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廣袤,死亡堆積的厄土上,有數不清的行屍走肉。
而稍有修為的陰兵陰將等,則驅趕著這些死物,維持著地府的基本秩序。
冥土的深處,一座宏偉而古老的殿宇,由萬載冥石鑄成,散發濃重的幽冥氣息。
此刻,大殿之中,一片寂靜。
兩位天尊相對而坐。
儘管並未出聲,卻似乎能感覺到二者的氣機針鋒相對,時空都不由凝固,大道也在戰慄。
最終,還是長生天尊退了一步,打破了這份寂靜,嘆道:
「道友可真是健忘啊,不久之前,我等不是還在逍遙道友處見過一面嗎?」
端坐上方的周洛聞言,露出驚訝的表情:
「長生道友你,為何知曉我曾去找過逍遙道友?」
聞言,長生天尊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絲怒意:
「道伐道友——」
周洛自然知道分寸,見長生老道實在憋不住了,旋即正色道:
「玩笑罷了,長生道友無需認真。」
「哼!」如果不是謀划帝尊定離不開道伐的出手,長生早就離去。
周洛對長生的不滿表現視若無睹,反而眸光一凜,威勢赫赫道:
「我去找逍遙道友不過是為了交換神葯果實罷了,光明正大。倒是長生道友你,需得好好解釋才是。」
周洛把握主動,眼中流露齣戲謔的神情:
「長生道友你乃是自由之身,按理說無論去見何人本尊都無權干涉。」
「本來去見逍遙道友也無妨,我也沒有興趣探究,只是不知為何道友你躲躲藏藏,又為何故意泄露行跡為我所察覺?」
「當真耐人尋味。」
聞言,長生天尊倒是一臉平靜:
「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故意向道友暗示什麼?」
「是么?」周洛神色一凜,肅然道:
「既如此,那想必本尊將此事告知帝尊也無妨吧。」
「道友你若是真有此意,又豈會等到今日?」長生天尊抬頭,不弱分毫。
二者目光相觸,像是宇宙初開,隱隱有混沌氣瀰漫,又像是大星炸裂,天崩地陷。
終於,仙光斂去,二人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長生天尊微微一笑:
「老道之所以去尋逍遙道友,的確是與帝尊有關,至於為何,現在卻是不能告訴道友,還請見諒。」
「哦?既然長生道友還是緘默不言,那我也只能擒住你到帝尊面前理論了。」
另一邊,周洛還是絲毫不願妥協。
搖了搖頭,長生天尊繼續道:
「據我所知,道伐道友你不過也是受帝尊相邀出世罷了,與其應當並未有什麼私交才是。」
「縱然帝尊贈予九轉仙丹,但我等助其一臂之力已算是償還恩情,難道還真要將命也搭上不成?」
來了!
長生天尊終於說到了關鍵!
周洛神色一滯,露出凝重的表情:
「長生道友,你這是何意?什麼叫『將性命也搭上』?」
見周洛意動,長生天尊也循循善誘道:
「道伐道友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所謂的舉教飛仙?」
周洛則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無論這舉教飛仙是真是假,但我等到手的九轉仙丹卻並不做偽。那其餘的真假還重要嗎?」
而長生天尊心想,果然,道伐天尊似乎也並不完全信任帝尊,那麼說服他加入諸尊的行動應當比想象中要容易才是。
於是他緊接著繼續道:
「按理來說,的確如此,我等既提前收取報酬,就理應作為交換助他。」
「不過,若是帝尊一開始就將我等也算計在其中又如何呢?」長生天尊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周洛反問:「長生道友,需得慎言啊,你可有憑證?」
「若沒有證據,老朽又怎敢去遊說諸位道友呢?」長生天尊自信地反問道。
「其實今日,老朽也正是為此而來,縱然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如讓道友隨我前去一看究竟,帝尊的謀划是好是壞,相通道友自能分辨。」
原來這才是今天長生登門的用意。
周洛不由沉思。
他當然知曉,長生一行人之所以一定要拉攏自己的原因,一是能夠多一位境界完滿的天尊,勝算也多一分。
另一點就是,他手中還有著兩柄靈寶殺劍!
如果四柄殺劍和陣圖不能合一,威力肯定會呈幾何跌落。
而如果有著完整的殺陣,既出乎帝尊預料,可以作為殺手鐧,而自己關鍵時刻的背叛偷襲說不定還能對帝尊造成重創。
權衡之下,長生天尊會來找自己絕對是意料之內。
想清楚這一點后,周洛反而瞥了長生天尊一眼,笑道:
「我又怎知天尊你所謂『證據』不是設下圈套,將我騙去,好奪得靈寶殺劍呢?」
長生聞言一愣,旋即笑道:
「道友當真多慮了,如今諸尊還未結盟,又怎會自亂陣腳,令諸位道友寒心呢。」
「防人之心不可無。」周洛搖了搖頭。
「那道友以為該當如何?」長生天尊沒轍,將此事拋給周洛。
思索片刻,周洛才開口,神秘一笑道:
「此行自然還是要去的,不過,我不會帶上兩柄殺劍,並且,還會另外邀一位道友共同前往助陣。」
聽聞周洛還會帶其他人來,長生天尊一時有點猶豫,但想到此番謀劃定然離不開靈寶殺陣的助力,最終也只得無奈點頭:
「但憑道友所願。」
……
黑色的神焰熾盛,火光滔天,將虛空扭曲,黑色的冥土也龜裂開來。
滾滾熱浪撲面而來,令天尊都感覺到了一絲熾熱。
唯有背生雙翼的夜叉、旱魃等特殊陰靈方能於此地生存。
周洛一掌拍出,前方大地頓時裂開。
「轟!」
烏黑的寶輪衝出,綻放無量光華,如水的曦光擴散開來。
「何人驚擾本座!」無上威嚴瀰漫,冥土大地皆震動。
通天冥寶一開始氣勢洶洶,但旋即感應到周洛兩人氣息,頓時萎靡。
「原來是天尊您啊。」
同時,他注意到周洛身後,有一位衣著古樸的老道:
「咦?又是一位境界圓滿的天尊?」
烏黑的冥寶繞著其緩緩飛行、打量。
長生天尊倒是表現得很和善:
「貧道長生,這位想必就是冥尊的法器,通天冥寶吧,果真如傳聞中那般非凡。」
「這位天尊你很有眼光!」
通天冥寶聞言大悅,烏黑的寶輪之上瑞彩紛呈。
一旁的周洛笑道:
「我等有一事物想要邀你前去一觀,不知冥寶你可願意?」
「好說好說。」冥寶的神祗顯化而出,滿臉傲色:
「二位天尊算是請對人了,論及對陣法的研究,以及對天地大勢的領悟,冥寶我恐怕還在眾多至尊之上,就包在我身上了!」
見狀,周洛不由搖了搖頭,這傢伙不要臉的程度簡直與日俱增。
不過,論及對《冥經》《源典》的理解,它的確還在自己之上。
而且它戰力不俗,亦不會拖後腿。
三人商議妥當,共同出手遮掩天機,化作流光遁出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