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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驚悚遊戲裡封神 - 第271章 現實(148149)字體大小: A+
     

    五顏六色的長方弧形降落傘在來回搖擺的風裡上下擺曳,牽著下面傘繩掛著的白柳被甩得左右晃。

    陸地終於靠近了,下面是隱約閃爍著燈火的一個基地——是遊戲里屍塊被偷盜的那個基地。

    本來白柳已經避開了這個基地降落,但那陣突如其來的風還是不講道理地把他牽引到了這裡。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命運。

    白柳透過護目鏡環視了一圈,在這片基地里鎖定了一個不太起眼的偏僻倉庫,然後伸手拉住傘繩,腰部后傾,調整降落地點。

    他冷靜地調整下降的位置,已經想好了落地之後的應對策略——包裹里有一把刀,是用來割斷意外纏繞的傘繩的。

    不長,很新,但很銳利。

    但現在,如果如遊戲里設定的那樣,這些屍塊被艾德蒙觀察站的人發現要強硬地奪走,那麼白柳覺得,在隔斷傘繩之外,這把刀應該還有一點別的用處了。

    對照遊戲,白柳記得第一批發現屍塊上繳艾德蒙觀察站的,應該是一群沒有武器和攻擊力的,普通觀察站科研人員。

    白柳心裡毫無波瀾地想到——我應該可以全部殺死他們,然後毀屍滅跡。

    雖然這破壞了陸驛站一直以來給他設定的律法底線。

    但他的確可以。

    巨大的基地沉浸在朦朧將明的夜色里。

    南極的夜晚一向很長,又冷,向來很少有居民撐著夜色出門,除了那些喜歡欣賞極光的攝像師。

    但對於經歷了一整個孤獨冬季的南極本地居住者而言,他們顯然已經看煩了極光這種自然現象,此刻都安靜地躺在家中溫暖的被窩裡,沒有注意到這從天而降的彩色降落傘。

    不過也有例外,例行巡邏的治安官開著瞭望燈,在半夢半醒間看到了這個降落在倉庫旁邊的降落傘,他瞬間清醒了,手忙腳亂地通報了基地的上級——觀察站的管理人員們。

    剛剛經歷了一層大雪的地面惺忪雪白,白柳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重重的腳印,他降落在倉庫旁邊寬敞空曠的雪地里,打了好幾個滾才止住降落和風帶來的巨大衝擊力。

    白柳嗆咳出吸進喉嚨里的碎雪,在風聲呼嘯里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遠處的基地昏黃的燈光。

    這也是他唯一能看清關於基地的東西了。

    暴風雪還沒停,能見度很低,只能隱約窺見不遠處的倉庫門前堆滿了雪,後門處一個裝滿燃油的大桶被吹得倒地,旁邊還提著一個骷髏頭的標誌——這是危險化工產品的標誌。

    這個倉庫裡面多半會儲存著強酸和燃油。

    不能留在這裡,這兩樣東西可以毀掉屍塊。

    看來幕後之人真是有夠處心積慮,想方設法地把選項放到了白柳的面前,不斷地催促他去毀滅自己的弱點。

    ——如果不毀滅弱點,你就會被掌控,而如果你不想被掌控,你就只能殺死想要掌控你的人。

    白柳,你會怎麼選呢?

    神笑著說,白柳,而無論你選哪一條路,你都會變成白六。

    在及膝深的雪裡,白柳帶著屍體和一大堆東西根本沒有什麼移動的能力,而如果白柳沒有猜錯,那些問訊的科研隊員很快就要來了。

    於是白柳只思考了片刻,就毫不猶豫地原地脫掉了包裹,背著冷冰冰的屍體往遠離基地的方向走去。

    白柳找了一個雪坑,把屍體埋葬在裡面。

    大雪頃刻間就掩埋了雪坑邊白柳的腳印。

    藏好屍塊之後,白柳呼吸聲很急促,他停頓了一下,蹙眉捂了一下心臟——從退出《冰河世紀》開始,他的心臟就開始隱隱作痛。

    現在這種痛感越來越劇烈了。

    但這種疼痛很快被白柳摁住了,他恢復了平靜的神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到之前他脫掉包裹的地方,從裡面翻找出了那柄用來割掉傘繩的刀。

