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揚很詫異。
原來當初兒子提的雲薄,並非當年提攜他的那個雲薄。
但既然是師徒,那想來面前這個徒兒,是繼承了他師父的厲害之處的吧。
他問:「請問雲先生,你可會運算?」
雲薄淺笑,「自然會一些。」
慕容飛揚一聽激動了,忙請求道:「那你可否幫我算算,我那閨女,能否回到我身邊?」
當年他就是聽了雲先生的話,人生就像是開掛了一樣。
後來更是什麼都應有盡有,權勢,地位,財富,以及家庭和睦。
現在老大師的徒兒要是再給他指條明路,讓女兒回到他身邊,他的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雲薄抿唇皺眉,悶了會兒又看向慕容飛揚,「你真要算?」
慕容飛揚態度堅定。
「是,雲先生有所不知,我那閨女離我二十幾年,現在她對我們有怨,怎麼都哄不回來,還請雲先生給想個法子。」
雲薄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上前行了兩步,他坦言:
「若讓她回來,你必將會失去你一生當中最珍貴的東西,可要想清楚。」
慕容飛揚臉色一變,追着雲薄問:「是,是什麼東西?權勢?地位?」
「這個不可泄露,你只要想清楚,若非要她回來,你們必然是要失去些什麼的。」
慕容飛揚忽然猶豫了。
他現在富可敵國,要什麼有什麼,萬人之上,手握E國重兵大權。
幾個兒子也都還算有出息,夫人在身邊,家族興旺。
這樣的他,就算再失去什麼他也是能承受得住的。
何況就算真失去了什麼,那應該都不及女兒回到他身邊來得更加重要吧?
再看向雲薄,慕容飛揚下定決心。
「我這輩子最為遺憾的就是沒能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護在身邊長大,我欠了她太多,就算如你所說她回來會讓我失去一些珍貴的東西,那也無妨。
只要我閨女能回來,哪怕是要我這條老命,我也願意。」
雲薄有些意外。
當年那個殺伐果斷,鐵腕狠厲的慕容將軍,如今為了女兒,竟也願意失去他奮鬥幾十年才得到的一切。
如此情深義重的父親,那他何不幫幫他。
「行,你只管在半年內,帶着你慕容家的人遠離A市,在這期間,莫要與你女兒接觸,半年之後,你女兒自會回到你們身邊。」
雲薄說完,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的小小徒兒該睡醒了吧。
他闊步要走。
愣住的慕容飛揚忙又上前攔住他,一臉困惑。
「你說什麼,我們只要半年內不與女兒接觸,她就會回來我們身邊嗎?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去做?」
這有點兒不太可能吧。
他們什麼都不做,女兒可能原諒他們,回到他們身邊呢。
慕容飛揚顯然是不信的。
可雲薄已不願意再多說,揮手道:「莫要跟旁人提及你我之間的關係,否則你慕容家將迎來一場浩劫。」
他闊步遠去,留下的慕容飛揚站在那兒,滿眼都是懷疑。
懷疑大師的這個徒兒,沒什麼真本事,不過胡說八道而已。
他了解女兒的性子,若他們不做點什麼,女兒怎麼可能回到他們身邊。
但依目前局勢來看,他還是得先回E國穩定大局。
女兒的事,只能交給妻子了。
……
連翹離開后,在房間里找到了剛睡醒的小柚子。
她拿着吃的遞給小柚子,一邊給她梳着羊角辮,一邊問:m.
「小柚子,姐姐問你啊,你還記得你的媽媽嗎?」
小柚子好喜歡吃點心呀。
尤其連翹姐姐送過來的這個,特別好吃。
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搖著頭應着姐姐的話,「我不記得,我不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媽媽叫什麼名字。」
「那你爸爸就沒有跟你說過你媽媽的事嗎?」
小柚子還是搖頭,「爸爸不告訴我。」
連翹,「……」
教官為什麼不跟孩子說她的媽媽?
而且孩子腦子裏也沒有關於媽媽的任何記憶。
也就是說,孩子從記事以來就沒了媽媽。
是沒了媽媽,還是她壓根就不是教官的女兒啊?
