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瞥見沈從安的酒杯，已經送往嘴邊。

葉清清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身子跟著趔趄了一下，人往沈從安身上歪去。

沈從安扶住她。

兩人杯中的酒都灑落出來。

沈從安的袖口有一點濕，葉清清握著那濕了的地方，手上微微用力。

沈從安秒懂。

他順手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扶住葉清清，關切道：「沒事吧。」

葉清清摸摸鼻子，「沒事，可能昨晚有點著涼。」

她對著宸王抱歉一笑，「失禮了。」

宸王忙道：「沒事，世子妃覺得如何，可用請太醫？」

「不用不用。」葉清清擺手，「我回去喝兩碗薑湯就好了。」

沈從安換了桌上另一杯酒，端起來。

宸王身側，那倒酒的侍女神情微微一變，手緊了緊。

上前恭敬道：「奴婢給您重新斟一杯。」

「不用，這杯就行。」沈從安淡淡道。

侍女還想說話，宸王忽然看她一眼。侍女渾身一僵。

「你退下吧。」宸王道。

侍女一怔，卻不敢反駁，微微咬唇退到一旁。

宸王瞅了瞅沈從安濕了的衣袖，和他手中換過的酒杯，面上不動聲色，伸手揉了揉額角，「看我，才喝幾杯，這就有些醉了。」

順勢把酒杯，遞給迎上來的心腹小廝，「去換個小點的杯子來。」

小廝很快換了一個新的杯子來，親自給他斟酒。

葉清清抽了抽嘴角，這些個狐狸。一個個渾身上下長滿了心眼。

一點點不對勁，立刻就能發覺了。

也好，省得她再去查了。估計宴席沒結束，那侍女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被翻出來。

葉清清看到，那侍女被另一個婆子叫走。

臨走時，臉色灰敗絕望。

這一次，順順利利的碰杯喝了酒。

宸王與沈從安客套了兩句，趕去下一桌。

他還頗有深意的看了葉清清兩眼。

葉清清摸摸鼻子，心裡哀嘆一聲，和這些狐狸相處，真累人。

兩人坐下，沈從安用眼神詢問。

「有毒。」葉清清小聲道。

沈從安神色微冷。

兩人沒有多言，那兩杯有毒的酒，就光明正大的擺在桌上，也沒人再來收。

敬完了一圈酒，宸王以換衣服為由，離開了一會兒。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侍從來請葉清清夫妻，還帶走了桌上的兩杯毒酒。

偏殿里，宸王揉著腦袋坐在椅子上。

每人一小杯，一圈下來也夠他喝一壺了。

屋裡還有個大夫，侍從端著兩杯毒酒進來，大夫接過毒酒，一頓操作下來，大夫臉色沉重，「酒里有劇毒，見血封喉。」

宸王神色陰沉。

他伸出手，大夫給他把了一會，鬆了口氣，「王爺身體無礙。」

宸王點點頭，又看葉清清夫妻二人，目光在葉清清臉頰上流轉了一圈，意有所指的問，「蕭世子和世子妃需要大夫嗎？」

「當然。」葉清清大大方方伸出手，「有勞王爺了。」

大夫搭上她的手腕。

宸王問，「這毒酒難以察覺，尋常的大夫，都未必能察覺到。蕭世子妃是如何發現的？」

葉清清也沒裝傻，裝傻沒意思，遮遮掩掩的，反而更讓人懷疑。

她笑了笑，「聞出來的。」

「我從小鼻子就靈。」她道：「後來跟著神醫學了一些醫術，能夠分辨草藥。」

「我聞出酒里有東西，雖不知道是什麼，但偷偷摸摸加進去，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真正無色無味的毒藥還是很少的，特別劇毒之物，顏色鮮艷或者有刺鼻氣味。

顏色太艷，只要眼睛沒瞎的都不會喝。

倒是味道小點，一般人聞不見。酒水的香味，又遮住了毒藥的氣味。

要不是葉清清鼻子實在太靈，也聞不出來。

她說的半真半假，宸王也拿捏不準。

宸王心裡，雖然隱隱約約有些猜測，葉清清會不會就是神醫。

可自己又覺得不可能。

神醫啊。

吊打整個太醫院的傳奇。

這樣的人物，十年百年或許才出一個。

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醫術，沒有七八十，也該年過半百了。

長須白眉，鶴髮童顏，才是人們心裡神醫的模樣。

葉清清，太年輕了。

「世子妃就沒想著提醒一下我？」宸王冷不丁又問了一句。

葉清清尷尬了。

當時是想到的，就怕暴露么，斟酌之下，沒有動作。

死道友不死貧道。

葉清清呵呵一笑，「王爺都喝那麼多杯了，要中毒早中毒了，提不提醒都一樣。」

宸王，「……。」

他有些受傷，「我拿世子夫妻當朋友。」

他又拿起桌上放著的酒壺，是那侍女倒酒用的壺，展示給葉清清夫妻看，「這是陰陽壺。」

「這裡倒出來的酒水是沒毒的。」

「按下開關之後，再倒出的酒水是有毒的。」

「我之前喝的酒水沒毒，不代表後來喝的酒水也沒毒。」

葉清清沉默了下，「你不是沒喝么？」

「那酒水裡有毒嗎？」葉清清問。

宸王，「……沒有。」

葉清清翻了個白眼，又沒毒又沒喝，跑她這來訴什麼委屈。

她和沈從安才委屈呢，差點就被毒死。

宸王幽幽怨怨看著她。

葉清清敷衍道：「下次我再聞出來，一定和你說。」

宸王，「……。」

葉清清催促，「還沒好？」

把的這麼慢。

大夫一臉沉重，「世子妃這脈象……」

「怎麼了？」葉清清微微挑眉。

大夫斬釘截鐵道：「中毒了！」

葉清清，……。

演的那麼像，她差點就信了。

她身體不要太好，中屁個毒啊。

葉清清目露懷疑，「王爺，你這大夫醫術有點差啊。昨天小神醫才給我把過脈，說我身體棒棒的，怎麼可能中毒？」

大夫眼角一抽，輕咳一聲，「剛中的毒。」

「哦，那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葉清清問。

大夫一本正經道：「此乃慢性毒藥，還沒散開，世子妃自然察覺不到，等察覺到時，為時已晚……」

葉清清轉身就走。

宸王忙攔住她，「世子妃這是要去哪裡？」

葉清清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去找小神醫解毒啊。」

「快點讓開，別攔著我，等會我被毒死了怎麼辦？」葉清清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