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被天尊古陣籠罩的秘地中。

雄關在望，紫氣蒸騰，虛空中則遍佈密密麻麻的道紋。

一尊堪稱強大的准皇現身，卻對眼前的周洛表現得恭敬至極。

一位準帝的師父想見我？

他的神色平靜，內心卻也在思索。

眼前這准帝，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顯然是得了道門真傳。

而且對方既然親自前來相邀，他並不懷疑，對方恐怕早就知曉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再聯繫到那浩然紫氣，對於其師尊，周洛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只是疑惑其為什麼沒有親自前來邀請他。

略微思索，既然他並未從眼前的准帝和函谷關中感應到任何敵意，自然就不用擔憂。

再稍加推演卜算，也確定沒有什麼兇險。

旋即，打定主意。

周洛面上露出和煦的神色，微微一笑：

「既如此，你就為本尊帶路吧。」

「是。」

那白眉白須的准帝恭敬如初，為他領路。

讓周洛意外的是，那准帝並沒有將他領入函谷關城內，而是來到了函谷關旁的一處不起眼的山崖。

咦？似乎別有洞天。

神道天眼睜開，他能清晰地看到，陡峭的崖壁上是繁複古奧的神紋，隱隱有仙光從中透露而出。

那准帝恭敬地侍立於崖壁前：「師尊。」

「道友請進吧。」

須臾，一道蒼老無比的聲音從崖壁中傳出，儘管聲量不大，但卻令虛空轟鳴，大道共震。

其話音落下，陡峭的山崖緩緩裂開，霎時間，有仙霞涌動，紫氣氤氳。

絕對是至尊級的人物。

周洛心中再無疑惑。

面對眼前這令人目眩神迷的場景，他不為所動，欣然邁步。而那准帝自然就恭敬地守候在外。

不出意料，崖洞中也遍佈天尊陣紋。

隨着周洛邁步，那蘊含無上神能的金色神紋自主退卻。

可以想見，若是沒有主人的允許，等閑存在絕對難以深入。

到了目的地，便有至高無上、凌駕諸天的氣勢瀰漫開來。而四周，則是濃郁到化不開的天地源氣，凝結成了薄霧，將此地籠罩。

仙霞掩映中，浮現在周洛眼前的，是一口仙池。

神液流淌，瑞彩蒸騰。

而一位身穿古老的道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盤坐其中，周身自然就有超凡脫俗的氣息流轉。

似乎感應到來人，老道士霍地睜開雙眼，剎那間像是有宇宙輪轉，大道轟鳴。

看到眼前的周洛，那道人嘴角流露微笑：

「道伐道友，許久未見了。」

對此，周洛雖然略感疑惑，但也悠悠一嘆，旋即盤坐虛空中，同那道人遙遙相對：仟韆仦哾

「道德道友。」

見到老道士的一瞬間，周洛就確定，對方絕對是九大天尊中的道德天尊無疑。

作為數字秘的開創者，他活到了太古中期並不為奇。

倒不如說，他如今的狀態反倒令周洛感到驚訝。

道德天尊的肉身血氣滔天，像是處在人生的巔峰時期，但仙台識海中，神火飄搖，給人的感覺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周洛瞬間明悟，難怪道德天尊沒有親自相迎，原來其早已瀕臨化道的邊緣，稍有異動恐怕都可能將其提前。

顯然，他能保持這種狀態，身下的仙池功不可沒。

只可惜，在周洛的感應中，那地脈將亡，仙池自然也會逐漸枯竭。

不過，這些並不是他最關心的。

周洛眉頭微皺，開門見山道：

「本尊似乎與道德你素未謀面，何來『許久未見』一說？」

思來想去，周洛也唯有在通天星上重新封印那大圓滿聖靈時和道德有了交集，但算不上見過吧。

聞言，對面的道德天尊微微一笑：

「老道自不會妄語。但既然時機未至，也不便向道友你言明。」

見周洛似乎還要追問，道德天尊做了個揖：

「道友若還有疑惑，等他日重臨北斗，自然一切分明。」

既然道德天尊都這麼說了，周洛也不好繼續強問。

不過，對方確信並未胡說，又提到了北斗，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自己的確沒見過他，但對方卻不一定沒有見過「我」。

暫且將心中紛繁思緒壓下，周洛繼續看向道德天尊：

「距離神話時代結束不過五十萬年，道友你何至於此？」

的確，身為九大天尊之一，若是願意自斬封印，活到後世絕對不成問題。

道德天尊如今的狀態，實在是有點「凄慘」了。

不料，道德天尊聞言卻搖了搖頭，笑着開口道：

「道友誤會了，如今所見，乃是我有意為之。」

緊接着，道德天尊將緣由一一道來。

原來，道德天尊曾與冥尊論道，深感其肉身輪迴、再生靈智，玄妙無比。

當然，他並非要走冥尊之路，只是與自身大道結合，演化輪迴奧義。

「……盈虛有數，如今，老道我肉身逐漸臻至圓滿，元神自然應當枯竭。」

「從有到無，再從無到有，誕生的未嘗不是同一朵花！」

談及自身所走的道路，道德天尊的雙眼中也綻放出最為璀璨的目光，像是要看破永恆，鑄就不朽！

對此，周洛並未多言，只幽幽一嘆。

他自然知曉，後世的老子正是道德天尊肉身通靈再生，但其究竟是否為同一人，卻要打個問號了。

見周洛神色晦明難辨，對面的道德天尊反倒灑脫一笑：

「道友無需如此，老道我活了這無盡歲月，歷經紅塵，見慣諸般萬象，早已參透了生死。」

「成仙，自是我輩中人的至高追求。但，若是為此就視眾生萬靈為草芥，實非我所願。」

聞言，周洛訝然地抬眼。

只見道德天尊雙眸澄澈通明，像是蘊含了宇宙至理。

想來，或許是他的元神行將熄滅，瞥見了一角血腥而悲哀的未來。

「對了。」

道德天尊像是想起什麼，突然道：

「想必道友你已經見過了靈寶？」

周洛點點頭，將他和通天教主的交集一一道來。當然，他隱去了輪迴路上的那段經歷。

道德天尊若有所思：

「靈寶也曾與冥尊論道，這『通天教主』，道友萬萬不可小覷。」

靈寶天尊竟也和冥尊論過道！

這倒是周洛不曾了解的。

如此算來，道德、靈寶、帝尊、逍遙……

段德真可謂是天尊中的勞模了。

見周洛沉思，以為他也在意通天教主一事，於是道德天尊主動道：

「當下，道友不宜與其糾纏，老道會命徒兒為道友你開函谷關天路，早日去北斗方為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