    白柳臉上一絲情緒也無地握了握刀柄,他的腕骨上那個鎖扣隨著動作凸顯滑動,呼吸裡帶出很淺的熱氣。

    然後他站了起來,拿著那柄刀走向了倉庫,安靜地貼在了門后,等待搜尋對的人來。

    白柳選了第二條路。

    他決定要親手殺死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阻止一切的發生。

    神殿之上的預言家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他可以不用殺他們的……」預言家聲音啞得不像話。

    藏在兜帽下的男人露出好像早就知曉這一切會發生般的微笑。

    他輕聲反駁:「不,只要白柳不殺他們,只要他們當中有一個活下來回去通報這一切,屍塊就會被搶走。」

    「儘管這群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屍塊有什麼用,他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通報這個不明的屍體。」

    兜帽下的男人仿若憐憫般的微笑,他前傾身體湊近看預言家的表情:

    「但悲劇還是會發生,因為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

    「只要知道有這種東西存在,就會有人鋌而走險,付出一切去得到屍塊實現自己的慾望和願望,去凌虐他人滿足自己——人是靠著社會優越感活著的。」

    「所以白柳殺死他們的做法很乾脆。」他讚賞白柳的做法,「——只有殺死第一個發現金礦的人,大家才會以為金礦不存在。」

    「白柳才能獨佔他的金礦。」

    男人饒有意趣地說:「白柳真的很聰明,他已經猜到我的存在了,雖然的確還存在許多中間路徑可以不殺人,但這些路徑的潛藏風險高,還存在一個隨意干擾他計劃的我,所以最終——」

    「——白柳明白我想看到他變成什麼樣子,於是他就變給我看了。」

    桌面上的狼人牌目露險惡的紅光,它對著桌面上的代表著平民的牌面潛伏移動,悄悄齜出了長牙——這是狼人殺人的預兆。

    「這還是這張狼人牌在這條世界線第一次殺平民。」

    預言家不冷不熱地回:「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男人抬眸望著預言家,表情愉悅:「白柳讓我達成所願,並藉由此來阻止我對命運的操控。」

    他從桌台上放下了自己的手,彬彬有禮地對著桌面一拂手,含笑開口:「——如果白柳願意按照白六的方式來操控這個世界,那我的確很願意把世界的操控權讓給他。」

    兜帽下的男人優雅地退下桌面,站立一旁觀望桌面上自己挪動的各色人物牌:

    「他是我選中的邪神繼承人,而這是他應得的。」

    男人抬起頭,微笑看著石化已經進展到心口的預言家,微微屈身,遺憾地感嘆:

    「你又輸了,預言家。」

    在石化進展到預言家頸部的那一瞬,又離奇地往下消減了,男人略顯驚訝地挑了一下眉尾,低頭看向桌面。

    代表狼人的人物牌在齜出獠牙那一刻,獠牙沒有咬向平民,而是轉頭狠狠咬向了【白痴牌】!

    「幸運值滿點的白痴牌狼人帶不走。」男人坐了回去,他臉上所有的表情迅速消失,「白柳要幹什麼?」

    風雪交加的倉庫外面。

    杜三鸚的幸運值滿分再次發揮了作用,他精準地降落在了白柳不遠處的地點。

    但風雪裡的能見度太低了,他暈頭轉向地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白柳,,只找到了白柳的降落傘,最後杜三鸚只能無可奈何地縮在倉庫外面瑟瑟發抖。

    而杜三鸚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白柳已經藏在了倉庫的另一面,靜待觀察隊員過來。

    在一堆人舉著手電筒靠近倉庫的時候,杜三鸚的幸運發揮了作用,他們首先發現了凍得半死不活的杜三鸚。

    而在這群人試圖營救杜三鸚的那一瞬,白柳猛地從杜三鸚的後面竄出,用短刀卡主了他的喉嚨,冷言厲色道:「別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他!」

