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蔓面色蒼白。

她回想一下，有可能是某個深夜，他忽然來了興緻。

那時她睡得迷糊，沒有防備。

他似乎也忘了措施！

……

白薇扶著肚子過來，看見溫蔓怔忡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啞聲問：「你打算怎麼辦？」

溫蔓狠狠洗了把臉。

她說：「腸胃不太好，我去下醫院。」

溫蔓下午就去醫院掛了號，抽血檢測。

半個小時結果出來，如她想的那樣，妊娠6周。

溫蔓坐在醫院長長的過道里，伸手輕撫小腹，這裏面真的有了她跟霍紹霆的小結晶。

儘管是意外，溫蔓是要它的。

而且她要告訴霍紹霆：孩子是兩個人的，不管大人關係怎麼樣，她沒有理由讓孩子沒有爸爸或者是媽媽。

溫蔓撥了霍紹霆的電話。

手機撥通，響了幾聲他接了起來，嗓音挺溫柔的：「怎麼了？」

溫蔓喉頭髮緊。

她低聲說：「霍紹霆，我懷孕了！」

那邊靜默了幾秒，估計是他也意外，但霍紹霆很快就回神：「你在那兒等我，我馬上過來。」

溫蔓嗯了一聲。

掛上電話，她看着那張檢查單，看了許久。

……

霍紹霆不到半個小時就過來了。

即將走到她跟前時，他放慢了腳步，目光深邃注視她。他眼神跟往常不同，是純粹的溫柔……

溫蔓亦靜靜注視他。

良久，他蹲在她身前輕輕握住她的手。

冬天，溫蔓的手有些涼，他將手焐熱了才說話，一開口聲音啞透了：「溫蔓，我們結婚吧！」

他沒等溫蔓回答，擁着她走出醫院。

上了車，溫蔓側頭：「我想回公寓！」

霍紹霆點頭，輕踩油門。

聖誕節前後，B市總愛飄些細雪，給天空平添了些許的浪漫。

他開得很慢，半小時的車程，開了足足50分鐘。

溫蔓不舒服，她回家就睡下了。

霍紹霆沒走。

他讓張秘書送來文件，他就在這裏辦公，還讓霍家主宅送了些清淡的食物過來……他耐心溫柔地等她醒來。

溫蔓睡了很久，晚上九點才醒。

霍紹霆聽見動靜，從外頭進來，小小溫暖的公寓裏他脫了外套，只穿着襯衫西褲，說不出的英挺好看。

溫蔓起來，跟他一起靜靜吃飯。

吃得差不多時，她輕聲說：「叫霍西吧，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子都能用。」

霍西……

霍紹霆伸手撫摸她的臉：「挺好聽的！就叫霍西！」

溫蔓繼續吃飯。

等到吃完，她才說出自己的決定：「先領證，婚禮等孩子生下來再辦，那會兒正好是秋天，霍紹霆，我喜歡秋天。」

她說什麼、他都說好。

或許是因為下雪，或許是因為她懷了孕，這個夜晚都是溫溫柔柔的。

溫蔓捧著熱牛奶，看着外面細雪。

霍紹霆就窩在小沙發上處理公務，他想着後面要忙的事情很多，他手上的案子做完，要停一停好陪溫蔓生產。

女人第一胎，總要穩妥些。

這時他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喬景年。

深夜，手機鈴聲尤其刺耳。

霍紹霆沒避著溫蔓，接聽了：「喬叔，什麼事？」

因為之前的事，霍喬兩家關係有些微妙了，不復從前親密，但喬景年那個大恩情在，霍紹霆待他還算是親近的。

喬景年有些難以啟齒：「紹霆，半個月後就二審了，叔叔希望你能提前三天過去跟那邊的律師溝通溝通。」

霍紹霆笑笑：「電話溝通也一樣的，再說還可以視訊！」

喬景年多少有些不快：「紹霆，就佔用你三天時間！」

霍紹霆跟他坦白：「溫蔓懷孕了！除了要照顧她，我還要去一趟C市陸家！喬叔，你能理解吧？」

喬景年一愣……

溫蔓懷孕了？

他一直以為，溫蔓跟紹霆走不到最後的，哪知現在卻結成了正果。

喬景年顫聲：「她認了陸家？」

霍紹霆輕嗯一聲。

喬景年感覺喉嚨泛起腥甜，他接受不了他跟小蔓的孩子，認了陸家，分明……分明他才是溫蔓的親生父親，可她卻執意不肯認他。

喬景年失魂落魄地掛了電話……

……

次日，霍紹霆回了趟霍宅。

霍震東正巧在大廳里喝茶，看見兒子回來就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霍家大少爺回來了！怎麼…忙成什麼樣子，半個月不見你人影！」

霍紹霆坐下，當老子的扔了根香煙過去。

「不好意思，戒煙了！」

「你戒煙？太陽從西邊出來！」

……

霍震東不信。

霍紹霆慢條斯理往樓上看：「媽跟明珠呢，我有點兒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這時霍夫人跟霍明珠下樓。

