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奧斯本大廈。

晚會過後，艾麗西亞第二天上班，就向哈利彙報了她的工作情況。

哈利總體還算滿意，唯獨對彼得說的幾句話有些在意。

「他還好嗎？」

「希望他別亂來。」

猶豫過後，哈利還是決定，邀請彼得來奧斯本一趟。

「歡迎你過來，彼得！」

等艾麗西亞將彼得帶進來，哈利起身相迎。

「我還好奇，奧斯本家的大公子怎麼會突然邀請我呢。」彼得嘴角勾起，調侃道。

哈利自嘲了一下，說：「也許很快就不是了。」

「我不這麼覺得。」彼得鼓勵道。

艾麗西亞很識趣的退到角落裏，哈利轉身帶彼得看了看他從父親手裏繼承下來的辦公室。

然後兩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攬著全紐約最昂貴的地段。

「如果不是昨晚電光人逃出去，現在媒體們爭相報道，讓它們焦頭爛額，也許我現在就得在股東大會上接受他們的審判了。」哈利說。

「這證明你命不該絕，不是嗎？」

「哈哈。」哈利面上開心的笑了下，心裏卻默默的補了句，

當然不是。

電光人就是他放出去的，老實說，他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電光人造成的危害比他想像中的大得多。

誰能想到一管基因藥劑能讓人直接轉化成電流，畫風都變了好嗎！

但哈利並不後悔，他也不能後悔。

他沒有其他牌了，只能盡量爭取時間，哪怕苟延殘喘。

今天之前，這些話他只能藏在心中，不能分享出去任何一點一滴，哪怕艾麗西亞也不能。

直到此時，也只有彼得能傾訴一二。

「我不確定，我現在做的，到底正不正確。」哈利說。

「對於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正確，或者絕對錯誤的。」

「有的，只有一個個選擇，無愧於心就好了。」

「無愧於心嗎。」哈利喃喃一聲，「我不知道……但我必須保住奧斯本。」

彼得沒有再說什麼，哈利只能換個話題，笑了下道：

「你說，黑超人昨晚為什麼沒有出現，直接將電光人解決了？」

他本是用那種輕鬆的，開玩笑的語調說出，但誰都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

對黑超人的不滿……和怨恨！

「看來你還是對你父親的事耿恩於懷。」彼得嘆了口氣道。

「不然呢？」哈利手按在落地窗上，緊緊壓着，問：

「對於一個殺了我父親的人，我曾經視他為偶像，但再不是了，我無法再用之前的目光看待他。」

「但你父親罪有應得，哈利。」

彼得沒有任何猶豫的，說出這句無比刺耳的話。

哈利也被彼得說得愣了一下。

按道理，他現在應該憤怒。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彼得，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像是被這尖銳的話語刺破了的皮球般，整個人有些頹廢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彼得。我父親是個惡人，他罪有應得……但這不正是最悲哀的嗎？」

他抬起頭，看向彼得，說：

「他終究是我的父親，超越一切道德，法律，創造了我，養育了我，從血脈上緊緊相連的父親。」

「我很糾結，矛盾，痛苦。」

「黑超人殺了我的父親，

我本該厭惡他，恨他，仇視他！但……偏偏我知道，這一切並不怪他……是我的父親自己選擇的這一切。」

「我的良知無法讓我徹底站在我父親這邊，敵視黑超人，我的感情也無法讓我完全看開，理解，原諒黑超人……你能明白我這種感覺嗎？」

彼得聽着，忽然想到了托尼。

哈利也是，托尼也是，他們都很聰明，能看明白很多東西，但有時候，有些東西不是看明白就可以的。

他們過不了自己這關。

這近乎無解。

世界無法改變，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呵，但對一些人來說，有時候改變世界，或許都比與自己和解容易。

不過，如果讓彼得再來一次，他依舊會選擇殺死綠魔。

對於這些傢伙，彼得其實很少直接判死刑。

比如像康納斯。

哪怕成了蜥蜴人，依舊在不停的反抗，掙扎，他所想的不過是一場救贖。

他懇求着讓別人殺死他，心底卻無比渴望，有誰能夠拯救他。

比如像金並。

他是地下之王，紐約百分之八十上得了枱面的犯罪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關係。

但彼得也沒有殺他。

因為他也算是規則的締造者，屬於這個社會運轉程序中的一員。

形象點講，他就是處理垃圾的那個，他身上的惡不僅源自於他，更多的是整個社會附加在他身上的。

如果沒有他，彼得敢肯定，紐約短時間內保準會更就亂上幾倍，直到下一個金並出現。

只有綠魔，他完完全全的超出了規則之外，他的存在就是為了破壞，為了毀滅。

這種不受控制的傢伙，他不殺掉留着過年嗎？

哦，在米國，應該是過聖誕節。

至於禿鷲……沒什麼好說，他該死。

所以，矛盾無法改變，唯一能改變的，就是人了。

「哈利，無論是去恨，還是放下，都去試試好了。」彼得說。

哈利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彼得望着碧藍的天空，說：「無法放下的話，那麼就嘗試向黑超人復仇吧。

一次，兩次，一直下去，直到問心無愧為止。」

「哈哈，好一個問心無愧。」哈利笑了，吐槽道：

「算了吧彼得，去招惹黑超人？我還不想那麼快死。」

「哦。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哈利：……

「我就不該找你這傢伙過來，專門過來給我添堵的是吧！」

他吐了口氣，鄭重道：

「謝謝，彼得，真的很謝謝你。」

「不用。你也幫了我不是嗎？舞會我很滿意。」

哈利搖了搖頭，轉身走向身後裝滿著名貴好酒的酒櫃，挑挑揀揀。

「想喝點什麼嗎？」他問。

「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來杯可樂，加冰。」

「嘿！別開玩笑了，這裏邊哪一種酒不必那點碳酸飲料好上一萬倍？」

「不是，你認真的？你一定會後悔的，艾麗西亞！」

角落裏的艾麗西亞：……

「好的，請稍等，老闆。」她翻了個白眼，退下去找加冰可樂去了。

「要百事的。」彼得補了一句。

哈利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醞釀了一下，說：「彼得，我找你過來……還有件事。」

他面色有些尷尬，「關於上次拜託你邀請蜘蛛女的事情……」

「你沒有放棄？」

「這事關性命，彼得，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明白。」

「所以……」哈利期待的看着彼得。

「我無法答應你，哈利。」

哈利一愣，「為什麼，我以為……」

「我不是說過，研究還在繼續，以後總能解決你的問題的。」

「是，我相信你。但我也不想坐以待斃……還是說，比起我，你還是更加看重蜘蛛女嗎？」哈利看着彼得。

這一刻，他的目光有些太過鋒利，也就彼得的鋼鐵之軀能夠無視。

「哈利，有一件事我必須得跟你坦白一下。」他說。

「什麼？」哈利咽了咽口水，這一刻，他居然出奇的有些緊張。

「其實我不是黑超人的粉絲。我是蜘蛛女的粉絲。」

哈利：「What？」

他一臉懵逼的看着彼得。

他苦笑道：「彼得，這個時候就別跟我開玩笑了。」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這很重要。」

「有時候，一管血也足夠做很多事情了，不是嗎？」

哈利：……

他有些失望，彼得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他。

等彼得走後，寬闊的辦公室內，又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坐着。

直到一股藍色的電流從地上的插座流出，在空中逐漸凝聚成人形，

「哦，可憐的哈利?奧斯本，你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麥克斯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