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楚承嗣的預料。

陸沉常年遊歷四方，京中諸人對他都不甚了解，別提剛回來沒多久的楚王一家了。

唯一可以肯定，陸沉是和葉清清一夥的，那麼上台來絕對不安好心。

不待楚承嗣說話，皇上便笑呵呵道：「朕也許久未見平戎舞劍了，今日倒是沾了母后的光。」

都沒楚承嗣說話的份。

葉清清還覺不滿意呢，笑魘如花，「相公雖然不能舞劍，但吹的一手好笛子，倒是可以助助興。」

「哦？」皇上頗有興味，吩咐李德忠，「去拿笛子來。」

原本楚承嗣一人獨舞的舞台，成了三個人的表演。

他的劍舞確實很好，動作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但和渾然天成的陸沉一比，就差了些味道。

沈從安笛子吹的好，和陸沉配合的更好。兩人合作的天衣無縫，楚承嗣完全插不進去。

導致他的動作總是慢半拍，漸漸變成多餘的那一個。舞的再好，也沒人欣賞，反而巴不得他早點下場，免得壞了陸沉和沈從安完美的表演。

或許是察覺到眾人心理的變化，楚承嗣有些着急，越來越融不進去了。

眼瞅著好好一場才藝表演，自己成了那個小丑，倒是成全了陸沉二人。楚承嗣心一橫，眼神變得銳利，手中長劍一抖，刺向了陸沉。

眾人驚呼一聲。

楚承嗣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當然不是想要大庭廣眾之下刺殺陸沉，只是自負武藝高強，想給陸沉一點顏色看看，讓陸沉自亂手腳，自己好重新掌握主動。

他想的挺美，可惜低估了陸沉。

陸沉眼皮都沒抬，格劍一擋，輕輕鬆鬆避開了楚承嗣的攻擊。只這一下，楚承嗣就知陸沉不是好惹的，心中後悔已是來不及。仟韆仦哾

陸沉率先攻了過來，兩人合作舞劍，成了切磋喂招。

沈從安的笛聲跟着變化，短促而犀利，帶着金戈鐵馬的凜然殺氣。

楚承嗣和陸沉過了幾招，被陸沉逼的步步後退，狼狽不已。悠揚清亮的笛聲停止，陸沉揮出最後一劍，楚承嗣提劍去擋，沒能擋住，人連連後退兩步，手腕一麻，手中長劍脫落。

太后和楚王妃驚的同時站起來。

楚王妃慌張跑到楚承嗣身邊，一把拽過他上下打量，擔憂道：「嗣兒，傷到了沒有？」

楚承嗣又羞又惱，滿臉通紅，倒是沒受傷。

「放肆！」太后怒瞪着陸沉，「讓你舞劍，不是讓你打鬥，刀劍無眼，傷著了怎麼辦？」

陸沉懶洋洋，「這不是沒傷嗎？」

楚王妃被他的態度激怒，冷著臉道：「陸侯爺身為長輩，欺負嗣兒一個晚輩合適嗎？」

陸沉很無辜，問楚承嗣，「我欺負你了？不是你先動手的嗎？我以為你是想過兩招呢，就如你的願了。」

「我已經收着手了。」陸沉攤手。

他要動真格，楚承嗣還能好好站在這？

楚承嗣羞的無地自容。

他身手不弱，是下了苦功夫學的，常被人誇讚少年英傑。比京城這幫紈絝，更是高出十萬八千里。

所以格外的自信，沒想到連陸沉幾招都沒接下。

輸給陸沉，已經夠丟人了，又是他先動的手。楚承嗣哪有臉，說自己被欺負了？

楚王妃心疼兒子，還要追究，葉清清清脆的聲音響起，「王妃剛才還說虎父無犬子。楚王雖不如王爺英勇神武，卻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連相公都偶爾能和陸侯爺過幾招，楚世子該不會這麼嬌弱吧？」

楚王妃快氣暈了。

葉清清一下損了兩，把她夫君和兒子都給鄙視了。

楚王臉上掛不住，輕咳一聲，「嗣兒，過來。」

楚承嗣早就不想在這呆了，聞言忙走到楚王身邊坐下，臉色漲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楚王妃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剜了葉清清一眼，這才回到自己座位。

太后心裏也嘔。

本想替楚承嗣揚名，卻讓陸沉和沈從安大出風頭。

兩人一笛一劍，瀟灑肆意，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的芳心，望向兩人的目光，都是含羞帶怯的。

這些，本該是楚承嗣得到的。

如此一來，後面的計劃也被破壞了。太后握著椅把的手緊了緊，片刻后才恢復如常，「你們的心意，哀家都收到了。」

「陸侯爺身手矯健，有萬夫莫擋之勇。」太后意思意思誇了陸沉一下，讚賞的目光落在楚承嗣身上，「嗣兒火候雖差些，但年紀輕輕有此功底，實屬難得，又文武雙全，是小輩中的翹楚人物，以後必然前程無限。」

太后洋洋洒洒，把楚承嗣從頭誇到尾，誇他武功出眾，文采斐然。

暗戳戳的影射陸沉，光身手好沒用，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還要學問好，通讀萬卷，出口成章，文武兼備，才是真正的厲害。

楚承嗣都被她誇的臉色恢復了紅潤。

皇上神色古怪，似乎憋着什麼話，不好說。瘋狂的給葉清清使眼色。

葉清清差點笑出聲。

她明白皇上的意思。太后大約上了年紀，記性不太好，或者說她沒在意過。

陸沉可是成順十一年的探花，教出了沈從安這個狀元。

楚承嗣即便真有幾分才學，但和陸沉比文，那能輸的褲衩子都不剩。

太後記性不好，就該提醒她一下。

皇上自己不方便處處拆太后的台，就示意葉清清。

葉清清如皇上所願，笑吟吟開口，「楚世子是打算參加科舉嗎？」

「那確實可以向陸侯爺請教一下經驗，陸侯爺可是探花出身，相公這個狀元，是陸侯爺一手教出來的。」

「楚世子跟着陸侯爺，或許也能考個狀元回來。」

太后住口了。

楚承嗣整個人僵住，他雖自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努努力，也許能考個進士回來，但狀元？那是不用想的。

比武輸了，比文還贏不了。楚承嗣臉色由紅轉白，比方才還難看。

再想起太后誇他的話，彷彿一個個巴掌打在他臉上，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整個大殿靜悄悄，剛剛許多人附和太后，對楚承嗣大夸特誇，這會兒臉色那叫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