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許公子已經回京。」虞兮嬌看着虞竹青的臉,低緩的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虞竹青下意識的問道,手中的帕子捏的更緊。
「大姐,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你只說要不要先見見許公子?」虞兮嬌目光灼灼的落在虞竹青的臉上。
看着虞竹青臉色變紅,頭低下來,而後目光可見的又變得蒼白,最後搖了搖頭:「許公子與我……不過是顧及我生父當年的情義,其實……真的沒什麼。」
「如果有什麼呢?」虞兮嬌看着虞竹青沉靜的問道。
「你……你說什麼?」虞竹青頭驀的抬起,眼神激動。
「大姐,都這個樣子了,你為什麼還在掩飾?」虞兮嬌輕嘆,「你就不能為自己爭取一次嗎?」
「三妹妹,我……我又有什麼資格……」虞竹青黯然的道,手中的帕子捏緊又放鬆,如此反覆。
「大姐為什麼沒有資格,大姐是父親的嫡長女,是父親承認的嫡長女,就算大姐只是養女,只要父親承認,那就是嫡長女,大姐性子好,又端莊溫柔,怎麼就配不得旁人,應當是別人沒資格配你。」
虞兮嬌一字一頓的道,話說的極緩,彷彿每一個字都敲擊在虞竹青的心口,讓她心口酥酥麻麻之後,多了幾分勇氣。
「可是……我的名聲不好,從來沒有人為我提過親。」虞竹青還是搖頭,胸口處滿溢的感動,「我知道三妹是為了我好,可我……真的配不上。」
說到這裏,眼眶紅了。
「大姐,你怎麼知道沒人給你提過親?」虞兮嬌反問。
虞竹青一愣,「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大家是誰?大姐一直沒出府,這所謂的大家指的是府里的人,如果夫人身邊的人這麼說了,其他自然也會這麼說。」虞兮嬌嫣然一笑。
虞竹青愕然的看着虞兮嬌。
「大姐不覺得是這個樣子?」虞兮嬌繼續道。
「會……會是這個樣子?」虞竹青嘴唇張了張,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不呢?」虞兮嬌揚起玫麗的笑臉,「到現在大姐還對夫人有什麼奢求不成?」
虞竹青沒說話,臉上先是驚駭,而後變得茫然,最後眼神終於聚集成一點,看着眼前的虞兮嬌,臉上緩緩的綻出一絲笑意,如同風雨後緩緩開出的花朵。
「三妹妹,是這個樣子的嗎?」她的聲音很輕,目光卻灼烈,看着虞兮嬌,渴求着她的再一次肯定。
「自然是這樣子的,大姐這麼好,就算大姐名聲一般,也有人會上門求娶,怎麼可能真的沒有一個人上門?」虞兮嬌知道虞竹青現在想要的是什麼,唇角微彎,笑容嫣然,話說的卻極緩,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侯府嫡長女的名頭,只要父親認,那就是。」
「三妹,原來我也沒那麼……差。」虞竹青眼神激動,眼眶紅了。
「大姐從來不差,大姐是最好的。」虞兮嬌肯定的道。
彷彿有什麼沉重的枷鎖被打開,虞竹青整個人輕鬆了,眼眶雖然紅,卻渙發着光彩,不再如以往那般沉悶,小心翼翼。
虞兮嬌站起來,伸手輕輕的抱住虞竹青,在她耳邊低語:「大姐,你很好,你一直很好,和我在江南的表姐一樣好。」
「我和謝氏的那些姑娘們一樣?」虞竹青反手也抱住虞兮——謝氏嫡女,既便在京城也聽說過,都是名聲極好的世家貴女,比之一般的世家千金名聲更好。
「一樣好。」虞兮嬌再一次肯定。
虞竹青沒說話,只用力的抱了抱虞兮嬌。
重新坐定,虞竹青用帕子壓了壓眼角的眼痕。
「大姐覺得靖遠將軍府的許公子如何?」虞兮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低聲笑問道。
虞竹青咬了咬唇,終究還是羞怯的開了口:「很好。」
聲音很低卻明確的說出心頭所想,臉色立時羞紅,頭低下拉扯著帕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許公子縱然好,但在我心中,大姐可以配更好的。」虞兮嬌調侃道。
「哪有什麼更好的,許公子很好。」虞竹青嗔道。
「大姐要見見許公子嗎?」虞兮嬌笑問道。
虞竹青臉上的紅潤稍退,沉默了一會後搖了搖頭,抬起頭看向虞兮嬌:「三妹妹,緣份天定,不必強求。」
「大姐說的是,若許公子真的有心,必然會差人上門求娶。」虞兮嬌安撫她道,水眸在虞竹青看不到的地方幽暗了下來。
她雖然這麼問,卻也知道大姐不會去,大姐從來就是一個恪守閨訓的,又豈會私下去見這位許公子。
