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易霖心疼地抹去她臉上的淚，雙手捧着她的臉眷戀不已地凝視着，「乖，別哭……」

「還不是你讓我哭的……」費雪嗔怨地拍了他一下，惹得卓易霖心頭顫抖，忍不住又將她抱住。

費媽媽在一旁看着他倆，也是感慨萬千。

可周圍還有那麼多人高馬大帶着耳機兩眼直盯着他們的「保鏢」，費媽媽只好清咳了聲提醒：「走吧，先進屋再說，這麼多人看着。」

兩人這才不好意思，悶悶笑着互相看了眼，轉身朝屋裏走去。

卓易霖小心翼翼地挽著未婚妻，盯着她隆起的腹部關心詢問：「路上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五個月了，寶寶胎動很明顯吧？一般什麼時候動得多？」

費雪睨他一眼，「你問這麼多，要我回答哪個問題？」

卓易霖笑了，「這不是太激動嘛，都不敢相信，你真的來了，就在我眼前。」

「瞧你傻樣兒！」費雪調侃他，又甜糯地解釋道，「放心吧，都挺好的，路上不是有個婦產科醫生隨行嘛，卓叔非要我們帶個醫生，一路照顧很細緻的。」

「嗯，那就好。」

進了屋，那些眼線終於被隔絕在外。

費雪意有所指地問：「那些人，就這麼天天盯着你？」

「嗯，一天二十四小時，三班倒。」

話音剛落，外面庭院有車駛來。

費雪坐在沙發上，回頭從窗戶望出去，只見那幫人正在換班交接。

卓易霖見她回過頭來，滿臉失落，忙握住她的手安慰：「沒什麼，習慣了都一樣。我這些年疲於奔波，從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被迫放了個大長假，能每天健身、看書、寫論文，比大學讀書時都悠閑，我還覺得挺好的。」

眾所周知，醫學生的本碩期間都是很忙很累的。

除了滿滿當當的課，還有各種作業、論文，還得到醫院實習，每天忙得分身乏術。

如今的確是「因禍得福」，讓他可以好好靜下心來，停一停腳步，享受下生活。

費雪心疼地瞥他一眼，拉着他的手溫柔地靠過去：「你別安慰我了，像你這麼有雄心抱負的人，怎麼甘心這樣虛度時光。你是一名外科醫生，你需要在實踐中才能持續不斷地提升技能，現在把你關起來，只能看理論，寫論文，對你來說就是浪費生命。」

卓易霖心裏感動不已。

人生漫漫，人海茫茫，能遇到一個知他、懂他、心疼他的伴侶，何其有幸。

「放心，不會很久的，有那麼多人為這件事奔波努力着，還有國家做後盾，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重獲自由。從另一方面想，若不是我有這番遭遇，也不可能有時間陪着你。」

費雪故意傲嬌，不屑地嘀咕道：「哼，還陪着我呢……懷孕到現在五個月了，才見到你人，也不知算哪門子陪……」

卓易霖從側面摟抱住她，幾乎是不受控地靠過去，薄唇在她耳邊親了親，柔情似水地道：「對不起……你過來這段時間，我不就可以好好陪着你了？你做什麼我都跟着，我還準備了很多胎教的資料，我不但陪你，還要陪寶寶，給他做胎教。」

費雪嘴角的笑壓不住，回頭看他一眼低低笑着：「你別鬧了，好癢……」

一旁，費媽媽看不下去了，一臉尷尬地起身進廚房，打算看看晚上做什麼吃。

費雪見母親走開，這才察覺到兩人太膩歪了，笑着悄聲說：「當着我媽的面呢，你也不知道收斂些。」

卓易霖回頭看了眼廚房那邊，臉龐連帶着耳根都紅了，又親了親懷裏的未婚妻，起身道：「我去做飯，你先歇著。」

進了廚房，見費媽媽正在冰箱前站着，他立刻道：「媽，您路上辛苦了，去歇著吧，我來做飯。」

費媽媽臉色也不自在，說：「你去陪着小雪吧，我做就好。」

「不用，我晚上陪她，現在先做飯。」

他有手有腳的，哪好意思讓遠道而來的丈母娘給他做飯吃，要折壽的。

兩人還在互相推拉，挺著大肚來到廚房門口的費雪笑道：「媽，你就別搶他的活了，他做給他的娃吃，天經地義。」

有了這話，費媽媽就不好搶活了，於是出去。

費雪挽著媽媽，撒嬌又調侃：「我說了讓你別跟來，你非不聽，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現在做電燈泡，不好意思了吧。」

