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相交,不知為何,楊千語突然就紅了眼眶,一副委屈到極致的模樣。
封墨言心頭猝然一痛,後悔極了,當即二話沒說,伸手將她扯進了懷裏,緊緊抱住。
「對不起……」
他壓抑已久的情緒驟然釋放,說話也帶着顫音,薄唇吻在她頸間耳後,點點啄吻。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你知道我從接到那個凱恩的電話開始,這十多個小時是怎麼過來的,你在飛機上,我聯繫不到你,我恨自己幫不了你什麼,還連累你……你這麼好,對我這麼好,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楊千語被他抱住時,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鬆。
眼淚落下,她覺得自己非常矯情,不懂這有什麼好哭的。
可就是忍不住。
聽到他說凱恩,楊千語泛濫的情緒才收了一些,從他懷裏退出來,「原來是凱恩……我上飛機前,他給我打電話……也是勸我,可我心意已決……他肯定也很惋惜,畢竟這個品牌是我跟他一起創立的,當年若不是有他出資,不可能有venus的誕生。雖然他退出了,可他肯定希望我能一直經營下去。」
「嗯……所以他很生氣,罵我連累了你,還說我配不上你——你知道,被情敵罵得狗血淋頭是種什麼感覺?關鍵是,我還理虧,連半句回懟的話都想不出……」
楊千語看着他,雙眼霧蒙蒙,連連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們既然在一起,就沒有誰連累誰這種說法。」
「話雖如此,可你這次為我犧牲太多,放着任何人都會這麼想。我知道你回國了,馬上去查了航班,然後天沒亮就去機場等著了……我想了很多,想見到你之後,馬上押着你再上飛機,回蘇黎世,去把公司要回來……」
她突地破涕為笑,「你當那是個玩具嗎?說賣就賣,說要回來就要回來。」
男人也跟着笑,見她臉頰還掛着淚珠兒,眼睫微垂,緩緩吻上去。
楊千語沒有閉上眼睛,所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吻去她臉上的淚痕時,眉宇間掠過的憐惜珍愛之意。
夠了……
只要他是真心的,只要他懂得自己的付出,只要他珍惜這段失而復得的愛——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於以後怎樣,結果如何,就不用去在意了。
只求當下本心,只求此刻無悔。
兩人矛盾緩和后,封墨言便一直抱着她。
「從這兒去你公司還要大半個小時,你睡會兒?」封墨言心裏的氣並未全消,但對待她的態度溫和了許多。
知道她累,他低頭看着懷裏的麗顏,滿眼柔情。
楊千語抬眸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麼,撇嘴道:「不用了,我不困。」
封墨言看穿她的心思,彆扭地道:「放心,到了地方一定叫醒你,不會帶你回去的。」
呃——居然被他看穿。
臉色尷尬了一瞬,她似有懷疑,「說話算數?」
他點頭,保證:「嗯,睡吧。」
「那好吧……」
她確實很累很困,想着等去了公司還有一堆亂攤子要處理,便也不再強撐,在他懷裏找了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封墨言一直垂眸凝視着她。
不消片刻,見她睡熟,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發間吻了吻,而後沉沉一聲嘆息,雙臂收緊,抱她更穩一些,好讓她睡得安心。
到了楊千語公司樓下,封墨言看向懷裏的佳人,正猶豫着是不是讓她再睡一會兒,誰知她身子微微一怔,驀地醒來。
「唔,到了?」她坐起身,眼眸還沒完全清明,低聲問道。
封墨言自嘲地笑了笑,「你就這麼怕我不守諾言?睡着都還綳著神經吧。」
楊千語很認真地解釋:「不是不信你,而是這些事沒處理好,我心裏懸著,睡不踏實,所以車一停我就驚醒了。」
封墨言痴痴地看着她,眼神又流露出滿滿的心疼。
「千千,你——」
「我趕時間,得下車了,晚上盡量早點回去,你呢,今天加班不?」
楊千語知道他要廢話什麼,索性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封墨言無奈極了,嘆息了聲,「再忙今天也不會加班。」
她出差這麼久回來,他哪裏還捨得加班。
若她這會兒不鬧着要上班,他肯定也回去陪着她。
「嗯,那晚上再說吧,我下車了,行李就扔後備箱吧。」她匆匆交代一句,起身就要下去。
可一手才接觸到車門,還未用力推開,男人手臂伸來勾住她的腰。
一句驚呼被他吞沒在薄唇間,他扣著懷裏的盈軟細腰,將她壓進座椅,狠狠吻下去。
楊千語皺眉,察覺到這個吻有些粗魯過分時,很快意識到他是帶着無奈和發泄吻下來的。
捨不得打,捨不得罵,他除了恨恨地吻,用這種親密無間的方式變相懲罰外——他無計可施了。
「好了,知道你心裏有氣,晚上回去由你處置,行了吧?」若不是趕時間,楊千語就由着他了。可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安排,不能耽誤,所以推開他面帶笑意地哄著。
封墨言雙眸沉沉,臉上情緒些微凌亂,被她推開后還痴迷不已地又湊上來啄吻了好幾下,才被她掙脫。
楊千語狼狽地下車,站在車外看着男人要吃人般的炙熱眼神,揮揮手:「你也快去忙吧,晚上來接我。」
話落,沒等男人反應,她轉身匆匆地入了大廈。
王城站在車外,見後座上的老闆久久不收視線,他也不敢拍上車門。
好一會兒,見老闆眨眼了,他才出聲問:「封總,這……勸得怎麼樣?太太改變主意了嗎?」
封墨言冷冷一眼刀過去,淡淡吐出兩字:「走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副樣子像是改變主意了?
王城秒懂,趕緊閉嘴,拍上車門回到副駕駛位。
楊千語入了大廈,躲在外面看不到的角落裏,親眼瞧著那輛霸氣威猛的林肯總統一號離開之後,鬆了口氣,立刻取出手機打電話。
「小俊,你現在來公司找我,我有事要你幫忙。」
沒想到她一回國就被封墨言堵個正著,那接下來的事她就不能親自去辦了,否則很可能被封墨言發現,好在還有楊梓俊那個跑腿可以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