    杜三鸚差點沒被白柳演出來這個活靈活現的歹徒嚇得心口驟停。

    於是他驚恐萬分的真實表情瞬間就打動了前來的科研隊員,他們用英文七嘴八舌地緊張勸阻了一番。

    最後不知道是誰提示這兩個人看臉像是亞洲人,又用笨嘴拙舌的韓文,日語,中文試了一遍,然後推出了一個又亞裔血統的科研隊員,磕磕巴巴地和白柳交流。

    「你,耗。」這個隊員戰戰兢兢地看著杜三鸚脖子上的刀,雙手下壓,「先把刀,放下來可以嗎,你要干森莫?」

    白柳用英文回答:「我下崗了,我要報復社會,所以我要把整個南極給炸了,我要讓你們這些高端人才全都給我陪葬!」

    說完,還很狂躁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燃油桶,表情十分戾氣。

    杜三鸚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小小聲地問:「……白柳,你在幹什麼?」

    「轉移這群人的注意力。」白柳表演得像是腦子有病,但聲音卻十分冷靜,「——幕後的那個人對【現實世界】的影響有限,他沒有辦法像是遊戲里一樣隨機施加事件,只能藉助天氣,人員,異端這種外列因素來控制這個沒有被完全污染的世界。」

    「而這些因素在南極起到的作用都有限,因為南極天氣本就極端,沒有異端,人員極少。」

    「換言之,南極這裡對他來說是不利地圖,這裡的確很適合儲存屍塊——相信幕後那個人也明白,不然不會在屍塊的運輸過程中動手。」

    白柳貼在杜三鸚的耳旁低語:

    「你是幸運百分百,現在我挾制了你,為了讓你得到救援,要麼就是其他五個押送員降落到這裡,要麼就是鬧到國內的觀察站過來接管你。」

    「……只要有人過來,把屍塊移到監管範圍冰穹A附近,事情就得到控制了。」白柳的呼吸因為心口的刺痛急促了兩下,但很快又被他壓下去了。

    杜三鸚聽得有點懵,但隱隱約約明白白柳在說什麼,於是乖乖扮演起了被捕的無辜群眾。

    這群與世隔絕的科研人員在看到兩個亞洲人互相殘殺,一個亞洲人還要炸掉基地,在確定了這兩個亞洲人國籍后,迅速地聯繫了國內的觀察站,請求對方派人過來處理問題。

    ——不然這裡沒什麼人會中文,連交流都很成問題。

    比起查究兩個來路不明的人為什麼降落到這裡,更為緊急的明顯是眼下的情況。

    國內的觀察站人員正在緊急趕過來,杜三鸚剛送了一口氣,他就看到原本就起著大風的地面忽地颳起一陣妖風。

    這風幾乎要掘地三尺般打著旋,把幾個蒼白的屍塊從遠處吹了過來,就像是展示般地攤開在了這些人面前。

    屍塊上面只蓋著一件薄薄的防寒服——杜三鸚認出這是白柳的防寒服。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這些人眼珠子都不轉地看著這些屍塊,露出了就像是受到了蠱惑的表情,試圖上前去拾撿。

    白柳把刀比在杜三鸚的脖子上上前幾步強行地逼退了這些人,聲音冷得幾乎要凝結:「滾開。」

    這些人遠離屍塊之後勉強恢復了一絲清醒,他們畏懼地往後退,小聲地詢問:「這是什麼?這些屍塊是誰的?你已經殺了一個人嗎?」

    白柳眼眸里沒有任何情感:「是的,我殺了他。」

    「我把他分屍藏在雪地里,如果你們不想死,就給我滾,我要炸基地了。」

    一群人終究是被死亡帶來的威脅感嚇退了,白柳搖晃了一下,站立不穩,貼在杜三鸚的後背上滑落。

    杜三鸚趕忙扶穩他,眼前也開始出現暈眩般的幻覺——他離這些屍塊太近了。

    「……去打開倉庫門,你能打開的。」白柳有些沙啞地推了杜三鸚一把,「我們進去,裡面有很多燃油,是爆炸隱患,他們不敢輕易進來。」

    杜三鸚搖搖晃晃地走到倉庫門前,居然在倉庫門上發現了一把還沒拔下來的鑰匙,就是結冰了,捂了好一會兒才能轉動。

    等他打開倉庫,他轉頭想大聲喊白柳過來,聲音在嗓子里忽然打了個彎,變小了。

    杜三鸚看到白柳跪在地上,用那件防寒服把那些屍塊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拍去上面的碎雪,珍重地捂在自己的防寒服里。

