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雪繼續嘴硬：「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真的不舒服……我渾身都是傷，在深山老林里走了三天三夜，幾乎沒吃沒睡，我現在還活着都很不容易了好吧……」
一旁的醫護聽到他們兄妹的爭執，出於職業素養，插了句話：「患者確實需要休息調整兩天，你們如果覺得這裏不安全，可以去市裏住着。」
費揚看着妹妹，見她臉都快瘦脫相，額間、面頰、鼻樑都有擦傷淤青，一雙手也包裹得嚴嚴實實……
哎，算了。
「那我們去市裏住？」
「不用了吧，你在這兒，還能參與救援呢。」費雪理所當然地道。
費揚臉色震驚，盯着妹妹打量，「費雪！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哥？」
「……」費雪縮縮脖子，不吭聲。
費揚氣歸氣，想着走不了，倒不如留下來繼續參與救援，索性也懶得管她了。
「你別亂跑，自己找地方休息吧，我先去忙了。」怕被親妹妹氣出一口老血來，費揚交待了句，甩甩手轉身又走了。
費雪看着臨時安置點，見到處都是傷員和失去家園的群眾，顧不得自己身體還虛弱著，也跟着志願者投入救援。
她不能幹重活，但幫忙照看下孩童還是可以的。
卓易霖一直沒回來，她沒有手機，也無法跟他取得聯繫，又不敢亂跑，便只能在安置點繼續等著。
天快黑時，志願者送來泡麵。
她帶着一幫孩子席地而坐，照看着他們吃飯。
平時被她視為垃圾食品的泡麵，此時卻成了無比珍貴的美味。
身旁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皮膚黝黑，瘦瘦高高，一碗面很快吃完后，轉頭盯着她瞧。
費雪看見，問他：「還想吃？」
男孩點點頭。
她只好把自己碗裏剩下的面，全都挑到男孩碗裏去。
剩下一點湯水，她也捨不得浪費，仰頭喝乾凈。
剛落下碗，視線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帳篷。
費雪眼眸一亮，豁然起身，可還沒邁開步子便被身上拉扯的傷口痛到原地僵住。
卓易霖三步並做兩步地急速上前，扶住她關心地問：「哪裏疼？傷口都處理了嗎？」
費雪嘶嘶倒吸冷氣，點點頭說：「都處理過了，醫生說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
「嗯，等會兒我再檢查下。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費雪驚訝，「你有吃的？你們……開小灶？」
卓易霖看着她，有些無語，「你想什麼呢！這種時候，有物資也是先給受災群眾了。」
「那……」
「跟我來。」卓易霖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出軍用帳篷。
兩人去到另一個醫療點，那邊有個臨時搭建的手術室，用於搶救重傷患者。
這會兒，醫護們正輪班吃飯，休息。
卓易霖把她帶過去，從背包里翻出兩個麵包，一瓶水，遞給她：「吃吧。」
費雪的確很餓，剛才的泡麵她都沒吃多少。
「這是你的晚餐吧？給我了你吃什麼？」
「我吃過了。」
費雪瞥他一眼，不信。
拉着他找了地方坐下，費雪拆開麵包的包裝，先往他嘴裏塞。
「我真吃過了，不餓。」
「是嗎？那我拿去給那些孩子們吃吧，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費雪說着就要起身。
「回來。」卓易霖只好叫住她，無奈妥協。
倒不是他不捨得把麵包讓給孩子們，而是他不想心愛的女人餓肚子，她自己身體也很虛的。
如果非得陪着一起吃，她才肯吃，那也只能陪着了。
費雪感慨：「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們會為了一個麵包讓來讓去的。」
卓易霖臉色疲倦，但目光溫和，寬慰道：「今天下午打通了一條救援路線，明天應該就會有大批物資送進來，食物和水都不會短缺了。萬卓捐了一百萬現金，和一百萬的物資，這幾天也會送到災區。」
費雪吃了一驚，回頭看他，突然說：「不知道我爸有沒有張羅這事兒。」
卓易霖說：「也有。聽說你哥前幾天一來，就代表你們費氏集團捐款八十萬。這幾天，他還一直守在前線參與救援。」
費雪吃完了麵包，仰頭喝水，等水吞下肚才說：「我等會兒問問怎麼捐款，我也要捐。」
「嗯，我們一起。」
「一起？什麼意思啊？」費雪扭頭看他，故意問。
卓易霖笑了笑，突然想起之前在山上未盡的話題。
「小雪，你還沒回答我，同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費雪瞧着他，眼眸微微轉動，不吭聲。
兩人間沉默了幾秒，她突然開口：「對了！你還沒說婷婷的傷勢怎麼樣呢！她人呢？我得去看看她，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話音未落，她又想起身逃離。
卓易霖再次將她拽回來，「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手術很成功，不過她傷口感染嚴重，又高燒起來，這邊藥品急缺，所以她被送往市裏的醫院了。」
「啊？」費雪失落，「那我見不到她了？」
「你可以去市裏看她。」
「可我……」費雪想說，可我不想離開這兒，但話到嘴邊沒好意思說出來。
卓易霖見她欲言又止，誤會了，問道：「你哥是不是急着帶你回去？」
「嗯……不過，醫生說我的身體還需要休養幾天。」
說到她的身體狀況，卓易霖的職業病又犯了。
這次，他先起身，又把費雪拉起來，「進來，我看看你的傷。」
雖然別的醫護已經為她處理過了，可他還是不放心，非得親自看看才行。
費雪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拽進了一間活動板房。
卓易霖轉身關上了門，回頭就說：「都傷在哪兒？衣服脫了我看看。」
「這……不用了，脫衣服，好冷……」
「我就看看傷口嚴不嚴重，很快的。」
「我……」費雪非但沒有脫衣服，反而下意識雙手緊抱，一副自衛的模樣。
卓易霖見她眼神閃躲，滿是擦傷淤青的臉龐染上紅暈，頓時也明白過來。
「小雪，我是醫生，你懂在醫生眼中，並沒有男女的區別？」
費雪：「我知道……可——」
她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後來腦子靈機一動，坐下說：「我膝蓋傷得重，還有腳踝這裏也痛，但醫生檢查又說沒什麼，你幫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