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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歲月道果開始成聖 - 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第一次殺人字體大小: A+
     

    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

    料峭春夜下的小院,激烈碰撞不過一息之間,便似分了勝負,夜裏寒風吹過,彷彿惹來綿長的怨恨。

    這怨恨自然是來自倒在地上的胡金剛,他恨的是那叫他來殺少年的貴人,還有那巷外的車夫。

    從少年胎息心神展現,彈筷如飛劍之時,他便心頭陰霾,有不好預感。

    情報出錯,讓他心中惱怒,但以開氣血圓滿戰胎息,並非不可。

    然而,當靜坐少年,起身倏地化猛虎,那自皮膜經脈下滋生流淌的氣血,比他還要強盛,氣勢比他更加磅礴時,胡金剛心頭罵娘的心思都有了。

    這什麼垃圾情報,坑死人不償命!

    少年圓滿氣血,氣勢如斑斕猛虎,瞬間的對抗,胡金剛便潰敗了,可見少年所習之鍛體法門,定是品階極高,絕非他所學能比。

    煉神胎息,鍛體同為氣血圓滿,對方修行法門品階更高,這還殺什麼?

    一招之下,胡金剛就被打的倒飛,背脊貼地而滑,不過他畢竟經驗老道,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地上立起。

    迎面便是少年以鳥式殺來!

    五禽鍛體,虎式兇猛,熊式穩健,鹿式,猿式皆靈動,而鳥式如劍,與如今擁有自蛻「天生劍客」道果的安樂最為匹配。

    雖手中無劍,但鳥式打出,如劍在手!

    經脈中氣血推動生勁力,立起身的胡金剛尚未反應過來,安樂以鹿式靈動便已貼近他身軀,如劍般的手掌,接連劈其胸膛。

    胡金剛再度橫飛,狠狠摔在地上,皮膜血肉模糊,胸骨斷了數根,骨骼護佑下的臟器,似是龜裂,口角溢出鮮血,面色晦暗,再無反抗之力。

    安樂以鳥式收尾,淡漠看着胡金剛,心頭的激動緩緩平復。

    戰鬥可以說是碾壓,在加持了十五縷歲月氣下的五禽虎撲,威力大漲,再加上圓滿氣血,一巴掌下來,如吊睛白額虎般勢大力猛,胡金剛險些被拍死。

    再輔以劍術般的鳥式連攻,胡金剛完全如沙袋般被吊打。

    安樂明白,同樣是開氣血圓滿,兩者間存在着差距,這差距……來自修行法門。

    就像是胡金剛拿爛大街的《趙祖長拳閹割版》與安樂的《五禽鍛體功》對殺,挨打自然不冤。

    大槐樹的葉片在春夜寒風吹拂下,沙沙作響。

    安樂抓起了地上被胡金剛當成暗器的厚背大刀,刀頗為沉重,但以安樂如今的氣血勁力,抓起來不算困難。

    「小兄弟,可否饒我一命?」

    胡金剛邊喋血,邊道。

    安樂拖着刀,行到他身邊,望着倒在地上胡金剛,居高臨下。

    「理由。」安樂道。

    「我的家底可全部給你,共十八枚元靈通寶,藏於密處,我若活,可以取來與你。」胡金剛忍着骨骼斷裂的疼痛,緩緩道。

    「才十八枚?窮鬼,我為林府做一幅畫,潤筆費便是十枚元靈通寶。」

    安樂拄著刀,瞥着他,誅心道。

    胡金剛默然。

    倏地,怒目圓瞪,一咬舌尖,身上的氣血涌動,竟是從地上彈起,快若閃電般撞向安樂,欲趁著安樂放鬆之際,拚死一搏。

    嗤!

    然而,安樂胎息心神緊繃,早有防備,一腳踹在拄著的厚背大刀上,大刀甩起,劃過星墜般弧度,一顆碩大的頭顱,便裹挾噴薄的氣血,衝天而起!

    血液漸染在安樂的白衣之上,讓安樂冷寂的面容微微抖了抖。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胡金剛的頭顱砸落在地,乍起的身軀,也失去了動力,直挺挺回落,悶聲縈繞在春夜。

    血液流淌滿了小院,伴着安樂微微喘息,多有肅殺。

    ……

    ……

    清波街,寂靜依舊,幾家燈火俱都熄滅,進入夢鄉。

    街上無任何行人,乃至於喜歡在黑夜中獨行的貓兒都見不得一隻。

    馬車安靜停泊,車夫坐在馬車上,緩緩睜開眼,從巷弄中吹來的風浪,裹挾著刺鼻的血腥。

    車夫斗笠下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與情緒。

    他的心神感知在進入巷中小院時,便被二人強橫的氣血給沖盪,無法觀察的清晰。

    他在鍛體上頗為強勁踏足內丹,但煉神上卻不過胎息而已。

    胎息心神勉強可外窺,可便如魑魅小鬼一般,懼怕大陽之物,溢散的遠,掌控力就低了,更加容易被一衝就散。

    「死了嗎?」

    車夫嗅着空氣中的血腥味,是少年流出的鮮血嗎?

