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若眯起美眸,嘆氣:「干舅舅,我也不知道你怎麼了,一個勁地抱着我叫娘,這輩分我也很為難……。」
他們這乾親認得輩分亂七八糟。
蒼喬:「……。」
空氣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里。
他突然收緊抱着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微笑:「啊,干外甥女,你最好忘了這事兒,否則……。」
明蘭若一邊扭動掙扎一邊冷哼:「否則什麼?」
這人可真夠忘恩負義的,她才救了他!
「否則啊,干外甥女。」蒼喬慢條斯理地攏了下他垂下的烏髮,竟帶着奇異的魅態。
明蘭若美麗的臉頰瞬間漲紅,猛地掙扎開:「滾!」
她每次都為自己低估他的無恥而後悔。
蒼喬無謂地輕笑一聲,鬆開了禁錮她的手臂,懶洋洋地靠在明蘭若找來的一堆軟塌塌舊墊子裏,絲毫沒有之前那無比講究的模樣。
明蘭若終於得以脫身,立刻坐到邊上。
「乖,給咱家拿點吃的。」蒼喬靠在灰撲撲的墊子裏,卻似坐在滿堂軟錦繡紅之間,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明蘭若看着他,見他除了臉色過於蒼白之外,倒是恢復了些神采,一副等着她伺候的大爺模樣。
明蘭若冷著臉打開了食盒,遞了一份點心和吃食給他,順便諷刺:「怎麼,日日講究的九千歲,不嫌這裏臟嗎?」新筆趣閣
還好蒼喬這次拖着她來是為了春遊賞花的,備了點心,不然他們都要餓肚子。
蒼喬接過食盒,悠悠地捏了一隻綠蘿金絲餅吃了起來:「是臟,但連人血都喝過當糧食的話,這種程度,也算不得什麼。」
明蘭若忍不住看他:「你……難道喝過人血?」
蒼喬修長的鳳眸斜睨着她,笑容妖異詭涼:「你猜?」
明蘭若瞧着他因為生病而愈發猩紅的薄唇,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自顧自喝水吃點心。
蒼喬能隨意說出來的話,八成他真干過這種事。
算了她不和地獄修羅一樣的人在荒郊野外討論這種的問題。
「別怕,再怎麼樣,咱家也不會喝你的血,誰讓你是咱家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干外甥女。」他忽然輕笑了起來,用長輩的姿態伸手輕佻地摸了摸她的頭。
乾兒子不少,女孩就她這麼一根獨苗。
明蘭若:「……」
她討厭干外甥女這四個字。
「乖孩子,到咱家懷裏來,夜裏天冷,你仔細別着涼了。」蒼喬點了點自己身邊的位置,懶散戲謔地道。
她垂下眸子,看着跳躍的火焰,沒動。
明蘭若淡淡往火堆里扔了一根凳子腿當柴火:「為什麼帶我來這一片臘梅林里?」
他為什麼帶着她來隱藏着他的秘密和過往的地方。
上輩子,他並沒有帶她來過這樣的地方。
「據說梅妃很喜歡這蠟梅,我知道你也喜歡蠟梅,便帶你來隨意走走。」蒼喬眯起眸子,隨意地道。
明蘭若的手頓住了,垂下的長睫,在她臉上落下幽暗的陰影,掩住了她複雜的心情。
不,他不是帶她來看蠟梅的,他是帶她來給他娘看的,梅妃最後的葬身地大約就在這一片梅林之中。
為什麼要帶她來給他娘看?
她心頭深深地一悸,不知為什麼有些慌亂,不敢去看他的臉。
不應該的,她不應該被他隨意動搖心意的,明明當初在天牢裏,她就下定了決心。
蒼喬看着她,目光晦暗莫名。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向她溫柔地道:「天很黑了,在這裏歇一晚,睡吧。」
明蘭若這一次,不知為什麼,忽然不想拒絕他,沉默著走到了他身邊坐下來,翻過身背對他:「睡吧。」
蒼喬看着她纖細窈窕的背影,輕哂一聲,躺了下去,也不管她僵硬的姿態,硬將她攏進自己懷裏。
「嗯,睡吧。」他把臉埋進她柔軟的頸窩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明蘭若哪裏能推得開他。
她看着破爛的窗外,淅淅瀝瀝的寒雨落下,蠟梅幽暗的香氣和身後的人身上沉煙香交織浸潤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她輕嘆了一聲,算了,就這樣罷,暫時拋卻那些凡塵俗事,舊愛新怨。
這裏只有她和他,就當做了一場春舊夢吧。
她原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的,但她聽着身後是那人清冷平穩的呼吸,慢慢地、沉沉地睡著了。
跳躍的篝火,在破舊的牆壁上,倒映出一雙互相依偎的人影,似鴛鴦交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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