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以前，她真有幾分懷疑。

畢竟他們婚姻不和睦，他又人模狗樣地迷死人，要是一些女人主動撲上來，偶爾有個擦槍走火，也不是不可能。

而現在……

他們感情複合，他又雙腿不良於行，這——

想着他被其它女人騎的畫面——呵呵，以封先生的高冷倨傲，應該不會在除她以外的第二個女人面前，露出那麼狼狽的一幕。

「算了，晾你也不敢亂來。」霸氣凜凜地吐出這話，她想到什麼，突然明白，「你已經開始做復健治療了？」

除了這項運動，他不可能還有別的「運動」了。

本來之前醫生就說過，年後看他身體情況，可以開始復健了，想必是這人心急，等不了那麼久，已經提前進行了。

封墨言笑了笑，有點失望地道：「我還想看看你吃醋呢。」

她陰沉沉地警告：「呵，若真有那一天，你就不是笑着說出來了。」

明白她話中深意，男人順勢問道：「是嗎？那阮總能有這種自覺不？不給任何男人曖昧的機會，也不給我吃醋的機會？」

「當然。」

能得到她這句承諾，比聽她表白還要高興，封墨言爽快地發誓：「行！為公平起見，只要你能做到，我也一定可以——否則，任你處置！」

原本打電話是有正事要問的，誰知亂七八糟地扯了一堆。

等兩邊同時安靜下來，封墨言才想起回電話的用意：「你剛給我打電話要說什麼？」

「哦，那個……就是費雪給我發了一篇財經文章，寫的是你們封雲，好像有一家公司在大量買進你們公司的股票，你知道這事嗎？」

「知道。」封墨言不意外，語氣平靜地回，「元旦之前就開始了，本以為是正常的市場交易，可現在看來，對方似乎是有野心的。」

「野心？什麼意思？他們難道想收購封雲集團？」

「現在不確定。但以封雲目前的股價和體量，那家公司並不具備強制收購的能力。」

封墨言這幾天也一直關注著這件事，並且就在今天上午的會議中，還旁敲側擊地提醒了公司幾位元老，警醒他們當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也不知他們聽進去沒有。

楊千語聽他這麼說，又放心了幾分，可又覺得不解：「你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男人淡淡笑了笑，「商場上，利益爭鬥，爾虞我詐，誰沒有幾個敵人？不過，敢這麼跟封雲硬碰硬的，倒不是外人，而是自家人。」

「自家人？」楊千語遲疑了下，很快明白過來，「你是說，你們在內鬥？」

其實封家內鬥，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

當年，封老爺子力排眾議，非要把年紀輕輕的長孫推上那個掌舵者的位置時，封家內部意見就很大。

她跟封墨言做夫妻的三年，偶爾逢年過節參加封家全族的家宴時，也能感覺到大家族內部的勾心鬥角，波詭雲譎。

只不過，封家的面子功夫做得好，不像宮北澤他們宮氏一族，內部分裂鬧得人盡皆知，公開場合都能不顧情面，互相詆毀——所以宮北澤才遁逃到封雲躲了幾年清凈。

封墨言聽她這麼問，笑了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以前你不喜歡家族聚會，不也是厭惡他們虛偽的嘴臉。」

楊千語憂心忡忡，「那你想好應對策略了嗎？裏應外合的話，你能扛得住？」

封墨言淡聲說：「當年剛接手封雲時，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沒道理如今還輸給他們。不過，能看到你為我擔心，為我憂愁，我倒覺得他們還做了件好事。」

「……」楊千語沉默地翻了個白眼，想着那人也看不見，沒好氣地道，「算了，我開車在，掛了！晚上我跟孩子們就不去御苑了，你好好休息。」

「你們都不回來？」

「嗯。」

「真狠心。」

楊千語見他沒話說了，準備掛斷，不料那邊又突然把她叫住：「千千。」

她「嗯」了聲，「還有事？」

「那個……我今天，跟詩雯聊過了。」封墨言突然吞吐起來，沒辦法，一提到這個妹妹，他就底氣不足，覺得愧對千千。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著頭皮從中撮合，圓了這樁事。

楊千語聽他心虛到結巴，就知接下來話的肯定是叫她添堵的，便主動問道：「你被她說服了？」

「我……」封墨言真是左右為難，吞吐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一咬牙說，「她知道自己錯了，想在生命的最後盡頭跟你道歉認錯，這些恩怨糾葛從此畫上句號。所以，她說這幾天讓我安排，你們在御苑見個面，她跟你道歉，也跟孩子們正式認識下。」

楊千語面無表情地聽着，考慮到自己還在開車，安全第一，盡量心平氣和。

「你答應了？」

「我……我想着，她的確欠你一個道歉，這是你應得的。而且在御苑，有我陪着你跟孩子們，不會有什麼意外。」他語調帶着小心翼翼。

避重就輕……

呵，楊千語又不傻，哂笑道：「我看你是想讓你妹妹心無遺憾地離開才是真的。」

「千千，對不起，我知道這讓你為難了，你可以考慮下，不必馬上回復我。」

「好吧，那就讓我考慮下吧。」楊千語壞心地想，考慮的時間久一些，是不是就不用跟封詩雯見面了？也不用那個惡姑姑在孩子們面前裝模作樣了？

可當掛了電話，她還是猶豫了。

內心兩個小人爭吵得厲害。

小甲：你傻啊！那女人就是在裝可憐，你千萬不能上當！

小乙：萬一她就是真心悔改呢？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總不能連一個認錯懺悔的機會都不給吧？

小甲：哼！這種人怎麼可能真心悔改？她早就心理扭曲，是個變態了！她見不得所有人比她好！

小乙：你這是偏見！就跟封詩雯的父母認定你心機深沉又物質拜金一樣！

小甲：反正你見了她肯定會後悔的！

小乙：可你不見，她過幾天死了，封墨言心存遺憾，會不會以後又埋怨你？到時候你也會後悔的！

啊——

楊千語糾結得要崩潰了！

她現在後悔的，就是不該跟封墨言複合。

不複合，兩人照樣可以共同撫養孩子，還不必面臨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封詩雯見與不見，她都有理直氣壯的理由，和世俗觀念里無法寬恕的道德綁架。

真是煩躁到極點！

然而，老天爺沒讓她這份煩躁持續太久。

因為——當她駕車回到家時，竟在家門口看到了原本說幾天後在會御苑見她的——封詩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