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你是父親的平妻,但你和令表兄之前,的確是有婚約,這事如果有人去查應當也能查到,就算後來你們兩個退親了,可現在你表兄上門,又表現的這般情深義長,似乎對周夫人念念不望,他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你們最後打算如何做?」
虞兮嬌眸色若冰的看着周夫人,繼續問道。
周夫人張口結舌,竟是無言以對。
好半響才吶吶的道:「我表哥就是暫住在此,過幾天就搬走的。」
「暫住在此?父親若是知道令表兄和周夫人曾經有過婚約,若是知道令表兄現在還能周夫人念念不望,而周夫人似乎對令表兄也很憐憫,又當如何?」虞兮嬌反問。
周夫人臉色暴紅:「三姑娘,我不是那種人。」
「周夫人,世家體面重於天,這種事情,哪怕傳出一點點,與周夫人都無大益,況且周夫人若是真心對令兄好,以後還是不要再聯繫,該當避嫌。」虞兮嬌提醒道。
「可是我表哥千里迢迢來找我,我若不顧他,也太是絕情。」周夫人眼眶都紅了,念及舊情只覺得表哥可憐之極。
「那周夫人要如何?要跟令表哥離開嗎?」虞兮嬌沉聲問道。
周夫人一驚,額頭上冒了冷汗,雙手亂搖:「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夫人,你現在是侯府的平妻,就算是想離開也離開不了,若你還是當初的妾室,父親寬容,允你偷偷離開,算是成全你和令表兄,還有可能,但現在絕無可能,最後的結果就是周夫人從此青燈古佛,或者到哪一處冷僻的庵堂出家。」
虞兮嬌見周夫人還沒明白其中的厲害,笑了。
「周夫人,任何一個男子都不會忍下這口氣,更何況是父親。」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周夫人急的背心處冒冷汗,這個後果是她承受不了的,目光哀求的看着虞兮嬌,「三姑娘,我會讓表哥離開的,這件事情還請三姑娘保密,等事後我會對侯爺說明此事。」
「會說明你們兩個曾經有過婚約嗎?」虞兮嬌沉默了一下,問道。
「我……」周夫人猶豫。
虞兮嬌揚起眉頭:「周夫人,我其實還可以提供一條路給你走,你也不必青燈古佛過一輩子。」
「還……還有什麼法子?」周夫人六神無主,驚悸虞兮嬌說的後果,但又覺得這是真的。
世家的體面重如天,別說是她了,就算是世家千金如果有人在這種情形之下,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見面,或者說就算見面,也得在許多人的時候,不能私下裏接觸,可表哥就只有自己一個親人。
「我放你們走,我成全你們。」虞兮嬌深深的看着周夫人的眼睛。
「三姑娘……」周夫人驚叫一起,聲音顫抖。
「對,我成全你,成全你和你表兄,你們現在就偷偷離開,自此之後隱姓瞞名,離開京城,離的遠遠的,走到父親和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所有的責任我來擔,至於你表哥以後會不會對你情深一片,會不會為你放棄所有的功名,再不回京城,那就是你的事了,宣平侯府給你報一個暴斃。」
虞兮嬌說到這裏站了起來:「周夫人,我給你一個時辰,你回去收拾一下。」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三姑娘,你等一下。」周夫人焦急的站起來,手按在桌上,急切的道。
虞兮嬌轉過臉,一張凝白精緻的小臉,透著幾分清雅幽靜,唯眼底彷彿幽深不見底:「周夫人,這是最好的解決法子,不必擔心父親知道,不必覺得令表兄可憐,少時的青梅竹馬的情份可以讓你表哥為此不顧一切,當初護不住你是因為令姑母,如今長輩不在,你表哥又依舊一片深情,正好!」
周夫人不由自主的伸手似乎想抓住什麼,嘴裏道:「不可!」
「為何不可?這樣不正好稱了周夫人的意思?」虞兮嬌好奇的反問,「難不成讓人發現周夫人的這段過往,用來抵毀父親,讓父親暴怒之下把周夫人關起來,才是最好的?」虞兮嬌臉上的笑容緩緩退去,眸色若水。
周夫人已經汗濕後背,這些結果她一個都承受不了。
一些過往的事情,現在奇異的想起來了,表哥真的會不顧一切的護著自己嗎?當初姑母退親的時候,表哥一再的安撫自己,可最後姑母上門,把父親氣個半死的時候,表哥在邊上也是一言不發。
