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靠近無盡山脈的水潭下。

  是一片廣闊的地下城。

  石柱支撐著頂上的洞穴，恰似一片星空。

  迷霧繚繞，昏暗中傳來沙沙聲，如蛇行般向前探尋。

  隨後迷霧匯聚在城池中心。

  這裡有明亮的光，也有龐大的力量包裹一方空間。

  內部，一位老者盤膝空中，周圍有混亂肆意涌動。

  扭曲的混亂，對精神無比的渴望，想要吞噬一切有精神意識的東西。

  甚至能夠感染元神，讓其陷入混亂。

  只是這些力量並沒有那麼可怕，老者哪怕在其中心，也沒有任何影響。

  此時他以特殊秘法為這些混亂加持，正通過這些尋找與之共鳴的氣息。

  一開始沒有任何回應，可是隨著秘法的加入，終於有了一點點回應。

  只是還無法知曉位置。

  在他想要繼續追尋時，突然一切又一次斷掉了。

  這讓他費解。

  可不想就這樣放棄畢竟察覺到了。

  只是再次努力時忽的感覺到了一道血紅之光照耀而來。

  他本以為是有人攻擊了。

  周身大道紋理涌動開始抵禦。

  然而

  一陣風吹過。

  紅光並沒有彰顯。

  老者左右看了看，頗為疑惑：

  「眼花了？」

  可是他一身修為都極為了得，怎會眼花？

  不敢遲疑，立即閉目探查。

  半響後，沒有任何收穫。

  只能覺得是眼花了。

  而後繼續開始引動混亂，想要尋找共鳴所在。

  找到九幽，是仙門崛起的計劃之一。

  這一次大世，他們要完成之前未完成偉大計劃。

  人族將會成為此間下等，不是他們打壓，而是讓其恢復原本的地位。

  卑微的人，就應該卑微的活著。

  當初若非突然殺出一個人族，天地就將由他們仙族支配。

  建立無尚秩序。

  思緒發散時，老者忽的一頓，感覺胸口有些沉悶。

  隨後修為運轉頓了下。

  在體內出現了矛盾。

  這種事太過突然，讓他身體宛如承受了巨大力量。

  緊接著喉嚨一熱，一口鮮血吐出。

  噗~

  他連忙停下了修為運轉，不敢再引動混亂。

  旋即立即穩定修為。

  所幸，不過些許時間，一切恢復平靜。

  因為狀態不好，他便離開了中心，來到了外面。

  此時兩位守衛恭敬行禮。

  「顧長老。」

  顧長老頷首，往外處走去。

  只是剛剛走兩步，突然腳下一滑。

  砰的一聲。

  整個人趴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位守衛有些茫然。

  但還是第一時間過去攙扶顧長老。

  此時顧長老順勢被攙扶起來，臉色蒼白有些難看。

  「顧長老您沒事吧？」年輕的守衛擔心的問道。

  顧長老搖頭，輕聲道：「為了仙族大業，哪怕重傷無法走穩，也不過是小事。」

  聞言，兩位守衛頗為感動，知道是長老為了中心的事受到了損傷。

  他們本打算送長老回去，可顧長老拒絕了。

  之後只能目送對方離開。

  回到住處的顧長老臉色異常難看：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摔倒？」

  他雖然有傷，可並不至於摔倒。

  哪怕真的是地滑，也不至於讓自己像正常人一樣摔倒。

  不正常。

  隨後他仔細檢查了下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難道是被九幽的混亂影響了心神？」

  倒是有這種可能。

  顧長老嘆息，然後叫來了一位年輕族人。

  對方一身黑袍，身上帶有霸道仙氣，雖然沒有成仙可也快了。

  仙族成仙非常簡單，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不像人族，需要仙緣契機。

  還需要本身心境與修為足夠。

  在他們仙族面前，人族太過粗劣了。

  「顧長老。」黑袍男子低頭恭敬開口。

  「龍族可有回應？」顧長老問道。

  他知道最近族裡要跟龍族合作。

  「模稜兩可的回應，沒有表明要合作，但又說適合了可以合作，另外他們已經鬆開了對九幽的封印。

  「也就是說九幽已經自由了，但是具體在哪他們不知道。」黑袍男子回答道。

  「去一趟天音宗吧，那裡有天香道花，守在那裡，或許九幽會過去。

  「另外還記得古清嗎？」顧長老問道。

  黑袍男子微微點頭：「記得，在天音宗被抓，最後被明月宗帶走了，留下了某個人的名字。」