「臭丫頭！」費媽媽咬牙摁了下女兒的腦門，沒好氣地道，「知道我在，你也不知收斂下！害不害臊噢！」

「哎呀媽……我們都半年沒見了，小別勝新婚嘛，人家都已經很克制了。」

「……」費媽媽翻了個白眼，的確有點後悔跟着一起來了。

不過，看到女婿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又對女兒百般寵愛，費媽媽心裏越來越滿意。

晚上，久別重逢的「小兩口」理所當然地同床共枕。

分別半年，乾柴烈火，自然少不了卿卿我我。

可卓易霖擔心小雪的身體，不敢放肆，到臨門一腳時退縮了，只依依不捨地吻著懷中溫軟，身體再無近一步動作。

費雪被他吻得神魂顛倒，就盼著兩人沉淪，水火交融，見他慢慢地停了下來，沒有繼續的意思，惹得不解睜眼，雙眸哀怨地看過去。

卓易霖俊臉潮紅，一雙眼更是像著了火一樣，激動又灼熱。

見費雪盯着自己，雖一言不發，可濃濃的不滿都寫在臉上，他尷尬羞澀地憋了好一會兒，才吞吐地解釋：「你……懷着身孕，不好……」

費雪也羞紅了臉，但她的性格忍不了這種磨磨唧唧，故意譏諷道：「你是醫生，不會不懂孕中期是可以的吧？」

何況，她的身體素質也很好，產檢一切正常。

卓易霖：「……」

「還是……太久沒有，你……生疏了？」

「小雪！你一個女孩子……」

「我不是女孩了，吶，證據都這麼明顯了。」費雪的大膽又不是一天兩天，一邊厚臉皮地回復，一邊用隆起的大肚羅戳了戳他，「少婦一枚了……」

「……」卓易霖被她輕佻的動作弄得面紅耳赤，臉色更加掛不住。

「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別太過分。」

「真沒勁兒。」她都主動到這個份上了，這傢伙還瞻前顧後的，費大小姐掃興地唾了句，翻身側過身去。

卓易霖盯着她氣鼓鼓的背影，天知道這一晚上忍得多辛苦，她不理解就算了，還火上澆油。

當真以為他不行了？

從后貼上將她緊緊抱住時，男人吻在她耳邊，溫柔又強勢地提醒了句：「媽在隔壁睡，等會兒你別叫出聲！」

「你——」費雪回頭要罵，被他精準地堵住嘴巴，深深吻住。

————

翌日，天氣很好。

卓易霖一早起來，西裝革履，很認真地打扮。

費雪在紅色長裙跟寶藍色連衣裙中徘徊，不知選哪條好。

費媽媽穿了條紫色旗袍，頭髮挽得整整齊齊，整個人神采奕奕，高貴雍容。

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女兒還在磨嘰，她忍不住催促：「你快點，人家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都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一直等着你們。」

費雪也急，拎着裙子轉身：「媽，這兩條哪條好？」

費媽媽一錘定音：「兩條都不好，紅色跟背景色沖了，寶藍色太暗，穿白色！人家結婚證件照都是白色居多，你想什麼呢！」

「啊！」費雪一拍腦子，「也是，我怎麼忘了，真是孕傻！」

換上白色長裙，娃娃領，寬鬆腰擺，把孕肚遮得七七八八，但看四肢，依然纖細苗條，婀娜多姿，哪有半分孕婦的臃腫笨重。

卓易霖看着在鏡前轉悠的大肚婆，眉眼柔媚，顧盼生姿，一顰一笑都深深吸引着她，不禁看得入迷。

費媽媽瞥了眼，識趣地轉身走開。

費雪對鏡中的自己很滿意，一回頭，瞧見門后痴痴傻傻愣住的男人。

本就是溫潤如玉的角兒，眉眼清秀，斯文內斂，平日裏隨隨便便的衣着便有一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如雙」的范兒，更別提今天認真細緻地打扮過，那俊逸溫雅的氣質，又何嘗不是讓費大小姐一眼淪陷呢。