之後離京,表哥雖然偷偷送了銀兩過來,卻也表示等父親金榜題名時,他會上門迎娶,反過來說,若父親沒中,這事就不會成。
父親死在京中,自己沒奈何以身葬父,最後成了侯爺的妾室,這裏面也是萬般無奈,就算自己有機會回去,表哥也不可能會娶自己……
大腦急速的旋轉,一些舊時的記憶清晰的出現在眼中,少了美化多了真實,周夫人無力的重重坐下,眼淚落了下來,聲音哽咽:「三姑娘,我不會離開侯府,也沒打算和表哥多聯繫,待把他安排出去,若沒重要的事情,也不會去找他。」
表哥有情也罷,無情也罷,現在對於她來說,都不算什麼,她已經是宣平侯府的夫人,和表哥再沒有關係。
這一刻,周夫人清醒無比……
趙安住的院子是宣平侯府的一角,這裏有一個空着的院子,平時也就放放雜物,周夫人特意把趙安安排在這裏,也是打着不驚擾到宣平侯府其他人的意思。
正屋原本空着,稍稍整理一下就可以住人。
一個婆子帶着二個丫環幫着擦洗、整理。
趙安重新梳洗過,換了一套衣裳,整個人看着也精神也許多,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喝了一口丫環送上的茶水沉吟起來。
宣平侯夫人的信他已經收到了許久,但卻一直沒有拿定主意要不要過來,雖然宣平侯夫人答應的好處不少,但裏面的變數也太多,自家表妹的性子他清楚,也知道表妹當初對他是鍾情的。
只是舅舅已經不行,看着也沒什麼營生,就一直在吃老本,舅舅看着就像是讀書讀傻的樣子,母親說了若是娶了表妹,可能就被舅舅拖着敗落下來,思前想後,趙安同意了母親的做法,上門退親。
但他又實在捨不得表妹,在表妹面前把事情全推到母親身上,並且給自己留了後路,如果舅舅真的一朝得取得功名,那他必然還是要娶表妹的,雖然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誰能知道天意會不會屬意舅舅呢!
抱着這麼一個想法,趙安在周芸娘面前一直很好。
在老家的時候,舅舅一去不復返,趙安也沒太放在心上,這麼久沒消息,基本上已經不太好了,為了防止表妹回來后又想嫁給自己,趙安已經訂了一位當富家之女,正在走禮的時候,家裏忽然失火,向來強勢的母親死在火中。
府里的一應物件燒的差不多沒有了,許多傳家的東西都付之一把火。
這個時候富家女就悔婚了,趙安又氣又急又丟臉之餘就打上門去,之後又賠了一大筆錢,此事才算了,而後就家徒四壁了。
正萬般無奈的時候,居然接到了表妹的信,聽說表妹已經成了宣平侯的妾室,趙安當時就心動不已,而後急切的寫了一封信讓人送進京,想着和周芸娘聯繫上,表明心跡之餘,也讓周芸娘明月,自己的心從未變過。
趙安倒不是想和周芸娘有什麼事情,只是敏感這裏面有好處,當然得牢牢的把周芸娘抓住。
信送到京城之後,他接到了一封驛站回急送來的信,信是宣平侯夫人寫的,告訴他寫的信已經落在她的手中,若他不為她用,就把他和周芸娘以通姦罪一起送到官府,讓官府懲治他。
從來民不與官斗,趙安不知道這位宣平侯夫人想做什麼,但他那封信如果真的落在這位宣平侯夫人的手中,自己絕對討不了好去,當下心驚膽戰的托驛站回了信,但也提了要求,他當時最缺的就是銀兩。
回信很快送到,銀票依他要求的給了,只有一個要求,讓他在下次接到宣平侯夫人的信時,安排完老家這邊的事務,進京。
拿到銀票,趙安大喜,隨手寫了回信,表示同意,天下掉下這麼好的事情,他怎麼能不高興,過了一段花天酒地的日子后,發現手裏的銀兩又少了,就開始眼巴巴的等著京城的來信。
可是這一次,居然許久沒信,看着越來越少的銀兩,趙安也急了,又往京寫信給宣平侯夫人,要求再給點銀票,否則他不會同意進京的事情。
這一次的銀票要的也很滿意,京城的宣平侯府就像是他可以隨意討要銀兩的地方,趙安滿意極了,自此之後,隔三茬五的求驛站替他送信,這筆送信的費用也自有宣平侯夫人會付,到付就行。
應當也是京城那邊有話傳到驛站這邊,只有趙安有信送過去,驛站這裏都會接下,替他加緊往京城送。
一來一會幾個月之後,忽然驛站送來了宣平侯夫人的信,這一次給他明確的指示,讓他進京,帶着當初和周芸娘訂親的憑證,進京。
隨着信過來的還有一張大額的銀票,只不過這一次貪婪的趙安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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