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冥的話讓秦逸塵心頭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最怕的結果，就是哥譚冥不跟他講道理，就掰扯歪理。

還有交流的空間，事情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我光主聖殿，別的不說，在仙界治理這一塊，有比無上神庭更好的辦法，我覺得，應該會讓仙界爆發出他們應有的活力，尤其是在內部這一塊，至少我光主聖殿不會為了利益，考慮太多。」

哥譚冥原本想要反駁，可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畢竟在秦逸塵的面前，他真的有資格說這話。

不管是進入火屠星域，還是幫助無上神庭護衛隊撤退，每一個，都是他不為利益考慮的佐證。

「光主聖殿憑什麼比無上神庭治理得更好？」

秦逸塵思索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大概是理念。」

「我光主聖殿的理念，從來都不是吹捧起一個身份然後把所有人的腦袋都摁死在這個框架當中。」

「仙界的『凡人』比真正的凡人強了太多，無論是修行的根基還是修行的天賦，都很強。

而我光主聖殿的理念，可以讓這些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甚至，可以讓他們發揮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價值，無論是誰。」

哥譚冥不屑的冷笑一聲，在眉宇間終於舒展了幾分。

他找到了反駁秦逸塵的地方，而這個理由，秦逸塵絕對駁斥不了。

「你又要怎麼保證，你管理下的仙界，能夠讓每一個人都完成他們的心愿？

人可都是會變得。」

「這可不是你在論道場上論道，處在一個理想化的情況下，人是會變化的，也有人是不會感恩的。」

秦逸塵輕笑着點頭。

「是。」

誠然，秦逸塵知道他說的那些想法都是理想化的產物，但這並不妨礙。

「人的確會改變，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也不要忘記了，在我的理論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換了無上神庭如今的理念呢？

光是在理論當中，就已經捨棄了大半的人手，連最完美狀態的理論都做不到完美，又憑什麼，和我比現實的發展？」

「至少，我的信徒知道他們在為什麼而戰，你，知道么？」

這一個問題直接讓哥譚冥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為誰而戰？

看起來很簡單的一個問題，但需要考慮到秦逸塵的反問，那他可以回答的選擇就不多。

為了無上神庭？

顯然是扯淡，誰會願意為了一個昏庸的組織效力？

可若是為了仙界，現在擺在哥譚冥面前的選擇，就非常清楚了。

要真是為了仙界，就麻煩選擇理論上效果更好的光主聖殿，而不是繼續給無上神庭當狗。

「我當然是為了我自己的信仰而戰。」

這個回答很巧妙的避開了秦逸塵的問題，而且也有了解釋的可能。

聽到這個解釋，秦逸塵只是微微一笑。

「你的信仰，那就勉強算作你的回答。」

「那你是為了你的信仰，我是為了我的信仰，我們再看，為了信仰，你都做了什麼，別忘了你說的大前提，你是為了仙界而戰。」

哥譚冥頓時啞口無言。

他認識到了自己早已落入秦逸塵的圈套，一步又一步的走入了他設置好「我們是朋友」的陷阱當中。

無論怎麼推導，哥譚冥在為仙界效力的前提下，他們都是朋友，唯一出錯的地方，就是他自己的認知。

要麼，他否定自己是為了仙界，轉而改向無上神庭。

可這樣做，他就約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在秦逸塵如此委婉的「愚忠」二字裏，就隱藏了太多，他相信自己一改口，秦逸塵就會說出那些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讓自己成為他的「朋友」。

哪怕明知道這個「朋友」只是暫時的，只是在這一刻的朋友。

「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就直接說，不用這麼麻煩。」

哥譚冥在無奈之下，選擇了攤牌。

秦逸塵洒然一笑，一陣搖頭。

「不用勉強自己。」

「還記得我光主聖殿的教義么？

你得心中有光，才能成為光。

心中沒有光芒的人，自然不用在意。

我也不會強求。」

「如果你都不認可你自己的選擇，那又何必要勉強自己執行呢？」

秦逸塵的話直接讓哥譚冥啞口無言。

這要怎麼接？

接不了。

在哥譚冥如今的選擇當中，他接不了這樣的話，做不了相應的回答。

秦逸塵看着遠處，眼神當中帶着幾分溫柔。

「其實我覺得哥譚晉是個挺不錯的對手，有耐心在時光塔當中修行三千年，有決心，闖入我光主聖殿，四面為敵。」

「我尊重這樣的對手，我更希望以後面對的，都是這樣的對手。」

「雖然應對困難，但，那樣的過程才更加有趣，不是么？」

秦逸塵的話讓哥譚冥微微一愣，他就像是一個生活在晦暗當中的人，突然看見了一縷光輝，突然得到了認可。

哪怕是在無上神庭當中，他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認可。

秦逸塵淡淡的補了一句。

「其實無上神庭如今的體制，應該不會給你任何的褒揚，因為他們是利益驅動的人，你拿了他們的好處，就應該為他們做事，這是他們的底層邏輯。」

「而我不一樣，我可能比較理想化，哪怕是對手，只要有值得我敬佩的地方，我一定會不會吝惜我的表揚。」

「越是強大的人，越是厲害的對手，才越能夠讓我的信徒，擁有過一個追趕的目標。」

秦逸塵的話點醒了哥譚冥，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余道生這個區區晚輩，可以和他平分秋色。

甚至在最後的大戰當中，展現出的戰鬥力絲毫不遜色於他。

他的確苦修了三千年，精鍊自己的手段，但那余道生，又何嘗不是在時光塔當中閉關了三千年，而且，他有着一個更加明確的目標，那就是自己。

以一個騎士巔峰的人為目標，還有光主無條件的支持，這一切，都讓余道生比他多了數倍的動力，同樣是三千年，有人是刻苦修行，想要一雪前恥，而有人是搏命一般的苦修。

嘆了一口氣，哥譚冥認命一般的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你如果想要擊敗那地神級靈獸，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