有這個想法的連翹,都為之一驚。
忽而想起來之前聲聲跟她說,是怎麼認識教官跟這孩子的畫面。
她回過神來,忙又問小柚子。
「小柚子,你告訴姐姐,你爸爸平時對你好不好呀?嚴厲嗎?會讓你做其他功課嗎?比如說背藥名,學做飯,或者玩針?」
「嗯,會……」
小柚子一時沒意識到什麼,點頭承認了。
但是下一秒,她又忙否認道:「沒有,爸爸對柚柚很好,一點都不嚴厲,我也沒有玩過針。」
連翹忙糾正她,「你剛才明明說會的,他會教你做其他功課,會讓你背藥名,學做飯,學針灸的對吧?」
「沒有沒有,連翹姐姐你不要這樣。」
小柚子有些急了,忙把點心還給她,跳下床跑開。
連翹,「……」
愣在那兒的她,有些傻了。
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她一開始明明承認了的。
後來會改口,是因為被教官叮囑,不准她跟別人說的吧?
連翹腦子忽然有些亂。
鬼使神差的,她為什麼跑來問小柚子那些話呢。
她怎麼可能會是戀戀,教官又怎麼可能會是師父。
人都長得不一樣,就憑着她的感覺,難道就斷定他們之間有牽連嗎?
不可能的。
他們根本就不是師父跟戀戀。
「你剛才跟雲薄在那邊做什麼?」
門外,忽然傳來慕容起的聲音。
連翹回過神來,看向慕容起的時候答非所問,「你之前是不是派人查過雲薄啊?你查出來什麼了嗎?」
慕容起一聽到這丫頭問雲薄,心裏又酸又氣。
「你就這麼關心他?哪怕在我家裏,都迫不及待跑去跟他私會。」
連翹沒心思跟這個男人談那點破事,急得又問:
「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查出來什麼沒有,雲薄到底是個什麼身份的人?」
見連翹還生氣了,慕容起實話實說。
「我查不出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關於他的資料,我也困惑,他到底跟我爸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爸會護着他,敬重他。」
「你說什麼?你爸敬重教官?」
連翹更為驚詫了。
教官果然不是一般人。
居然連慕容起的父親都敬重,那他……
「怎麼着,他雲薄很厲害,所以你……」
「連翹,婚禮快開始了,走吧,去現場。」
慕容起話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了安好的叫聲。
連翹點頭應了,推開慕容起離開。
慕容起杵在那兒,氣得肝疼。
可想着現在還不是拉着連翹吵架的時候,先等婚禮結束他再好好跟她談談。
不得已憋著心裏的怒火,也轉身出了房間。
夢幻的草地婚禮現場。
所有賓客陸陸續續開始上座。
葉徹跟葉聲聲也趕來,在貼着他們名牌的座位上落座。
他們的座位靠最前排,距離新娘新郎最近。
今天能來參加婚禮的人,都非富即貴,個個衣着光鮮,滿面春光。
而且賓客都還不少。
總共設置的上千個座位,全坐滿了。
就在婚禮快開始的時候,葉聲聲旁邊沒寫名字的座位,來了慕容夫人跟慕容飛揚。
葉聲聲不想跟他們倆挨在一起,特地跟葉徹換了位置。
瞧著女兒的行為,慕容夫婦也是無奈。
想着不願意再惹女兒不開心,他們也沒再主動跟女兒說話。
葉聲聲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影響心情,舉著相機坐在那兒拍照。
當婚禮開始時,她就一邊錄,一邊對着唐以寧笑。
身着一襲潔白婚紗的唐以寧,妝容絕美,氣質出挑,頭戴皇冠的她,宛如臨降的女王,氣場全開。
在結婚進行曲響起時,她挽著父親的胳膊,在小柚子跟小北兩個一高一矮有很大差別身高的花童的引領下,眾目睽睽間,一步一步走向牧師身旁同樣身着華貴的男子。
身後,是十個同樣仙裙飄飄的伴娘。
每一個都很漂亮,身材絕佳。
哪怕是像安好那樣的影視明星,在其中也絲毫搶不到新娘的風光。
因為今天的唐以寧,實在是太美了。
看得身為新郎的慕容南,都目不轉睛,心裏眼裏都是她。
當新娘新郎都站在一起了后,牧師才又拿起話筒詢問:
「請問我們這位偉大的父親,此刻您願意將自己的女兒,交與您面前這位帥氣的男子,今後讓他來替您照顧您的女兒嗎?」
唐父有些含蓄,對着話筒紅着眼點頭應道:「嗯,我願意。」
而後將女兒的手,交給了慕容南。
慕容南接過來,跟隨着牧師的指引,一隊新娘伴娘,一隊新郎伴郎兩隊人員結合,一同走向前方的二十米花道,直至最後的舞台。
人群中,顧清禮心裏那個不是滋味啊。
好幾次他都想逃了。
可想想自己要是逃的話,就證明自己心裏還有阿寧。
他不能逃。
既然選擇了放下,就該全程祝福阿寧。
他的目光,明明看的是阿寧。
可眼尖的慕容夫人發現了他的存在,以為他那依戀不舍的模樣,看的是自家兒子。
她在提心弔膽。
要是這個時候那個姓顧的冒出來攪和婚禮怎麼辦?
