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希希萌噠噠的小嗓音滿是疑惑，粉雕玉琢的小臉也看向媽媽，帶着迷茫。

「嗯，所以希希要喊外公，不要再叫叔叔了好不好？」楊千語還在繼續哄著小丫頭。

小宇最後下車。

他最聰明，也懂的最多。

兒歌里唱了，媽媽的媽媽叫外婆，媽媽的爸爸叫外公。

原來上次在幼兒園專門來看望他們兄妹幾個的「爺爺」，是外公？

是媽媽的爸爸？

可他明明記得，外公是另外的人啊？他們有一次跟着媽媽在醫院時見過的，但他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歡。

後來再也沒見過。

就在兄弟倆迷惑不解時，希希也脆生生地說道：「可外公不是他呀！我以前見過外公的，跟爸爸在外面吃飯時見過，他不喜歡我。」

楊千語抿唇笑了笑，握著女兒的小手認真鄭重地道：「你以前見的那個不是真正的外公，現在這個才是。」

楊國華已經去世的消息，楊千語沒跟孩子們說，本來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存在，既已去世，更沒提及的必要。

母女倆還沒溝通好，卓岳欒已經走到跟前來了。

「希希小寶貝，還認識叔叔嗎？」

希希小臉一笑，高興地道：「當然啦！可媽媽非要讓我喊你外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爸……」楊千語起身，轉過來無奈地喊了聲，「我正在給她糾正稱呼，你又來一句『叔叔』，這不是亂輩分嘛！」

卓岳欒走到外孫女兒面前，雙手捉住小丫頭腋下，將她一把提起來抱住，「無礙……我們希希小寶貝想喊什麼就喊什麼。」

看到父親將希希抱起，楊千語嚇壞，連忙上前：「希希快下來，外公腿腳不便，別摔倒了。」

她伸手去抱女兒，卻被卓岳欒側身躲開，「放心，沒事的。」

卓岳欒雖然右腿是義肢，但這些年堅持鍛煉，身體素質還是很好的，短時間抱抱小孩能承受。

可楊千語還是擔心，硬是哄著女兒下來了。

卓岳欒看向車裏，見准女婿坐着不動，問道：「怎麼不下車？裏面都準備好了，進去吧。」

封墨言說：「爸，我就是送他們過來，我回公司。」

「你要走？」卓岳欒意外地問。

「嗯。」

「公司的事很緊急嗎？要是不急的話，就留下來吧，正好，有些事我要跟你倆商量下。」

卓岳欒的氣場擺在這兒，雖語氣溫潤，可不容置喙。

封墨言看向千千，兩人眼神交流了下，千千走回車門邊，「要麼……留下？」

岳父大人開口了，封先生哪能拒絕？

於是，千千跟司機一起幫他下車。

另一邊，卓岳欒牽着外孫女兒的手，看向兩個外孫。

見他們有點獃頭獃腦的模樣，一直盯着自己打量，卓岳欒笑了笑，「怎麼，不喜歡我這個外公嗎？」

小宇問：「你真是我媽媽的爸爸？親生的？」

呵！小小孩童，竟懂得什麼是「親生的」！

卓岳欒一手落在小外孫肩上，和藹地點頭：「對，親生的！也是你們的親外公！」

小宇驚呆了，一時都沒說話。

「走吧，裏面有很多好玩的，可以喂小羊，騎馬，划船，射箭，外公都給你們安排好了。」

小宙興奮極了，語出驚人：「哇~外公好好！我喜歡這個外公！媽媽，快走快走！外公說裏面有好多好玩兒的！」

話音未落，已經撒丫子跑了。

卓岳欒牽着希希，也朝農場裏面走去。

只有小宇，故意落後走在爸爸媽媽身邊。

「怎麼，寶貝？快去追弟弟妹妹啊，裏面很多好玩兒的。」楊千語鼓勵道。

小宇跟着他們走路，仰頭問道：「媽媽，他才是你的親爸爸，是我們的外公？」

「是的，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分開了很多年，不過現在團聚了。以後，又多了一個疼愛你們的人，高興嗎？」

小宇點點頭，「媽媽高興，我就高興。」

哎……這孩子，實在是太敏感早熟了些。

「好了小宇，快去追弟弟妹妹吧，別讓弟弟調皮。」封墨言一提醒，小宇立刻快步追上去。

是個操心又會愛護弟弟妹妹的好哥哥。

只留下兩人了，楊千語一邊推著輪椅，一邊四處賞風景。

別說，這兒還真是挺美的，今天陽光也好，放眼望去，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綠綠的樹，紅紅的花，一幀幀美景好像電影大片。

「千千？」

「嗯？」

「你爸要說什麼事？」

楊千語低頭看向他，不過也只能看到一個後腦勺，「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你擔心啊？」

「沒有，我估計……他是想帶你回帝都。」

提到這個，楊千語心裏也有幾分忐忑。

倒不是她抗拒認祖歸宗。

只是，當初卓家人既然強烈反對媽媽跟爸爸在一起，那按常理推算，肯定現在也不喜歡她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後輩。

她在這兒生活得好好的，如果去那邊又要被人冷眼相待，貶低嘲諷，倒真是沒必要。

可如果父親開口了，她不答應，那也會傷他的心。

封墨言見她不吭聲了，轉過身去看她，果然，昳麗明艷的五官輕覆愁緒。

「你要是擔心，我陪你去。」

女人回過神來，笑了笑，「再說吧，先去看看孩子們。」

「嗯。」

————

這個農場很大，裏面可以體驗的項目也很多。

因為是預約制的，每天都只接待一定數量的訪客，所以裏面並沒有人山人海的場景。

孩子們不算太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很多員工照看着，爸爸媽媽們可以放鬆地聊天、喝茶，欣賞風景。

卓岳欒跟封墨言兩個都腿腳不便，就沒跟去和孩子們湊熱鬧。

千千自己也想玩兒，把封墨言放下后，就去追隨孩子們了。

只剩下兩個男人在場，反倒自在。

封墨言泡了茶，給准岳父的茶杯續上，兩人都喝了會兒茶后，他先主動開口：「您剛說有事跟我們商量，是想帶千千去帝都嗎？」

卓岳欒放下茶杯，看向准女婿，目光平靜沉銳，糾正說：「是帶他們母子母女四人回帝都，你看怎樣？」

封墨言臉色僵住——這……

他不是小心眼，只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江城，寂寞空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