  「是，這個人叫江浩。」顧長老笑著道：「根據消息，天香道花就在江浩手中。」

  「抓回來嗎？」黑袍男子問。

  「不急，先接觸如果不配合就讓他感受一下被仙族支配的恐懼。

  「實在沒有價值了，就殺了，至於天香道花」顧長老沉默了片刻道：「其他人都沒能帶走，你想帶走應該也不容易。

  「另外聽說天音宗出了死寂之河，如此也就有辦法帶走那朵花了。」

  「怎麼帶？」黑袍男子有些意外。

  顧長老笑了起來道：

  「死寂之河爆發，死氣遍布大地，生靈滅絕。

  「雖然只是一部分，但滅一個天音宗綽綽有餘。

  「而天香道花乃是神物，不會受到影響。」

  聞言，黑袍男子明悟了過來，恭敬道：「我明白了。」

  「去吧。」顧長老揮揮手。

  等人離開，顧長老才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端起茶杯剛要入口，突然咔嚓一聲。

  茶杯碎裂，茶水漏了下去。

  顧長老：「」

  ————

  院子中。

  江浩盯著桌面的九幽珠子跟天極厄運珠。

  他用類似命中刀的方法，讓九幽感受天極厄運珠的熱情。

  原本還能共鳴的九幽，已經嚇傻了。

  不敢有任何僭越的舉動。

  而剛剛共鳴的瞬間，有一道血紅氣息被接觸。

  只是一絲絲。

  「有些可惜了。」

  江浩搖頭嘆息。

  那一絲過後，他就開始等待，奈何對方沒有了新的動作。

  也就只好作罷。

  把兩個東西收起來。

  當然，收起來時候還是用荒海珠鎮壓住，而後動用天極之術斬掉了影響。

  因為只是類似命里刀，依然在可斬範圍內。

  「你不覺得晦氣嗎？」紅雨葉開口問道。

  江浩抬頭看著眼前略帶嫌棄的紅雨葉道：

  「晦氣的事晚輩來做就好。」

  「呵呵。」紅雨葉冷笑。

  隨後一指點出。

  瞬息之間，江浩感覺有浩瀚氣息湧來。

  身體再次不受控制飛起。

  而後砰的一聲撞擊在牆壁上。

  聲音不小，但只是略微有些痛。

  江浩站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坐回位置。

  剛剛一瞬間，他感覺身體輕了許多。

  似乎少了某些影響。

  「你身上太晦氣了。」紅雨葉開口說道。

  江浩修為還不夠，不懂這個晦氣到底是什麼。

  但剛剛一擊之後，他感覺天地都清明了許多。

  如此看來這樣的晦氣對他未來影響頗大。

  大概率與自己使用天極厄運珠有關。

  幾次的使用，看似沒有後果，可潛移默化中，還是有一些影響。

  「聽說很多人已經知道天香道花在晚輩這裡，會不會有人在晚輩離開的時候偷偷進來？」江浩問道。

  紅雨葉望著眼前之人，道：「你不會加強陣法嗎？」

  江浩：「」

  他倒是想。

  「你不會陣法？」紅雨葉問。

  「前輩說笑了，晚輩一個元神，不會陣法很正常。」江浩倔強道。

  「是嗎？」紅雨葉呵呵一笑道：

  「那你成仙了會嗎？」

  「那自然是會的。」江浩硬著頭皮說道。

  「成了真仙你覺得你陣法造詣會如何？」紅雨葉思索了下道：

  「能看懂這個嗎？」

  說著紅雨葉就放了一張皮卷在桌面上，上面是一處陣法。

  不大，可其內極為複雜。

  不說整體構造吧，哪怕是一小部分中的符文，江浩都沒能看懂。

  「這個陣法是什麼級別的？」他問道。

  「人仙領悟起來不難。」紅雨葉說道。

  「那晚輩若是真仙了，應該也能明悟。」江浩點頭回答道。

  紅雨葉嘴角上揚，道：

  「那你陣法天賦不錯嘛。」

  江浩：「」

  最後回答了句：「還過得去吧。」

  紅雨葉望著江浩，眼眸比平常要柔和一些。

  沒有那麼多冷意。

  似乎這句話，讓人感覺好笑。

  「那你好好領悟吧。」紅雨葉說道。

  「可是晚輩才元神啊，無法領悟。」江浩連忙說道。

  「這就是你的事了。」紅雨葉並沒有教的想法。

  江浩倒也沒有多說，畢竟次次都是如此，紅雨葉只負責給，或者提，剩下的都要自己去搞定。

  好在陣法大師他認識。

  不管是小漓，還是覓靈月，都能問。

  當然，前者最好，不會玩心思。

  此時紅雨葉起身來到長生果邊緣，看著螞蟻種樹。

  「你說它在幹嘛？」她忽的問道。

  江浩如實道：「種樹。」

  「看了多久了？」紅雨葉又問。

  「很久了。」江浩回答。

  「有看出什麼嗎？」

  「有。」

  「什麼？」