靖遠將軍人不錯,許大公子也很好,只是上一世的時候,她聽外祖母說起靖遠將軍夫人卻未必佳。
此來,就是聽聽大姐的心意,若大姐有心她會暗中查訪,若能讓大姐結一份良緣,自然是最好的,但還得看許公子是否真的有心……
寧掌柜和明月兩個一起上的馬車,等馬車從府里轉出去,寧掌柜還一臉莫名其妙,伸手要去掀車窗帘子,看看這到底是哪一家的府上。
「寧掌柜不許亂看。」明月厲聲斥道。
「小丫頭懂什麼,什麼叫讓我們先回去,我們回哪裏去,你家姑娘呢?」寧掌柜沒打算聽一個小丫環的,一邊說一邊伸手過去。
手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疼的寧掌柜急忙收手,看着明月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讓你別伸手,怎麼就不聽,你自己不要命,也別連累我們姑娘。」
這話說的駭人,寧掌柜又氣又疼:「什麼地方看都不能看,難不成還是皇子王府不成?」
明月翻了一個白眼:「你不知道就別看,說不定就是了。」
寧掌柜被氣笑了,伸手往車外一指:「方才那地方還是王府,你們姑娘還認識王府的管事?這話說的像是真的似的,都被人家趕出來了,還說什麼王府,皇子府!」
「反正別亂看就行,出了事,誰也保不住你,而且我們姑娘也沒有被趕出來,被趕出來的是你,被征遠侯府給趕了出來,好好的侯府管事不當,去當個掌柜的。」明月冷笑道。
「哎,你這丫頭能不能好好說話。」寧掌柜氣道。
「怎麼就不是好好的說話,你自己沒點眼力勁,還怪我。」明月一瞪眼,嘴皮子利落的反駁道。
寧掌柜被氣的幾乎沒了脾氣,伸手指著明月,一時間連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到了!」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馬車夫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下車吧!」正鬥嘴的兩個人頓了一下,明月反應的快,腳往邊上一伸,把路讓出來。
「這會倒讓我下了。」寧掌柜氣惱的道,站起來往外走。
「話真多。」明月冷冷的道。
寧掌柜氣的很想停下來和明月論一個是非,卻也知道和一個小丫頭計較犯不上,這會情況未明,他得下去探探情況。
下了馬車,寧掌柜認了認周圍的環境,居然就在綉庄右邊的那條街,這才鬆了一口氣,轉回頭,看到馬車已經向前行去。
寧掌柜站在原地想了想方才的事情,總覺得這裏面有事情,急匆匆的先回去錦衣綉庄,找到李姑姑,把虞兮嬌主僕的事情仔仔細細的打聽了一遍。
李姑姑只說上次過來看過,只因為寧掌柜不在,今天就又來了,沒想到就遇上了,只是一位想買鋪子的富家姑娘,可能家裏也有錢,說不管如何要買這家綉庄,至於其他的李姑姑也就不知道了。
「以後這種人你不必帶到我面前。」寧掌柜聽李姑姑說完,臉色陰沉的道。
「不是說要找賣家嗎?真的已經定下了?」李姑姑也沒怕他,淡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早就找好了,綉庄怎麼可能沒有人賣,以後別找這種事。」寧掌柜沒好氣的道。
「綉庄的生意不是說虧本嗎?怎麼就有這麼多人來問?」李姑姑沒好氣的道,「不會是你自己想幹什麼吧?」
「你胡說什麼!」寧掌柜一甩袖子,怒斥道。
「誰知道呢?一天一個意思,之前分明說還沒找到合適的,今天這位姑娘出大價錢,你就又說已經有了買家,人家姑娘加錢你都不願意,如果說你沒什麼私心,我還真不相信。」李姑姑冷笑道。
她現在心裏已經有了底,並不怕寧掌柜,寧掌柜再厲害,現在也只是一個不管事的副手,這店裏的生意還是李姑姑在做。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還在置疑侯夫人的決定?」寧掌柜神色不善的道。
「不敢置疑侯夫人,只是置疑你。」李姑姑說完,冷笑着轉身離開,「誰知道有的人是不是私心,故意不賣高價,侯夫人若是知道必然會重重斥責,賣東西的人還怕高價,真是笑話。」
寧掌柜臉色陰沉的看着李姑姑,今天憋了一肚子氣,用力的壓了壓火氣,看起來姓李的真是什麼也不知道,一心想賣個高價。
不過這事還得先稟報侯夫人,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情,侯夫人也能早早的準備,心裏這麼想的寧掌柜收拾起心頭的鬱悶,轉身大步往店外,無論如何這事得跟侯夫人、報備一下,這事不能有半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