    他望向未被星光與月華所寵幸的漆黑巷弄。

    巷弄中有刀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伴隨着腳步聲。

    車夫魁梧的身軀緩緩挺直,微揚起頭,斗笠下的面容逐漸清晰,看向巷弄,在迎接着胡金剛的歸來。

    胡金剛若是殺了少年,他還得護送胡金剛離開臨安府,不能失了先生信譽。

    忽然,車夫攥著韁繩的動作,猛地一僵,瞳孔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

    因為,緩緩撞開巷弄中的黑暗走出的,並非是胡金剛!

    而是一位穿着染血白衣的少年。

    一手拖刀,一手抓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如墨般的血一滴滴從頭顱切口處滴下,少年一步一步從巷弄濃不可散的黑暗中踏出。

    莫道西風多肅殺,行邊無處不黃花!

    這一刻的少年,帶着凜冽的殺機,像是出鞘三寸,綻放寒芒的青鋒。

    車夫斗笠下的眼珠子微微瞪大,呼吸急促了幾分。

    少年就這般站在太廟巷的入口,唇角掛着一抹笑,白衣染著幾抹紅梅般的血跡,望着華麗馬車車轅上端坐着的熟悉的魁梧車夫。

    「果然啊……」

    安樂似是恍然,似是譏笑。

    胡金剛來殺他,果然不是偶然,這位本該被黑衙捕快們擒拿的罪徒,被所謂的貴人所救,隨後化作一柄貴人執手的刀來殺他。

    能讓胡金剛心甘情願來殺,定是還許了什麼承諾。

    或許是以他這少年舉人之命,換這手染上百人命鮮血的罪徒性命。

    不過,這一次,少年憑自身力量,斬了這罪徒,折斷貴人遞來的刀,形勢比上次好許多。

    啪嗒。

    少年拋出了拎着的頭顱,頭顱劃過拋物線,落在馬車前,於地上滾了幾周,撞了下車輪轂,方是停下。

    車夫看都未看地上頭顱,遠遠盯着少年,見得少年眼中的譏誚與肅殺。

    那一日春雨間,少年脊樑如竹,傲挺人間,哪怕是先生威壓,都難以令其低眉折腰的畫面,再度躍然上了車夫的腦海。

    緊縮的瞳孔,緩緩放鬆,一抹森然殺機,自車夫眼中迸發。

    他很想就現在殺了這少年,以絕後患。

    可是,車夫不敢。

    花夫人那一日,捻來三千粒春雨,單單隻是一粒便碎了他的斗笠,或許碎他頭顱,也不過彈指再添一粒雨而已。

    先生說,花夫人要做這少年的護道者,既有護道者,那他恃強凌弱,便不符合規矩,被打殺,先生甚至不會為他討個公道。

    安樂望着車轅上端坐的魁梧車夫,洛輕塵的車夫,緩緩抬起手中的厚背大刀,體內氣血勁力頓生,心神涌動,觀想的《劍瀑圖》意境於眼前流淌,手中大刀似是化劍。

    驟然甩出,大刀以筆挺之勢,呼嘯向馬車。

    車夫眼見大刀呼嘯而來,皮膜之下,熱浪滾滾,氣血運轉,宛若烘爐生火,煉一顆氣血寶丹!

    五指一攥,便攥住安樂拋來的大刀,將刀重重砸收於車轅上,車夫吐出一口濁氣,未在看少年。

    韁繩抽打,吁律聲間,紅棗大馬揚蹄拉車而行,車輪無情的碾過那顆頭顱,緩緩隱入了清波街漆黑幽靜的夜色中。

    安樂注視着馬車離去,隨後轉身,回了院落。

    而馬車駛出了清波街后。

    車夫驟然渾身虛脫,癱在了車轅上,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懼。

    剛才,他若是真的出手打殺安樂,怕是瞬間就被一股劍意所抹殺,那劍意無刻不在,抵在他的喉間,出了清波街那劍意才是散去。

    「那抹劍意,是林府花夫人嗎?也就只有花夫人了……不曾想,花夫人竟,竟真如此看重這少年……」

    「先生所言,果然屬實,得立刻回去仔細稟報。」

    ……

    ……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

    寂靜如墨的清波街上,一素衣老人持竹杖靜立,眯眼看着馬車離去方向。

    「算你這車夫識相,若然以氣血內丹欺我那小友,這地上頭顱,得再添一顆。」

    老人長眉迎風飛,捋須轉身緩緩走向了遠處燈火闌珊的太廟。

    寒夜春風裏,有老人輕笑。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安小友想達到此境界,嘖,長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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