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喬頓住了動作,抬起頭來,精緻的眼角帶著病態的猩紅。
他看著身前的人兒,她背對他,纖細的身體微微向前伸著,像小鳥兒一樣發抖著,全靠依著自己頎長的身體才能站著。
他微微挑起精緻飛揚的眉,輕輕舔了下唇角,他喜歡自己對她的影響力。
他微笑道:「好。」
說著,他忽然低頭輕輕咬住她的耳朵,呢喃:「咱家送你回去。」
明蘭若渾身又是一顫,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眼神和臉都緋紅柔軟,動了慾念的樣子。
雖有禮教在管制,可阿古嬤嬤說過,苗疆女兒從不像漢人這樣複雜,女子也是人,有了慾念不可恥。
可她動了慾望的人不該是蒼喬,不該的。
蒼喬看著她輕顫瑟縮的樣子,輕笑著略俯身,利落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在飄落的雪中慢慢地前行。
明蘭若略有些僵硬地靠在他的懷裡,眼神迷離而混亂。
天色已是極暗,只有這似廢棄的宮道上間隔極遠有一盞幽幽石燈。
彷彿這晦暗天地間,只得他和她兩個人。
她終是閉上眼,放鬆了自己靠在他熾熱的懷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就這樣罷,只在這無人的黑夜宮道里,在他懷中,什麼都不想。
蒼喬抱著明蘭若從宮道里出來,和公公早早地就領著人站在馬車邊守著。
他一看見蒼喬出來,立刻迎了上來,就見那姑娘已是在自家主子懷裡睡著,眼下還有疲倦的青影。
「主子爺,慢點。」和公公打了帘子輕聲道。
他看著蒼喬神色溫柔地抱著懷裡的人兒上了車,像是托著什麼珍寶一般。
和公公心中暗嘆,大概也只有面對明大小姐的時候,千歲爺才會有這種表情。
明大小姐若不曾主動靠近爺,興許爺還不會允許他心中的慾望滋長,只克制地站在她身後。
可現在明大小姐這樣主動地靠近主子爺,他心中的慾望早已生長成了弗遠無邊的偏執。
有朝一日,明大小姐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先要離開千歲爺,爺一定會毀了她,也會毀了自己,甚至毀了這天下。
「好了,回悼王府。」蒼喬低聲道。
日升月落。
明蘭若被小希推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一早。
「娘親,快起來,你今天要進宮幹活~」小希奶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打了個哈欠,將小希抱在懷裡,蹭了蹭他的小臉蛋:「唉,真是不想去。」
「不去不行的,那個皇后是壞人,會害娘親!」小希早就從春明、景和那裡聽到了很多事。
明蘭若懶洋洋地爬起來:「行了,知道了。」
景和端了水盆進來替她梳妝,明蘭若坐在鏡子前,瞧見自己耳朵上兩點紅印,像兩枚猩紅花瓣。
她臉上一熱,低聲問:「昨天是千歲爺送我回來的嗎,他什麼時候……回去的?」
景和替她綰了個簡單的荷心髻:「是,後來接到那個雲什麼的衛長消息,他就回去了。」
「雲霓……。」明蘭若一聽到這個名字,原本溫熱的心似被澆了一桶冷水。
她到底在期盼什麼呢?他身邊本來就有別的女人。
她清艷容顏上恢復了平靜淡漠:「吃早點的時候,去把秦王之前送來的那些醫書中的《苗醫實錄》拿來。」
景和聽到了之後,點點頭:「是。」
用早膳的時間,明蘭若又再細細將專門講蠱降章里關於葡萄惡胎的章節看了看。
畢竟紙上談兵,從未實操過落胎,還是這樣的惡胎,終歸是有風險。
隨後,便帶齊無名先生給她打的工具和藥箱和春明一同進宮了。
皇后公里,一名年約七十歲,看著仙風道骨的道長領著一群年紀不等的道士們正在布置道場。
道家各色令旗和符咒掛滿了皇后的宮內外。
明帝早早就在皇后的宮殿等著她,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麼。
蒼喬則在一邊不疾不徐地優雅坐著喝茶。
明蘭若隨著和公公進來行禮,明帝冷著臉冷道:「怎麼現在才到,你眼底可還有皇家?」
一來就被罵,明蘭若不卑不亢地道:「昨日就聽千歲爺說虛空道長要擇吉時動手,所以蘭若便踩點進了宮,怕衝撞了吉時。」
明帝頓時語塞,道場和吉時都是他要道長布置的。
他沒好氣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去準備吧。」
明蘭若眼底閃過嘲諷的光,行了個福禮:「是。」
她轉身前,蒼喬忽然悠悠開口:「不要慌,照顧好皇後娘娘的鳳體,有不對之處,即刻來報。」
明蘭若頓住了身形,她知道他是讓她不必擔憂,他在這裡。
她淡淡地道:「千歲爺不必擔心,蘭若會處理好的。「
說罷,她領著春明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室。
蒼喬看著她梳冷的背影,眸光流轉,莫名地有些晦澀。
明帝看著蒼喬,眯了眯眼:「愛卿,對明蘭若這外甥女倒是很上心。」
「微臣這一生不曾欠了任何人的債,惟獨欠了蕭家長姐良多,您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為什麼欠了蕭家長姐,不是么?」
蒼喬悠然道,語氣並不算恭敬,甚至可以說輕慢得很。
明帝卻笑了起來,摸著鬍子:「愛卿說的是,也就明家這麼個女娃還能勉強跟蕭家有點關係了,這蕭帥也是可憐啊,從開國太祖到現在,他蕭家也算風光了,可如今連個跟他姓的人都沒了。」
嘴上說著蕭家可憐,他卻心情莫名很好的樣子,一早上沒心情吃早膳,這會明帝甚至心情好到捏了塊點心吃。
蒼喬神色淡漠地低頭喝茶,也不接話。
天下最位高權重的兩人打啞謎似的說話,讓滿室伺候的人皆大氣不敢喘。新筆趣閣
誰都知道陛下最討厭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蕭家功績,也就九千歲在他面前提到,陛下不會大發雷霆,還會心情很好。
明蘭若一進內室,就看見皇后床邊坐了好幾個御醫。
一見她進來,御醫們神色不一,既期盼又好奇,更多的是懷疑。
畢竟他們一輩子呆在宮裡學的是正統醫術,查閱不少醫書,也沒聽過什麼「葡萄胎」。
明蘭若也沒理會他們,只把早已準備好的藥方和藥物交給皇后的貼身宮女:「按照方子上去煎藥。」
周皇后氣色虛弱地靠在床邊,語氣卻不佳:「你那用的都是什麼葯,先給御醫們過目,再去太醫院抓藥。誰知道是不是什麼有毒的東西。」
今日她非要讓明蘭若死在自己手裡!
明蘭若眯了眯眼,這周后又要開始作妖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