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首相的晚餐會議便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結束。

如果不是他的社會改革方案引起了蒂洛的注意，單憑一件電燈倒還真不至於引起一位當權者的興趣。

直到話題最後，對方輕喚了一聲克蘭的名字，後者立刻起身親自將人給送了出去。

見到凃夫出來時臉色凝重的表情，克蘭公子臉上倒是掛着幾分釋然，「不必在意，我父親有時說話就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

現在終於有人能夠明白他的痛苦了，有這樣一位父親時時刻刻壓在頭上，他有時連喘息都感到困難。

然而，在他的期待中凃夫緩緩開口，「克蘭，你說得對，索倫斯先生的確是位好首相。」

這並非恭迎或者客套話，而是凃夫發自內心的想法。

尤其在剛剛親眼見到了那位只活在報紙上和民眾嘴裏的蒂洛，凃夫的想法倒是跟大部分人不相同。

如果這位真的貪戀權力早就在上一任國王病逝之際，利用自己在王國的勢力直接架空威廉二世，何至於等到現在。

國外的許多報刊因為對方過去輪番在王國周邊發起戰爭的做法，都親切稱他為戰爭狂人、戰爭瘋子。

但就是這樣的狂人、瘋子，在私底下竟然研究起了社會改革法案，跟他過去的作風大不相同。

其實細想下來，很多指責都是無端的，如果拜亞當初在北大陸的表現不夠硬、不夠狠，哪裏還有現在這個強盛的拜亞王國。

「你覺得我父親說的最後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之前只是猜測，現在完全可以確定了，未來跟蘭蒂斯那一仗是必然的，無論是出於政治考慮還是民族考慮，甚至將集其功於一役。」

凃夫面無表情的談論道。

克蘭渾然嚇了一跳，「這麼嚴重？」

「當然，這事關國運。拜亞人民狂熱的民主情緒急需得到一個最終的宣洩口，你說處於轉移階層矛盾也好，刺激消費增長也好，必須有一個合適的機會。

其次，跟蘭蒂斯這樣的大國開戰，也是對接下來社會保障法的支持，如果能夠取勝，這筆錢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開銷都由蘭蒂斯的賠款金付。.bμν

也好。他們一輩人在過去幾十年中受盡屈辱，也太需要一場勝利來激勵國民，不趁著最佳崛起的勢頭去揍一頓蘭蒂斯還趁哪時候，」

跟蒂洛的聊天裏更使凃夫確認了這一點，機槍發明以後連土著人和游牧者們都變成能歌善舞，兩國的的軍備比賽恐怕一直在準備。

攤開手后，凃夫很冷靜又客觀的分析，「這並不是你父親一個人能決定的事，他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其實對蘭蒂斯來說也一樣，他們不會允許自己的鄰居再壯大下去，有這樣一個國家酣睡在側，它們又怎能睡得安穩，最後只能看誰先主動。」

他說話間，彷彿見到了兩輛高速行駛的火車，那位首相先生便是其中之一的駕駛者。

如果那輛火車有一天忽然駕駛失控，他一樣會陪同這個國家共同墜入深淵。

這些話他沒敢說給克蘭聽，只是多教了他一些跟索倫斯先生交流的方法。

「蘭斯區，貝克街45號。」

在不知道多少聲謝謝中，凃夫還是婉拒了克蘭要送他回去的好意。

自己則是熟悉的坐上了一輛私人馬車朝家的方向而去。

中心城的路很是平坦，從這裏一路回去的途中，凃夫抬頭便能隱約見到那威嚴奢靡的希爾王宮邊緣，大量煤氣燈遍佈了那座王宮，而且這一路幾乎都燈火通明，幾步就見到一座路燈，密密麻麻的燈讓整片城區亮堂得像白天一樣。

頭次進入城牆之內，暫時得到空閑的凃夫才好好觀賞了一番，他隨即問向車夫，「夥計，這些燈會開多久。」

「先生，中心城的燈夜晚可從不會關，又被我們稱為『不夜城。」

「不夜城？這得耗費多少資源啊。」

凃夫私自嘀咕道，要是威廉二世能早早採用他的電燈，每年不知能節省下來多少資源和錢財。

就在進入蘭斯區后不久，凃夫剛好途徑旁邊的一家酒桶形狀的建築的啤酒屋時，忽然招呼車夫停下。

給了對方一張紙鈔后便稍微做了些面部處理，很熟練的走進了裏面。

在這座名為「時光」的啤酒屋裏，燈光就顯得昏暗了許多，凃夫在這些人里好不顯眼，即便用「船長」的馬甲闖出了一點小名氣。

也只有圈子裏的少數人記住了這個高效率先生。

啤酒屋裏來消費的客人不在少數，除了寥寥幾個超凡者外，大多也都是些不知情的普通人，享受着最純粹的飲酒活動。

「何塞先生，好久不見。」

凃夫很自然的朝弗朗克.何塞打招呼，那個肩膀上有一隻貓頭鷹的小丑途徑的序列7胖子，兩隻眼睛笑起來時眯得成了一條縫，

「好久不見，『船長先生。」

凃夫很直接的道明來意，「先生，請問冒險家途徑的序列7的魔葯價格是多少？」

「序列7的魔葯只售賣配方或者材料，全套是兩萬，單純採購材料的價格是六千。」

只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干商，報出一個凃夫根本沒法拿出來的價格，相當叫人頭疼。

即便沒有花錢還房貸也是遠遠不夠，這也沒辦法。

別的地下黑市價格倒是便宜，但不敢保證真實性，也沒有中間人負責。如果向兄弟會採購配方，至少能驗證配方的真實性。

凃夫不經意的試探道：「這個價實在有些昂貴，我猜最近一定沒人來這裏購買。」

何塞臉上露出笑容，很自然的開展起他的推銷能力，「正好相反，這段時間剛我們剛售出好幾份序列7的配方，除了惡魔這類特殊序列，就在昨天我才賣掉一份序列7的配方，哥廷哈根從不缺有錢人。」

「原來如此。」

在何塞看不見的地方，凃夫的眼裏也閃現出一絲精光，既然有人願意買那就好。

他神秘的一笑后的轉身就走。也沒說是買還是不買，看得弗朗克.何塞一臉懵。

「我好像也沒說什麼吧！」

這位兄弟會的分區銷售一臉疑惑，兄弟會的保密措施一向嚴格，購買者的信息更是會保密，憑着這樣的信息怎麼可能知道。

可剛剛「船長」為什麼笑得這麼古怪。

那像是一種……撿到錢后發自內心的微笑。

……

半小時后，開啟獵人感官的凃夫感覺到身後的貓頭鷹離去，凃夫在內心默念起了那串熟悉的咒語：

「SanaMaria（聖瑪利亞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