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耽擱了太久，夢縈吃了午飯才起身，坐著轎子晃晃悠悠地往秦府走去。

到了秦府門口，一下轎子，夢縈差點吐了。

媽的，老子當年過載都冇這麼難受過。

夢縈抬頭看看正門上的匾額，大書秦府兩個大字，筆法蒼勁有力，鐵畫銀鉤，儘顯江湖之氣。

正頭戲開場了，夢縈深吸一口氣，走上台階。

看著大門敞開，夢縈剛要叫人，卻發現無影一臉焦急得等在門口，見到她來了，趕緊上前行禮。

“王妃，您可來了，王爺在裡麵等了一上午了。”

夢縈斜了他一眼，“叫我夜小姐，管好你的舌頭，下次再喊錯就冇收。”

無影點頭稱是，引著夢縈走向後院。

秦府看起來不大，不過這後院可真是寬敞，小橋流水，山石林立。

轉過假山便看到趙離陪著一人坐在院內品茶，多半是秦了。

遠遠的便看見這個老頭，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三縷長鬚，英俊儒雅，鋒芒內斂，眉宇間儘顯英雄氣概。

他也注意到了這邊，和夢縈互相對視了一下。

突然，他的眼睛一瞪，如狼似虎，和秦若仞簡直不要太像，甚至更凶殘一些。

在旁人看來必然驚恐萬分，但在夢縈這裡卻是萬分的熟悉，眼中自然流露出親切感。

看著麵帶微笑，快步走來的夢縈，秦棲心中一動：自己這種眼神，若纖的孩子見到就大哭，即使是現在也還唯唯諾諾，而這孩子居然不怕我，還帶著一臉的親切，這種自然流露的親情可不是能刻意地偽裝出來的。

這種十分懷唸的眼神，是了，秦若仞小時候就一直用這種類似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

自己雖然見過月華，但那眉眼一看就是夜家的人，麵前這孩子更像她母親，更像秦家的人。

當初與秦若仞和趙離商量怎麼對付秦棲的時候，夢縈提出了一項根本計策。

按她的話說，這是從”圖書館”裡學到的知識，一位最偉大的軍事家提出的策略：陽謀。

要利用自己最大的優勢來彌補自己的劣勢。自己的劣勢就是眼睛藏不住事情，而優勢也是眼睛藏不住事情。

既然你們都說自己的眼神容易暴露目的，那麼對付秦老頭就直接表明來意，想要他的內力。

先增進關係，由秦若仞助攻動之以情，最後自己再想辦法訛他。

此時的夢縈也並冇有刻意的垂眉順目，而是昂首挺胸，將眼中的狷狂傲骨、藐視眾生儘顯無遺。

秦棲心想一晃十二年了，她的女兒都這麼大了，還長得這麼像她，這狂傲的氣勢，這凶狠的目光，和自己又何嘗不像？

趙離介紹道：“秦老前輩，她就是夜夢縈。”

“外公？”

夢縈的喊聲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秦棲。

秦棲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夢縈。但看她身姿高挑，肩膀寬厚，說話底氣十足，看來是得了自己女兒的真傳。

夢縈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夢縈給外公請安了。”

說話間英氣十足，落落大方。

片刻，秦老終於開口：“你母親……她還好嗎？”

夢縈點頭：“母親身體一直很好，武功也從未落下，她也經常提起您。”

“她經常提起我？”秦棲一臉的不敢相信。

“母親教我武功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您。”夢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了秦棲，“母親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她說她還冇想好怎麼麵對您。”

秦棲接過信，雙手似乎有些顫抖，思念一轉，對夢縈說道：“剛纔聽離兒說，你得武功不錯，已算得上一流高手，讓外公見識一下，也順便指點你幾招。”

夢縈輕輕推了一下秦棲手裡的信，“外公，不如您先看信，等你讀完了信，我們再切磋也不遲。”

“好吧。”秦棲覺得這孩子真是體貼入微。

夢縈走到院子中間，閉上雙眼，開始準備。

秦棲這時也打開了信，讀了起來：

父親親啟，十二年已逝，想必父親也知曉了事實真相，當年之事，女兒從未後悔，也從未原諒父親。

夢縈是我精心調教出來的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將來在武功上的造詣絕非你我可比，但她身體有異，內力先天不足。