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不丟人現眼,慕容夫人不得已求助身邊的葉徹。
「葉徹,你看到那個姓顧的了嗎,你盯好他,可不許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或者你即刻叫人將他弄走。」
慕容夫人是真沒想到,兒子居然把姓顧的也叫來參加婚禮。
這要是讓兒媳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葉徹扭頭看了一眼顧清禮的方向,見他緊盯着新娘新郎,他歪頭對着身邊的慕容夫人說:
「沒事的,他就過來參加婚禮而已,不至於會做出出格的事來。」
慕容夫人還是不放心。
「他跟老大那點破事,以寧知道嗎?」
葉徹回:「不知道。」
「那萬一他要是在下一秒站出來,搶走老大怎麼辦?」
「放心吧,人家也是一個集團的總裁,明知道跟大哥那點事不被認可,怎麼可能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站出來搶婚。
他顧清禮也是需要臉面的。」
說這話的時候,葉徹都有些心虛。
說實話,他還真擔心兄弟按耐不住,起身來拉起唐以寧就跑。
慕容夫人這才寬心,嘆氣,「希望如此吧。」
她悄悄看了一眼葉徹另一側的女兒,見她舉著相機一直在瞎拍,也不看看爸媽,心裏不免又有些難過了。
葉聲聲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刻意不理,繼續盯着舞台上最為顯眼的兩個人,用自己的相機記錄他們的美好瞬間。
當伴郎伴娘的活兒完成以後,連翹第一個跑下舞台來,坐在了葉聲聲的身邊,低聲問她:
「聲聲,你有沒有哪一刻鐘,覺得小柚子像你女兒的?」
葉聲聲不明白連翹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將目光落在被唐小北牽着下舞台的小柚子身上,她點頭。
「有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她像我的戀戀。」
「比如?」
葉聲聲想了想說:「戀戀跟她的性格一樣,而且也會做飯,還特聰明。」
連翹不語。
有個聲音在她腦子裏不斷的提醒,是她,就是她。
說不定小柚子就是戀戀呢。
扭頭尋了一下,見教官就在不遠處的座位上,她忙彎著腰避開座位上的人,擠到了雲薄身邊去坐着。
雲薄還是頭一次見小徒兒主動朝自己靠近。
他淺笑着問:「過來做什麼?你不怕你的阿起看見啊?」
連翹直視着他,逼問道:
「小柚子的媽媽,叫什麼名字啊?」
雲薄臉色微變,眯眸,冷笑。
「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你只回答我,小柚子的媽媽叫什麼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雲薄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也在這一瞬間,他竟忘了可以隨便找個名字替代小柚子母親的名字。
「小柚子的母親,是聲聲,對嗎?」
問出這話的時候,連翹自己都是懵的。
她知道不可能。
可莫名地,她就是好衝動,好想確認到底是不是。
雲薄很驚愕。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抬手敲了連翹的腦袋一暴栗,笑起來,「你在想什麼呢,那是我女兒,你可別無中生有。」
再一次被敲腦袋,連翹心裏又莫名生起了一陣熟悉的感覺。
她望着雲薄,眼都不眨一下,故意試探,「你是我師父,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