霍夫人面帶哀愁：除了抱孫子，其他事情她都不關心。

霍紹霆淡定開口：「溫蔓懷孕了！」

他才說完，霍震東就卧了個草，把手裏香煙盒子給扔了過來，可惜殺傷力太小，而霍夫人狂喜之下，把滿天神佛給拜了個遍！

霍震東佯裝不高興。

他輕哼一聲：「看把你能的！那不得去提親？」

霍紹霆斟酌著說了些禮單。

霍震東一聽來火了：「這點子東西你好意思提出來？你敢情是在談合作呢，你這是要娶老婆！讓你媽媽好好辦！你這輩子就娶這麼一個媳婦兒，不得把你身家底掏出來怎麼能顯得誠心？」

霍震東是有遠見的。

除了他很欣賞和喜歡溫蔓，還有一點就是溫蔓現在是陸家的孩子，跟陸家結親以後那就是兩條腿變成四條腿，雙方可談的合作可多了。

這樁婚事，除了小輩的感情，更有着兩邊兒的利益。

他發話，霍夫人歡喜準備。

霍紹霆也沒捨不得的，他跟溫蔓結婚，所有身家都是她的。

他坐着喝茶，一會兒又忍不住跟自己母親有商有量，霍震東看在眼裏，輕輕嘆息：總算有個家的樣子。

至於婚禮，霍震東也贊成生完再辦。

懷孩子辦婚禮，太倉促而且很累，他的寶貝乖孫那得吃多少苦頭？

不行……還得生完再辦！

……

霍家去C市提親。

陸謙可沒有少為難，不過刁難歸刁難，雙方是鐵板板要成為親家的，所以陸謙還是留了情面。

霍震東面上笑嘻嘻，心裏p。

都說陸謙是笑面虎，他今天總算是領受到了！

霍震東狠狠瞪了一眼兒子。

霍紹霆臉皮夠厚，憑着好看的長相跟三寸不爛之舌，將陸家女眷們哄得開開心心，然後就去找溫蔓了……

霍震東跟陸謙訂下婚事，不免談些別的。

就在雙方越談越深入時，管家過來，面色嚴肅：「先生，有位喬景年先生過來拜訪，他說……他是大小姐的親生父親！」

聞言，陸謙手中茶盞一放。

他笑笑：「我妹夫不是埋到黃土裏了？不會是聽到家裏有喜事，借屍

還魂了吧？」

他嘴巴毒辣，霍震東輕咳一聲，為喬景年祈禱。

陸謙倒是放人進來了。

少頃，喬景年跟喬老太太太一起過來，手裏拎了些禮物。

陸謙笑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大藝術家今天怎麼有空到我家裏來？」

喬景年向來羞於見他。

平日裏，他更不敢登陸家門，但是今天他還是要為自己爭取一下，斟酌再三開口：「紹霆跟溫蔓的婚事已定，我跟我母親只有一個要求，讓溫蔓在喬家出嫁，嫁妝我們喬家來置辦！若是以後生下二胎，希望能……能有個孩子姓喬！」

這些話，霍震東都聽不下去了！

但他沒吱聲，讓陸謙在前面沖。

陸謙向來斯文儒雅，但那是裝的，在喬景年面前他無須任何掩飾，當下就發火了：「放|你|媽|的|屁！我們陸家的孩子跟你喬景年有什麼關係？」

喬景年掏出DNA鑒定書。

他沙啞著聲音：「溫蔓就是我跟小蔓的孩子，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陸謙嗤笑一聲。

他指著喬景年，陰柔開口：「DNA值幾個錢？喬景年我問你……你給溫蔓花過一個子兒嗎？她小時候你抱過她嗎？我告訴你，是溫伯言跟阮姐養大她的，婚禮上溫蔓只會叫阮姐當媽媽，而你喬景年連出席的資格也沒有！」

「你是哪門子的爸爸！溫蔓的爸爸現在跟我妹妹陸小蔓並排睡在墓穴里，而你喬景年跟其他女人並排睡，氣走我妹妹后，立即就跟人結婚！你現在想撿起個便宜爸爸當，天底下哪來這樣的好事兒？」

……

喬景年無法反駁。

當初小蔓是誤會他了，他跟素容是躺在一起，但什麼也沒有發生呀！

小蔓任性離開。

他是跟素容結婚以後，才知道小蔓懷了身孕。

一切，他都不知情。

陸謙夾着香煙的手指，指着他：「天意讓你斷子絕孫！」

他妹妹陸小蔓，出身名門，願意跟着個窮小子，但現實比故事還要精彩，他妹妹被個窮小子辜負了！

那個負心漢抱着黑心的婆娘，恩愛20多年！

呵！

認女兒，想得美！

陸謙說話不留餘地，他也不需要留餘地，喬景年失去了什麼？他什麼也沒有失去，可是小蔓抑鬱而終，他陸謙失去了最愛的妹妹。

霍震東在一旁。

喬景年向他求助，但是霍震東是拎得清的，他只能抱歉。

景年確實有恩於霍家，但是這些年陸續還得差不多了，再者當年明珠落水被救，夜裏說夢話，說是喬安推她入水的。

小孩子胡鬧，加上喬景年失了生育功能。

有些話，霍震東夫妻不好說出口。

時至今日，自然是溫蔓跟肚子裏的崽更重要，紹霆肯打那個官司夠意思了……

喬景年失望離開。

走出陸家時，他仰望天際：小蔓，你還是不原諒我，還是在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