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霽在夏書敏家吃了一頓飯，待到晚上七點才起身告辭離開。

倒不是他厚臉皮蹭飯吃。

而是坐鎮夏家，確認沒有人來窺視這座府邸。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人窺視。

現在永康城，紅葉山，都已經成為炙手可熱的地方，隨便一條水溝都會有人去摸個三五遍，更別說佔地寬廣的郡守府邸。

陳霽是確認沒有宗師境高手上門，等那麼久還沒動靜，可以肯定其他人不知道龍鳳落於郡守府果園之事。

不過。

因為鳳凰棲息於仙蘋樹的緣故，顯眼的仙蘋樹不會被砍掉，遲早會被人察覺。

陳霽的建議是：

把蘋果摘下來全吃了。

夏永城沒同意，陸蕊也覺得全摘完太可惜。

好在新生的鳳凰實力也足夠強大，七八個宗師境怕是近不了它的身。

而且。

從仙蘋樹長出來的仙果也具有神奇的作用，只需吃一小片，就能讓沒經過鍛煉的人洗經伐髓，直接擁有真氣，等同於江湖上三流高手。

若是吃下一整個，恐怕能後天變先天，直接打通任督二脈，真氣生生不息。

陸蕊因此受益，精氣變得更加純粹。

不喜歡練武的夏書敏，也擁有了後天真氣，讓她開心的拉著陳霽雀躍不止。

「伯父伯母，我先回去，有事再讓書敏聯繫我。」

陳霽起身告辭。

夏永城正要起身相送，陸蕊卻拉住他，給一旁的丫鬟使眼色，對女兒說道：「書敏你去送一下陳公子。」

夏書敏小臉微紅，低著頭，與陳霽一同走出門外。

雙胞胎丫鬟乖乖跟上。

走遠的陳霽還能聽到屋內的對話。

「夫人，怎麼是要書敏去送？」

「哼，你還沒看到嗎？你女兒想嫁人了。」

「啊？」

「……」

陳霽跟低頭垂眼的小淑女來到花園，身後遠遠跟著兩位丫鬟。

這讓陳霽深刻意識到，古代想偷情，想跟深閨大小姐談戀愛的話，必須得搞定小姐或者夫人的丫鬟，才能靠近內宅。

否則，丫鬟們轉身就跑去告訴夫人老爺了。

「夏小姐。」

「夏書敏小姐？」

「書敏？」

陳霽換了三個稱呼，總算讓在前邊低頭走路的小淑女應了一聲。

「公子可喚我書敏，或伴淑。」

剛才在父母面前叫她書敏，與私底下叫書敏，又有些不一樣。

「伴書？哪個書？」

陳霽沒有跟上她，走在前面的郡守家千金似乎很害羞中，越跟緊她，她就走得越快。

不過，跟在她身後欣賞她蓮步輕移，寬大繁複的襦裙襯著嬌小身子，流露出典雅婉約的淑女氣質的模樣。

也頗為賞心悅目。

夏書敏又不肯說了，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公子今日真是讓書敏大開眼界，龍鳳翱翔天際，或許只有上古之時才會有，所謂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陳霽啞然失笑：「我可不會成為什麼真龍天子，難道你想成為鳳……。」

夏書敏羞不可抑，結結巴巴道：「公子莫、莫要調…調…小女子。」

她是第一次被男子如此調戲，以前不過是在書里寫一寫，如今卻被人當面調戲。

皇帝是真龍天子。

皇后則是鳳儀天下。

「是我錯了。」

陳霽趕緊道歉。

小淑女臉皮薄，經不起這種玩笑。

半晌。

夏書敏用指尖去撥弄花園內的花枝，又回眸瞧了他一眼：

「公子當真不會去爭奪天下？」

「書敏該不會是見真龍親近我，就這麼問吧？」

陳霽看著她窈窕纖細的背影。

夏書敏思慮半晌。

「公子乃仙人，不知凡塵事。」

她輕聲道：「龍興雲雨、利萬物，古往今來皆是祥瑞的象徵，大聖始皇帝之後，更是只有皇家才能使用五爪金龍紋樣圖飾。

如今真龍降於永康城，聖上恐怕會震怒降旨，我擔心會有兵災。」

陳霽皺起眉，他沒有聯想到那麼快。

古人看到真龍立刻就想到皇帝，想到龍氣、龍脈、真龍出世改朝換代等等。

「且素來有江湖朝廷之爭。」

夏書敏又說道：「朝廷怕是會對永康城派出兵馬，挨家挨戶搜查真龍命格，封鎖紅葉山。習武之人第一個不答應，到那時，永康城又將是一番腥風血雨，招致社稷動蕩。

我還聽聞，天刀會楚南天其志不小，幫眾不止江湖人，更有許多百姓，數以十萬嘯聚於北陽郡……」

陳霽臉色古怪的看向她。

剛才還害羞不已的小淑女，現在卻對天下大勢款款而談。

從她小嘴裡陳霽知道不少名人，比如有幾十萬幫眾的楚南天，富可敵國的賈家商會，鏢行開到南洋、西域的鎮北鏢局，一直都有造反之志的黃天教，與北邊蠻子關係匪淺、坐擁數十萬駿馬的宋家牧場。

