想。」
可惜,這位楊小姐語言表達本來就和一般人不同,現在讓她多說兩句話更難。
「你是寧先生?」
忽而,寧傅身後傳來一聲驚訝的詢問。
寧傅雖然沒有轉身,卻已經猜到對方,腦海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走。
「寧先生,請您等等。您是來看楊沐,對嗎?給我幾分鐘,我有件事想和你說。」女人追上去攔住他。
「……」
寧傅最終還是停下腳步。
醫院附近的咖啡廳。
靠窗的位置,服務員端來兩杯白開水,寧傅淺淺的喝了一口溫熱的水,等著對面女人的話。
童琪一直觀察著對方的男人,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帶著黑色墨鏡,身上也穿著暗色系休閑服。
這個男人的風格和四年前見他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我聽護士說,你天天晚上都會過來守著楊沐,可就是不見她。恕我冒昧,您能和我說說您的想法嗎?」
「我沒有想法,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是我對不起她。我,」
「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楊沐這次有會有輕生的念頭,應該是和你有關係的。」
童琪果斷的打斷他的話,也許是對他有忌憚,心裡對他有怨氣也不敢輕易的表露出現。
「楊沐是個很固執的姑娘,她說在她曾答應一個男人,長大了要做他的新娘,所以她學習一切和他相關的東西。
她的廚藝不錯,而且她總和我說,她想將來有一天,那個男人能夠嘗到她的手藝。她還學習了很多技能,都是為了能夠照顧那個男人。
這次她受了傷,說自己髒了,會被那個男人嫌棄。
這樣的念頭非常可笑,畢竟現在這個時代,貞操觀念沒有那麼古板,而她一直卻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男人,曾經一直堅持的信念被碾碎,她才會有一些悲觀的念頭。
寧先生,楊沐有個心結,而解開那個心結的人,是你。」
四年前楊沐見到寧傅的第一次,就說她從小一直尋找的男人就是他,之後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清楚。
但是她注意到,有一段時間楊沐經常外出,心情也特別開心,可從秦寧去世的消息傳來,她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很少笑了。
寧傅盯著手裡的水杯,杯中還有些水,清澈透明,可是他的心湖卻被她的一番話攪動的混亂。
童琪不放心楊沐,特意來醫院陪她,其實心裡也抱著一絲希望能遇到寧傅。
既然他在這裡,她說完了她想說的話,也沒有多停留就離開了。
寧傅再次來到病房外,卻沒有看見楊沐的身影,他等了幾分鐘,還是沒有看見她,去找護士。
護士去病房裡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知道她,頓時臉色一變。
「楊小姐,不會做傻事吧?」
「……」寧傅也不好肯定,立即去監控室調查她的蹤跡,從監控視頻里看見從他和童琪離開后,楊沐離開病房,上樓去了住院病房的頂層。
「她去天台,我的天哪,她不會,」護士驚恐的大叫。
寧傅立即轉身,衝上天台。
打開天台的門,果然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他來不及多想,就跑過去抱住她。
而被他抱住的楊沐,驚駭了好一會,直到她聞見熟悉的木蘭花香味,這才緩緩抬頭,目不轉睛的盯著男人的臉。
「寧傅?」
寧傅害怕,把她抱起來,遠離欄杆,又氣又惱的怒罵。
「楊沐,你清醒點!」
「清醒?」
楊沐呆愣的盯著他,試探的伸手去觸碰他的臉,當微涼的指尖觸及皮膚的溫熱,她睫毛一抖,立即有淚滾下來。
「不要,清醒,要你。」
能見到他,她以為是自己做夢,可指腹的觸覺那麼真實,又不像是夢。
不管是不是夢,她都不想清醒。
四年不見,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聽見她後面帶著哭腔的兩個字,寧傅隱忍了許久的情緒立即被瓦解,抱著她的手臂收緊,很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
「寧傅,想你。」
楊沐比他更渴望他的體溫來提醒自己不是做夢,緊緊地抓住他的上衣,似乎怕他跑了。
她本來想上天台吹吹冷風,讓自己認清現實,可沒想到會遇見他,這難道不是做夢嗎?
寧傅下顎正在女人的頭頂,下顎咬緊,側面綳直,隱忍的脖頸上暴起青筋。
他,也想她呀。
可是他不敢,不敢奢望和她在一起,他配不上她。
更何況他現在沒有幾天能活下去,再去打擾她的生活,若是他突然又從她的生活永遠消失,她必定更痛苦。
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他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可是這距離現在被他踩碎,他縱然在想走,也挪不動腳步。
「傻瓜,以後不許在做傻事。」他低聲在她耳邊警告。
楊沐捏著他衣服的指腹發白,猛地推開他,退後兩步,用後背對著他。
寧傅意外,領會到她的意思,眉心緊皺。
「沐沐,程墨都說了,那些人並沒有,」
「對不起!」
完成的三個字吐出來,像是有什麼宣洩口,楊沐逗著雙肩,低聲哭泣來,哭聲越來越大,她蹲在地上。
對不起她把自己弄髒了,她配不上他了。
寧傅搖頭,在她身邊蹲下,說話的聲音異常溫柔。
「不是你的錯,沐沐。」
楊沐不說話,低頭一直哭。
寧傅不太擅長哄人,聽著她的哭聲,心裡也亂了。懊惱的捧著她哭的發紅的小臉,低頭吻住她的蒼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