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老看著說話的信徒，這個人跟隨他的時間也不短。

顯然，他也出現了信仰動搖的預兆。

冥老只覺得壓力無比巨大，要是他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穩住信徒的想法，甚至是給信徒一個完美的回答，就能留下信徒。

但若是做不到，這就會成為雪崩的第二片雪花。

冥老看著信徒，眼中分明寫著凝重。

緩緩生出蒼老的手，放在信徒的肩膀上。

「其實，這件事的起因很簡單。」

「因為我不是光主的對手，而我還招惹了光主，我向光主低頭，既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給你們留一個活命的機會。」

「如果能靠我低頭換來你們的平安，我覺得是划算的。」

緩緩鬆開了手，冥老一聲長嘆。

他當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舉動意味著什麼，在自己向光主聖殿低頭之後，信徒對他的信心就會大打折扣。

這一切，都要從他低估了光主聖殿的實力開始說起。

如果能夠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冥老確信他不會再犯蠢，對光主聖殿展開進攻。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

冥老說完這些，丟棄掉自己野神尊嚴的話之後，彷彿被抽空了力氣，頹喪無比的看著一群信徒。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冥老的卑微和辛酸，讓一群信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幾個信徒緊咬著牙，拳頭緩緩攥緊。

冥老對他們的好，他們自然能夠看見，但是現在，冥老居然要靠出賣自己的尊嚴，換取他們的安危。

讓他們信奉的誰，為他們阻攔一切危機。

悲憤在一眾信徒之中蔓延，他們想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口子，卻怎麼也找不出來。

冥老靜靜的看著這些信徒，心中一陣算計。

先前這般話說出來，雖然能夠為他現在的舉動做出解釋，也能夠讓他挽回在信徒心中的地位，可是這終究是有破綻的。

這些東西還不足以讓他留下這些信徒，頂多讓他能夠擁有一個不錯的名聲，至於這些信徒的去留，還不足以左右。

這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全部聽信他的話。

尤其是主神為信徒付出，這種事在野神的身上是實在是太過於罕見，以至於罕見到了沒有人能夠相信的地步。

就在眾人一臉激動的時候，冥老趁熱打鐵，狠狠一咬牙。

「今日之事以後，你們若是想要離開我的聖殿，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們，還會親手給你們送上推薦信，減少你們進入其他聖殿的壓力。」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主神，甚至有些小肚雞腸。」

「正好宙斯大人也給出了默許，你們想要離開尋找更好的主神，我也是一力支持的。」

說完這話之後，冥老彷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沉默在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解釋。

他已經將自己能說的話，能做的事做完了，能夠做到什麼地步，也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最主要的還是在於這些信徒如何看待他今天的話，如何看待他的說辭。

這一招欲擒故縱冥老冒著極大的風險。

如今他這主神在別人門前謙卑無比的道歉，已經是顏面盡失。

在主神當中，他已經是抬不起頭了。

他又冒險准許了這些信徒的離開，可以說是雪上加霜，現在這些信徒一旦離開，他掌管的聖殿就會遭受重創，甚至是被徹徹底底的分崩離析。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默許，因為他方才的這一席話。

但冥老同樣也知道，就算是不說這句話，他也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無非是將冒險變成了長時間的慢性死亡而已。

不收攏這些信徒的心，聖殿只會一點點分崩離析，雖然會留給他一點時間收拾殘局。

但這一點時間對他來說並不重要，收拾好一個信仰的殘破局面，就算神人來了，能夠得到的好處也是極為有限的。

與其如此，但不如冒險，將這一個聖殿重新掌控在手中！這是一次大膽的冒險，也是一次他必須要面對的困境！冥老就算是野神，能夠在繁多宛如星辰的野神當中脫穎而出，得到宙斯的器重，他自然有著獨到之處。

冥老如今可謂是壯士斷腕，帶著無窮的悲涼之意。

在漫長的等待之中，冥老不知為何，突然間在腦海當中生出一個大膽的推斷。

要是當初沒有嫉妒光主，沒有對付光主聖殿。

那事情的一切，又會是什麼模樣？

至少絕對不會是眼下這般苦楚。

就在冥老心中感慨的時候，一個信徒忽的抬頭看向他。

「我不走，我要追隨您，在我看來，您就是最好的主神，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

賽老心頭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的信徒，心中頗為感動。

「艾倫，我就知道你會堅定的站在我這邊。」

艾倫一臉激動，他揮起拳頭，對著一眾信徒朗聲道。

「你們現在看清楚，冥老才是我們的主神，願意為我們著想和考慮的主神，我敢打賭，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比冥老更在意我們的感受。」

「冥老為我們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我也不用多說，各自心裡都有數。」

「現在輪到你們做選擇了。」

艾倫雖然身份很一般，但在這個時候，作為第一個有勇氣跟隨冥老，並且開口勸說其他人的，其眼界肯定不一般。

不消說，艾倫肯定已經看出了冥老如今的窘迫處境，在這個時候表態，肯定能夠在冥老的手下得到重用。

甚至有可能被提拔成為野神的騎士。

雖然野神在奧林匹斯當中的地位極為低微，但是在很多凡人的眼中，這已經是一個人能夠達到的極限了。

一方星域當中，能孕育出野神，已經極為難得，野神的騎士，也就意味著在一方星域當中，擁有僅次於主神的地位。

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艾倫自然不會放過。

隨著艾倫表態，一眾信徒人要麼低頭默許，要麼跟著艾倫表態，在不知不覺間，眾人就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冥老心底長出了一口氣，選擇沉默的人，只有三個，剩下的人都還願意追隨他，這比他預期的結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等冥老繼續鞏固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光主信徒走出來。

「進來吧，趙武靈大人願意接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