    白柳包裹好所有的屍塊,抱在最暖的腹部,踉踉蹌蹌地站起往倉庫走。

    這場景莫名有些眼熟,杜三鸚覺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也這樣跪在地上,把自己家人的屍塊撿起來包裹在懷裡,假裝對方還在般無助地流著淚。

    進了倉庫之後,杜三鸚就立馬把門給反鎖了,白柳垂著頭坐在牆角,冷得臉色青白,嘴唇發烏,一點血色也沒有。

    杜三鸚心裡著急,但又不敢過去——白柳懷裡那堆屍塊對他的影響力太重了。

    他在屋子裡急得到處亂轉,又很幸運地發現了還沒廢棄的熱空調開關,打開之後杜三鸚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脫力地癱坐在牆上,雙手掛在兩個化工的紅色油漆大罐子上。

    看上面的標誌,有燃油,什麼有害物質,還有一些腐蝕類液體,比如強酸一類的。

    白柳坐在遠離這些罐子的角落裡,臉上被凍出來的青紫緩緩消退。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

    但十分鐘后,倉庫的門傳來了鑰匙轉動聲——那群人又過來了。

    這群只是見了屍塊一眼的人變得不對勁起來,他們在門外一邊轉動鑰匙一邊飛速低喃:「——屍塊,屍塊——」

    杜三鸚急得跳起來抵在倉庫門上,只聽咔嘣一聲,門外的鑰匙斷了半截在鑰匙孔里。

    倉庫門被徹底鎖死了。

    但杜三鸚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外面的人並沒有放棄,他們轉移了陣地。

    倉庫後面高高的小窗戶被人擦拭乾凈,不斷有人睜著大而無神的眼睛趴在上面往裡看,眼珠子斜到一邊死死盯著角落裡的白柳懷裡的屍塊。

    他們開始用榔頭砸起了窗戶,試圖從這個不到蛋糕盒子大小的窗口裡爬進來。

    杜三鸚氣喘吁吁地爬到小窗口上,背對坐下擋住小窗口。

    他的幸運再次發揮了作用,外面的人在試圖往爬上來推開他的過程當中就開始不斷跌倒。

    杜三鸚一邊咬牙緊繃聽著外面的人跌落雪裡的聲音,一邊雙手合十地祈禱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在爬窗活動過後,外面的人稍微消停了一小會兒,然後更大的雪地車推動雪的聲音傳來。

    杜三鸚連忙看向小窗戶的外面。

    離倉庫不遠處,一排整整齊齊排列的雪地車鋥亮地開著車頭燈,前面的挖撬推出來,輪胎在雪地里刨動飛濺,就像是一群蓄勢待發的野狗睜著熒綠的眼睛,留著涎液準備想獵物的喉嚨襲來。

    ——這群神經病居然想直接用雪地車推倉庫!!

    他們瘋了嗎!!整個倉庫都會爆炸的!!

    杜三鸚被嚇到了,他連滾帶爬地從小窗口下跌下來,他遠遠地跪在白柳面前,嘶吼喊他:「白柳!白柳!你醒醒!!」

    「倉庫要爆炸了!!」

    白柳微微閉著眼睛,像是疲憊至極陷入了熟睡,不願醒來。

    杜三鸚急得直蹦,恨不得直接搖醒白柳,但白柳抱著那些屍塊,他過不去。

    「白柳,醒醒啊!!」杜三鸚喊得聲音都發澀了,「倉庫爆炸我不會死,但是你會死的!!你快起來跑啊!!」

    杜三鸚急得沒有辦法,拿倉庫里的東西砸白柳,試圖把他給砸醒。

    但白柳毫無反應,只是歪了一下頭,嘴角緩慢地滲透出鮮血來,呼吸漸漸微弱下去。

    杜三鸚呆住了,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地衝過去丟開屍塊,頭暈目眩地跪地拍打白柳的臉,害怕地大哭著:

    「喂!喂!你不要死啊!!」

    「你不是說你怎麼靠近我都不會死,不會被我波及嗎?!」

    「活下來啊!!」

    窗外的車燈一晃而過,亮得讓人想落淚,雪地車轟鳴聲響徹風雪夜。

    杜三鸚嚎啕大哭地抱著白柳倒下去的頭:「救命啊!!誰來救救他啊!」

    被杜三鸚手忙腳亂扔到一旁的屍塊彷彿具有自我意識般組合起來,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布滿裂縫的完美雕像,然後雕像的血管里彼此連接,血液流動。

    最後終於,雕像站了起來,除了閉著眼睛,身體上還有裂紋,宛如一個真正的人類。

    杜三鸚獃滯地停住了哭聲。

    這具雕像上前一步,從杜三鸚的懷裡接過了白柳,閉著眼低頭向他道謝:「謝謝你照顧白柳。」

    那聲音有些破碎,就像是這具雕像此刻的樣子一般,但依舊聽得出其中真誠。

    杜三鸚不由得驚慌地搖頭後退了好幾步,才小心地回了一句:「不,不用謝。」

    隔了一會兒,杜三鸚實在沒忍住,低聲問:「你是,活人嗎?」

    雕像搖了搖頭:「我是怪物。」

    杜三鸚偷偷瞄了一眼倒在這個怪物肩頭的白柳:「白柳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雕像靜了一會兒:「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杜三鸚哦了一聲,心情不知道怎麼的,放鬆了下來:「你能救他,是嗎?」

    「我就是為了救他而存在的。」雕像低下頭來,他似乎想睜眼看一眼懷裡的人,但忽然又想起還有旁人在,於是道,「可以請你轉過頭去嗎?你不能看到我的眼睛,但我想看看白柳。」

    杜三鸚莫名有種自己在發光的感覺,哦哦了兩聲,老老實實捂著耳朵轉過身去了。

    謝塔低下頭來,他睜開了銀藍色的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視著懷裡的白柳,用大拇指擦去他嘴角的血漬,很淺地笑了笑。

    「辛苦了。」

    謝塔低頭,十分虔誠地在白柳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一切都快結束了,原諒我不敢以這副模樣見你,實在是不好看。」

    倉庫外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杜三鸚有些不安地想要轉身,結果轉身就看到謝塔把白柳放進了他的懷裡。

    「白柳在遊戲里受傷了,勞煩你繼續照看。」

    杜三鸚慌張地接過,然後問:「你要怎麼處理外面那些人啊?」

    「不是他們的錯。」謝塔站在被不停敲擊的倉庫門前,聲音和神色都平淡如雪,「——是利用我去引誘他們墮落的新任邪神的錯。」

    「是我這箇舊邪神隕落的錯。」

    「我不該存在。」謝塔說,「白柳會因我被他控制。」

    謝塔的雙手抬起,兩旁的燃油向下傾倒,一點火星從謝塔蒼白的指尖跌落,大火順著他身上那件白柳的防寒服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強酸從窗口旁邊跌落,加入了這場火局中。

    衝天的煙氣從倉庫里冒出。

    縹緲的,不真實的聲音從火里傳出:「在我被焚燒后,關於我存在過的一切痕迹都會被抹消,包括白柳的記憶,遊戲里的數據,我送給白柳的東西。」

    杜三鸚愕然:「怎麼會這樣……」

    白柳頸部掛著的逆十字架和魚鱗碎裂成粉末,系統面板中的魚骨鞭黯淡下去,消失不見。

    遊戲里,一道刺耳的通報聲跨越了所有區域,玩家們仰頭看向那個巨大的空中通告:

    【系統通知:神級遊走n所有區域數據開始清理……】

    【系統通知:數據清理完畢,神級n全線抹除ug,以後請大家安心遊戲,再無神級n在各大遊戲場景里遊走。】

    大火還在燒,裡面的聲音漸漸消逝,縹緲得彷彿一場夢:

    「杜三鸚,你應該比誰都明白,有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並不是一件壞事。」

    靠在杜三鸚胳膊上的白柳虛弱地睜開了眼睛,他漆黑的眼裡倒映著跳躍的火光,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到下頜,滴落地面。

    「我討厭你,謝塔。」白柳自言自語,「我討厭你。」

    從火里傳來很輕微的聲音:「我愛你。」

    火星跳躍不已,然後熄滅為灰燼,余煙盡散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連骨灰都沒有留下,消失得乾乾淨淨。