趙國朝廷能壓得住這些人也是不容易。

「公子何故盯著小女子看？」

夏書敏作出羞惱的表情。

「我非是在看書敏。」

陳霽一臉正經，小淑女自然是不信，皺了皺小鼻子和細長眉毛，臉頰鼓了鼓。

「我是在看諸葛女軍師。」

「呀！」

夏書敏羞得襒過頭去，「公子莫要取笑啦！小女子也只是從父母口中得知這些事……」

成功調戲小淑女后，陳霽心情愉悅，笑著說道：

「我對皇宮的三宮六院沒什麼興趣，不過，此事也算有我一份責任。」

三宮六院？

夏書敏回眸看他。

「這樣吧。」

陳霽繼續說道：「如果趙國皇帝亂來，我讓他改朝換代，如果江湖人亂來，我就讓他去見閻王爺。」

夏書敏噗嗤笑出來，連忙用手帕掩住櫻桃小嘴，聲音嬌膩，眼神卻又帶著幾分幽怨：「公子是仙人，您叫閻王爺來，閻王爺就得來，是也不是？」

小淑女聲音真好聽。

人也真好看！

陳霽和她在花園走了三圈，拿出手機來，給她的詩詞本首頁增加【緊急聯絡】【聲音錄入】等字樣——他的外掛已經擁有一定智能，可以主動添加這些簡單功能。

「公子能聽到嗎？」

夏書敏白嫩的之間觸摸著【聲音錄入】四字，試著說話，然後放開手。

很快，陳霽的手機里就傳出了她清軟的聲音。

夏書敏很驚奇，也不顧大家閨秀的矜持和害羞，湊到陳霽面前用手去摸他的手機，纖細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來點去。

像是兩人情不自禁擁抱。

「小姐，小姐！」

遠遠跟著的翠竹雙手攏成喇叭狀，壓低聲音朝這邊喊道：「夫~人~叫你去呢！」

綠竹掩嘴竊笑。

「呀！」

反應過來的夏書敏羞得連連後退，差點跌倒在地，還是陳霽及時拉住了她。

兩人手又摸在了一起。

夏書敏的臉完全紅透了，柔嫩的小手微微掙扎，片刻后陳霽才鬆開。

對視一眼，又慌忙挪開眼神。

「公、公子，今日書敏很開心，時辰不早了，公子請慢走。」

夏書敏往前走幾步，又回頭看他。

小臉蛋很紅潤。

陳霽笑著點頭，「好，我待會自行回去，你先走吧。」

夏書敏咬著唇，轉過頭去往自己兩個丫鬟方向走，慢慢加快腳步，等快到丫鬟身邊時，又回眸看過來。

雖然是晚上，花園內只有幾盞放路旁的燈，但陳霽還是看清楚了她此刻不舍的神情。

見他還在，夏書敏臉一紅，看向垂下枝頭的花朵，自言自語說道：「月季花開得正香呢。」

陳霽笑得更厲害。

裝作嗅花小淑女終於惱了，遠遠的嗔道：「公子，請快走！！」

「別催啊。」

陳霽看著她，「其實我剛才詩興大發。」

「哦？」

夏書敏眼眸亮起，忍不住朝他走了幾步：「是什麼詩？」

「奈何沒讀過四書五經，肚裡沒有墨水，只能借用一位女才子的詞。」

「倒也理解，嘻嘻~……是什麼？」

「前面不記得了，就記得後面一句。」

「公子請快說！」

「聽好了。」

陳霽看著遠處站在月色中的嬌小淑女，念到：「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夏書敏呆住了。

和羞走中羞字當真是用得極妙，令人回味無窮，急切想要聽完整首詞。

可偏偏是他在這個時候念出來！

「公子請速回地球！！小女子不留伱了！」

夏書敏羞紅著臉，邁著細碎的步伐跑掉，離開前，又回頭朝他喊道：「下次公子來，再與我說這首詞。」

聲音帶著濃濃不舍。

不知是想聽完李清照的這首詞，還是想見到公子。

陳霽突然想到一件事：「書敏等等，紅樓夢！」

「沒有什麼紅樓夢，下次再說……」

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小淑女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