嘴角嫵媚一笑，費大小姐拎起包包款款邁步過去，故意妖嬈地撩了男人一把：「看什麼呢，沒見過美女？」

卓易霖回過神來，薄唇勾笑，虛虛攔住她，低頭就是一吻：「好了沒？該出發了。」

「嗯，走吧！」

「證件都帶了？」

「當然，我大老遠地來這一趟就為了這事兒。」

一家三口，不，是四口人，準備好，收拾妥當，在「保鏢」的護送下，驅車前往當地駐大使館。

卓易霖早就跟大使申請了，等未婚妻從國內過來，讓他們通過特殊渠道幫忙辦理兩人的結婚登記，要讓小寶寶出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

路上，卓易霖攥著費雪的手，兩人都激動難抑。

「哎……人生這麼重要的時刻，原本應該準備充分，找一個良辰吉日，請親朋好友們一起見證，才是對你的尊重和負責。現在因為我的原因，讓你這麼大老遠趕來，還這麼簡單匆忙。」卓易霖心裏一直愧疚，不能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完美的儀式。

費雪笑了笑，故意說：「你知道就好，不過，誰叫我大度呢？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要是有點良心，就一輩子對我好。」

「好，這輩子不夠，那就下輩子繼續彌補。」

到達大使館駐地，兩人還沒下車，費雪便注意到門外的騷動。

大使館門口鋪了紅地毯，使館的工作人員拿着氣球和鮮花，圍着紅毯兩邊站立，看樣子是早就等着他們了。

費雪吃驚得張大嘴巴，回頭看向卓易霖：「這是……你準備的？」

卓易霖一臉迷茫，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

他只是托使館工作人員，幫忙準備一束鮮花，他想領證辦手續時送給新娘，增添點氣氛。

誰知，使館工作人員居然這麼有心，幫他們把氣氛拉滿了。

卓易霖還沒解釋完，先下車的費媽媽已經在敲車窗了，又拉開車門催促：「快下車啊，還磨嘰什麼。」

卓易霖趕緊從自己那邊推門下車，繞過車頭到費雪這邊來，扶着她，「小心點，別踩到裙擺。」

為了配漂亮裙子，費雪穿了小高跟，卓易霖怕她摔跤，小心翼翼地攙扶著。

「哎呀，我沒這麼脆弱，你別戰戰兢兢的，讓人看笑話，還以為我多矯情。」費雪大大咧咧的性格再次表現出來，沒好氣地提醒了丈夫，不著痕迹地撇開他的手，趕緊整理頭髮，整理裙擺，然後明艷大方地踏上紅毯。

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什麼商業女大佬來視察工作的。

看着眼前滿滿的儀式感，費雪心頭既激動又感動。

嘖嘖，真瞧不出來，平時深沉內斂話也不多的男人，倒挺會玩浪漫和驚喜。

卓易霖看着她驕傲如女王的模樣，立刻也配合起來，拉起她一隻手臂放進自己的臂彎，兩人相視一笑。

「走吧，卓太太。」

女王睨他一眼，哼！還沒到時候呢，占她便宜。

兩人踏上紅毯，步入使館，兩邊的工作人員揮舞著氣球鮮花為他們鼓掌歡呼，竟還有人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禮花炮，「砰砰」放出兩個，五彩繽紛的禮花漫天飛舞，將兩人團團籠罩。

這氣氛，不亞於人家正式辦婚禮的排場了。

「卓先生，卓太太，恭喜恭喜！」大使抱着卓易霖要求準備的花束，送上前，同時送上祝福。

卓易霖接過花束，遞給新娘。

費雪高興地接過，想着他默默提前準備了這麼多，心花怒放，笑靨如花。

陳律師隨同他們一起過來的，跟幾名律師同事走在後面，個個手裏挽著個大禮盒，裏面裝着準備好的喜糖喜餅，一路發過來，大使館里見者有份。

到了辦證的地方，卓易霖接過費雪懷裏的花束，怕她累著。

兩人的證件都交給了工作人員，攝影師端著相機過來，在一塊紅幕布前為他們拍登記照。

「來，新郎新娘靠近一點，微微笑，哎~很好，再笑一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