  「雖然樹越來越高大了，但它註定無法種出改變現狀的樹。」

  紅雨葉略微意外的看向江浩：「為什麼？」

  「種樹需培其根，但螞蟻從不注重這個。」江浩看著螞蟻說道。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螞蟻停頓了一下，緊接著樹開始搖晃。

  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紅雨葉望著沉默不語。

  之後讓江浩放洗澡水。

  聞言，江浩略微有些意外。

  對方幾十年沒來這裡洗澡了，他都沒怎麼準備。

  所幸沐浴房間還算乾淨，也能應付一二。

  放好了水，便讓紅雨葉進去。

  江浩本想走出去，可紅雨葉讓他在屏風前等待。

  如此，江浩感覺心中帶著些許躁動。

  七十七歲的自己，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平靜。

  另外，很久沒有鑑定紅雨葉了。

  如果這次對方睡著了，是否可以鑑定一下？

  一時間又有些緊張。

  但還是安穩的坐在屏風前，用術法維持著水溫。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他聽到衣服掛在屏風的聲音，還聽到入水聲。

  讓人浮想聯翩。

  自從中了蠱毒，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起這種莫名心緒了。

  哪怕是魅體的魅術，對自己都毫無作用。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可悲。

  畢竟因為這個他幾次化險為夷。

  可也因為這個，自己都不太明白見到異性應該是什麼感覺。

  雖然看紅雨葉時心態會變，但終究不一樣。

  嘩啦！

  水落在身上聲音傳了出來。

  能想到一個女子在水中用水淋著身子。

  「在你看來大道是什麼？」突然的聲音傳來。

  「大道便是大道。」江浩回答道。

  「具體點呢？」紅雨葉問。

  「腳下的路便是大道，人的一生也是大道。」江浩回答道。

  「人的一生也是大道？」紅雨葉輕聲問道。

  江浩略作思考道：「前輩覺得人是什麼時候開始死的？」

  紅雨葉沒有思考，隨意回答：「大限將至的時候？」

  「如果人的壽命是一百年，那麼人在出生的瞬間，壽命就在縮短。」江浩認真道：

  「所以人在出生的瞬間，便開始走向死亡。

  「生與死的過程便是人生，亦是道。

  「行腳下的路，從無走到有，從生走到死。

  「都是大道。」

  水聲嘩啦啦的傳來。

  但紅雨葉已經不再開口。

  許久之後，紅雨葉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師姐還在給你找道侶？」

  聞言江浩心中一緊：

  「前輩說笑了，是妙師姐想要學習天衍之術，以晚輩作為試驗而已。」

  紅雨葉呵呵一笑。

  江浩沒有再開口，兩人就這樣一個洗澡，一個被迫聽水聲。

  漸漸的水聲已經消失。

  又是許久，江浩依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如此他便輕聲開口：「前輩？」

  不見回應。

  隨後江浩大聲了一些：「前輩？」

  依然沒有聲音。

  如此，江浩心中有些緊張。

  終於可以試著鑑定了。

  如今自己已經真仙，想來是能夠鑑定一些東西出來。

  一念至此，他起身來到了屏風後面。

  果然看到用手臂抵著邊緣，趴在手臂上睡下的紅雨葉。

  頭髮被水浸濕，身體不少部分一覽無餘。

  看著這一幕，江浩感覺自己看到了女人。

  但還是被他壓制下了，不敢多看。

  隨後目光中神通無形流轉。

  神通鑑定開啟。

  【紅雨葉：你對人生的理解令她意外，好奇你的心境變化如何，沐浴之時假裝沉睡，看你是否會越過屏風進來偷看，一直記得你欠她一千萬靈石，以及初陽露。】

  神通消失的瞬間，江浩背後早已被冷汗打濕。

  於此同時，原本閉目的紅雨葉忽的睜開眼眸。

  看著江浩，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江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