望父親將畢生功力傳給她，將虧欠母親，虧欠我的彌補在夢縈身上，如此母親之仇，傷我之恨便一筆勾消，秦若仞仍將是秦棲的女兒。

秦棲將信仔細地收了起來，眉頭緊鎖，心中百感交集，此時卻有一股殺意撲麵而來，霎時間如墜無儘深淵，從中散發出的黑暗似要將周圍的一切吞噬殆儘。

“外公，還請不要手下留情，讓我也見識一下外公的武功。”夢縈看著秦棲，此時自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既要讓外公見識一下自己的實力，又要和趙離一起分析一下，母親和他之間的差距，萬一計劃不成……

感受到這股殺意，秦棲也知道夢縈也不是泛泛小輩，自已的殺意也突然冒出，踩踏整個院落，好像一隻下山猛虎，咆哮山澗。

猛虎所至，黑暗儘皆散去。

“縈兒，小心了。”隨著秦棲一聲叫喊，兩人便交上了手。

秦棲走的是剛猛一路，大開大合。

夢縈走的也是剛猛一路，硬開硬打。

一個內力渾厚，一個精力充沛。一個臨敵經驗豐富，招式熟練。一個招式包羅萬象，千奇百怪。

夢縈靠著招式巧妙，角度刁鑽，硬生生撐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是敗下陣來。

“痛快，痛快，老夫多少年冇遇到這樣的對手了，冇想到還是自己的外孫女。”

秦棲開懷大笑，心情極好，拍了拍夢縈的肩膀，“孩子，不錯不錯，你今年才十二歲，待你三十歲那年，除了那三位宗師，天下間應該再無敵手了。”

“縈兒可等不了這麼多年，母親說您有辦法讓我提升內力。”夢縈喘著氣，走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

趙離倒上一杯水，遞給了她，兩人相視一眼，麵帶微笑。

“這件事，還需要過些時日。”秦棲隨口應付了幾句後，開始比劃夢縈剛纔的招式。“這些都是你母親教你的？”

夢縈搖搖頭，“夢中仙人所授，名曰截拳道。”

秦棲驚奇道：“我外孫女竟還得仙人指點？好，好。”

秦棲忘我的在那比劃剛纔的招式，趙離大大方方地問道：“你在夜府可好？”

夢縈斜了一眼秦棲，趙離點點頭。

“不好，可真是一個個地奇葩，老夫人感覺慈眉善目的，卻把二奶奶關祠堂裡了。

二奶奶要是瓤貨吧，又讓我有困難去找她，說是能保我，還給我個紙條讓我小心老夫人。”

夢縈拍了一下桌子，“那兩老太婆鬥法倒是無所謂，最可惡是大伯母，她居然敢讓我和你退婚，說夜府在儲君一事上不站隊。”

夢縈總結道：“一家子騷貓狗臭的。”

趙離微笑：“你總是能蹦出些出人意料的詞。”

秦老頭說道：“那夜家是東周國多年的世家，越是這樣的家族裡麵的水越黑，越深。縈兒，今後你在夜府可要謹慎行事。”

話鋒一轉：“你這些招式能不能再演示一遍？”

夢縈點頭笑道：“好啊外公，這套武功是集百家之所長，不拘於形式，出招如行雲流水，講究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

夢縈一邊演示，一邊講解：“格擋與反擊同時進行，或者用極快的速度後發先至。

外公你武功高出我很多，我做不到放棄防守，後發先至，但我相信這套功夫在您手裡，更能發揚光大。”

秦棲十分滿意，老少三人一邊聊，一邊切磋，直到了傍晚時候，下人過來稟告：“老爺，二姑娘帶著表小姐來了。”

秦棲眉頭一皺，看向夢縈：“縈兒，你母親可曾提過你二姨？”

“提過，說我不必理她，若是她對我不好就殺了她。”

果然還是……秦棲心中難過，若仞還是不肯放過若纖。

趙離說道：“前輩，既然這樣，我和夢縈就先行告退了。”

“哎。”秦棲歎了口氣，彷彿後背都駝了幾分。“也罷，你們先走吧，縈兒，有空常來和外公切磋切磋，外公會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

夢縈雙手抱拳，“是，外公，我會常來的。”

離開的路上，夢縈問道趙離：“表小姐？我二姨嫁人了，還有女兒了？”

“是啊，你二姨算起來還是我的姑母，她嫁的是戶部侍郎薑昊昱薑大人，兩人生有一女，名叫薑婷婧，今年十三歲。”

正說話間，迎麵正碰上那對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