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如封墨言，縱然到了這個份上，也說不出那句「我還愛着你」。
但這句「我還放不下你」，足以表明心意。
楊千語不止是心尖兒在顫抖了。
她整個五臟六腑都在地震。
當初他們關係僵到什麼地步，她都不敢回想，因為每想一次，心就好像被利刃猛戳了一下。
四年前離婚時，他也是那麼決絕，毫不留戀。
如今卻說——我還放不下你！
震驚之後，她苦笑了下，「你放不下我，當初在幹什麼？」
男人皺眉。
「三年婚姻里，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我多少次示好，多少次表白，可你是怎麼回應我的？」
封墨言依然沉默。
她抹了把淚，深吸了口氣，「你每次都嘲諷我，說我終於良心發現，知道贖罪了……」
男人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說過這樣的鬼話？
「封墨言，我當初有多愛你，後來就有多恨你，你明不明白？要不是你，不是你們封家，我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連想見見自己的女兒都要被扣上小三的帽子！」
「如果不是因為希希，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不會再見你這個人！你憑什麼當初把我傷的體無完膚，如今一句你放不下我，我就該吃你這顆回頭草？」
聽到他表明心意，不知為何，楊千語的腦子跟思維瞬間全都清醒了，連口齒都伶俐了起來。
大概有種沉冤得雪的感覺，腰桿都直了。
封墨言的臉，已經不是黑沉可以形容。
這無疑是他人生中最顏面掃地的一刻。
「原來……你這麼恨我——」他呢喃了句。
「對！」楊千語斬釘截鐵。
「那就好。」男人點點頭，臉色突然變得很微妙。
楊千語皺眉困惑。
那就好？
什麼意思？
「既然你對我已經毫無情意，那我也不必念及舊情。」他恢復對待陌生人般的冷漠疏離，雙手也放開了女人，整理著自己的衣着。
他抬手，整理袖扣。
又抬頸，整理衣領。
楊千語瞧著，明明他的動作那麼優雅迷人，可她心裏卻陣陣發慌。
他什麼意思？
要幹什麼？
「明人不說暗話。不管你還愛不愛我，想不想跟我復婚，反正我女兒需要媽媽。我封墨言的女兒，別人有的，她一定要有！」
「什麼？」楊千語像是沒聽懂他嘴裏吐出的字，滿臉困惑。
「你不回來也就算了，既然回來被我發現，就別想再走。」封墨言終於整理好自己，同時也說完話。
而後，沒給女人反應、適應的時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開了格子間的門板。
拽出去。
外面拿着掃帚的保潔阿姨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見義勇為。
可手裏的拖把還沒揚起，視線瞥到男人那張英俊絕倫的臉，愣住。
封墨言拽著女人，蠻橫迅速地拖出去。
「封墨言！你幹什麼！我說了這麼多你沒聽懂嗎？你還要這樣死纏爛打，你要不要臉？」
楊千語懵了。
她剛才已經挑最刺耳最惡毒的話攻擊了。
這人也明明氣到臉都綠了。
怎麼他還要糾纏自己？
「封墨言！我不愛你，你聽懂了嗎？別以為你有權有勢我就會屈服，你就算困住我的人，也困不住我的心！」
「封墨言，你放手！」
她壓着身子使勁兒往後拽，另一手拚命拍打男人的手臂。
封墨言一概不理，只管拖着她朝外走。
楊千語實在沒辦法了，索性低頭朝他的手咬下去！
下重口，狠狠咬的那種。
「嘶……」封墨言痛得心臟一縮，本能地抽手。
楊千語轉身就跑。
下一秒，腰肢被一雙手臂攔住抱住。
她還沒來得及掙扎推開，面前一道身影彎下來，繼而，她整個人被攔腰扛起。
腦袋倒掛着，頭髮像布帘子一樣蕩來蕩去，視線所及之處是機場光可照人的地板，一塊一塊後退。
她的腹部頂在男人冷硬的肩膀上，隨着走動和顛簸，心肝肺脾都要移位。
「封墨言，你個瘋子……」
「王八蛋……」
「放我下來——」
王城跟在身後，膽戰心驚。
他覺得前太太罵得很對。
這樣霸道強勢不顧後果，猶如流氓地痞般的老闆，的確是個瘋子。
無數人圍觀，也有人拍照錄視頻。
可下一秒，就有保鏢上前，恭敬客氣卻又強勢蠻橫地抽走手機，刪掉照片和視頻，再雙手送還手機，鞠躬離開。
出機場的必經之路上，費雪帶着小宇小宙悄悄潛伏着。
親眼看着媽媽被他們的爸爸像扛沙袋一樣扛着扔進了車裏，小宇氣得差點衝出去。
幸好被費雪及時拉住。
「行了，媽媽沒走成，我們回去吧。」
她拉着義憤填膺的兄弟倆，像拉着兩頭倔強的小牛，也回頭塞進了車裏。
————
賓利上。
楊千語抓破了男人的臉，指甲縫裏甚至還殘留着他臉上的皮屑。
封墨言捂著臉，好一會兒，死寂般沒有動作。
女人轉身就去開車門。
但毫無意外，又被男人拽回來，而後命令司機下了中控鎖。
「楊千語，我的耐心有限，你再鬧騰，信不信我扒光你的衣服，我看你敢不敢出去裸奔！」
封墨言放下手，同時放出無恥的狠話。
露出的半邊臉，果然一條血紅的指甲印。
「封墨言，你還能更變態嗎！」她仰著脖子怒罵。
「能，你可以繼續挑釁我，看看我更變態的樣子，我一定毫不保留。」他慢條斯理地回道。
「……」楊千語氣得要爆炸！
手機響起，是封墨言的，終於打斷兩人的戰爭。
「喂。」
「墨言，你讓我查的事，查到了——果然如我所料。」
電話是宮北澤打來的，只一句，封墨言便全都明白。
「證據到手沒？」
「那個人是深山老林里的，家裏太窮才出來做了這種事，之後又回了大山。我讓人親自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
「好，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掛了電話，封墨言緊緊攥着手機，好一會兒，不說話，也不動。
楊千語瞧着他，不明所以。
放着以往，她還會關心地問問怎麼了。
可經歷了今天的事，她決定以後都不再跟這個流氓變態說一個字！
車輛穩穩前行，上了機場高速。
封墨言等所有情緒完全平復，才微微舒了口氣，轉頭看向女人。
「如果我跟楊采月光明正大地結束了婚約關係，你願不願意留下來？」
他不敢再說「回到我身邊來」。
只想着留下她。
人留下，就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