    窗口外的轟鳴聲響了一會兒,傳來人們迷茫的討論聲,討論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然後紛紛開著雪地車走了。

    杜三鸚也迷濛地呆了一會兒,似乎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在這個倉庫里,面前為什麼又有一堆燃燒過後的痕迹。

    靠在他肩膀上的白柳梗了一下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攥緊劇痛的心口猛地嘔出一口血來,然後耳朵,眼眶,鼻腔里開始瘋狂冒血,止也止不住。

    白柳痙攣般地嗆咳著,血凝塊飛到處都是,杜三鸚被嚇得魂飛魄散,腎上腺素爆發抱著白柳就往倉庫外面沖,一邊沖一邊喊:「有人嗎!!」

    「來救人!!有人吐血了!!」

    白柳疲憊地合上了眼睛,他見到的最後一幕是地面上那些被焚燒過後的黑色痕迹。

    杜三鸚滿手是血,怔怔地坐在病房外。

    剛剛這裡的人發現了聲嘶力竭求救的杜三鸚,趕忙把昏迷過去的白柳運送到了最近的醫院,已經推進ICU搶救了。

    但醫生來來往往都神色緊繃,顯示白柳的情況並不樂觀。

    杜三鸚看得心裡發慌,不得不攔住一個醫生用蹩腳的英文詢問:「裡面白柳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說:「沒事了,脫離危險了。」

    杜三鸚長鬆一口氣。

    「他活下來是個奇迹。」醫生神色也很疲倦,但也有些掩不住的興奮,向杜三鸚解釋道,「這位叫白柳的病人心臟有被人切斷之後挖出來的痕迹,連接處還很新鮮。」

    「做了這麼嚴重的手術應該好好休養,但他又是跳傘又是劇烈跑動,導致這些本不密和的高精度血管吻合裂開了,出現了嚴重的內出血。」

    醫生強調:「幾乎沒有人能在做了這種離奇的手術后活了下來,但不知道是誰,讓白柳的失血量在一段時間內很少量,讓他撐到了現在。」

    「現在他應該沒事了。」醫生起身,「但他還沒醒,先讓他休息一下吧。」

    杜三鸚聽得頭腦發暈,二懂不懂,連忙起來向醫生道謝,然後借了衛星電話向國內打了電話——走之前,唐二打和他說過自己的電話號碼。

    但他已經有點記不清自己到這邊來到底是做什麼的了,只記得是執行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好像是運輸一個高危異端。

    衛星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唐二打迅速地問:「你和白柳的情況怎麼樣?那五個隊員呢?」

    「我沒事,那五個押送員應該也沒事。」杜三鸚支支吾吾地看向走廊盡頭的病房,白柳住在那裡。

    「但白柳……現在他在醫院裡,還在昏迷。」

    「白柳在醫院裡?!」

    一聽到白柳受傷,牧四誠就開始搶電話了,他又急又怒:「靠,出什麼事了?白柳怎麼會在醫院裡?」

    緊接著這個電話就到了木柯手裡,他聲線緊繃:「你們是在運輸過程中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最後是劉佳儀,她腦子轉得很快:「五個押送員和你都沒事,應該就不是什麼運輸過程當中的事情,是運輸物品出問題,還是和遊戲有關?」

    「都算有吧。」杜三鸚嘆氣,「運輸物品被燒了,白柳身上的傷好像是遊戲裡帶出來的,和運輸過程沒什麼關係。」

    牧四誠的聲音驚疑不定:「從遊戲裡帶出來?」

    「從遊戲裡帶傷出來,可是要玩家覺得這個傷就是他自己真的受在了身體上,才能帶出來,白柳上個遊戲精神值連60都沒有跌破,怎麼會產生這種錯覺?」

    杜三鸚的聲音有些迷茫,他不是很懂這些:「不知道。」

    劉佳儀逼問:「白柳傷在什麼地方?」

    杜三鸚回憶:「心。」

    「醫生說有人剖開了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塔塔正式下線(會回來的,不要著急),6沒有忘記塔,於是即將上線的桃哥就將面臨一個巨怒的老婆(。)

    塔塔交接桃:白柳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惹怒老婆之後飛速下線

    黑桃:……哦(還沒有弄清楚情況

    6:(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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