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平打電話說易飛要五百斤精粉。

可是就他一個小孩過來了。

搞不好還得給他送過去。

他還記得陳處長在電話里說：「這小孩不能得罪，得罪了他就是咱們署長也保不了你，臨東你都呆不下去。」

陳處長也沒有解釋，更沒說這孩子是誰。

齊明軍看看易飛。

他除了長得好看，倒也沒啥特點，穿得衣服還可以。

家庭條件應該不錯。

齊明軍知道，陳處長是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的，

自己小心應付就是。

「我是騎着三輪板車來的。」

「走，去推過來，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易飛出了側門，叫孫超把三輪車推進來。

陳一凡走進來，看看四周沒人。

他把兩包從馮青山那拿的煙塞進齊明軍的兜里。

趙秋城說得對，人家幫了自己，就得意思意思。

齊明軍剛想推讓。

陳一凡一拱手，「齊主任，不成敬意。」

齊明軍也不再說什麼。

他打開庫房門，指著放在門口的十來袋麵粉說：「易飛，這是特一粉，我按標粉給你，還有四桶油，是陳處長送你的。」

「齊主任，這合適嗎？」

「合適，有啥不合適的。」

易飛只想買點平價糧，從沒想過把特一粉按標粉的價格買。

幾人把麵粉和油裝上三輪車。

回到辦公室，齊明軍給開了個條子。

果然是按一毛八一斤算的，特一粉要兩毛五呢。

易飛去交費處交了錢。

向齊明軍道了謝，和師父、孫超拉上東西回了家屬區。

回到家裏，把東西卸下來。

陳一凡說：「易飛，這四桶油四十斤四十多塊錢，特一粉和標粉價格也差三十塊多錢，合適嗎？」

他去的時候也認為就是能多買些。

沒想到齊明軍玩了這一出啊。

這不是公然佔國家便宜嗎！

孫超低聲說：「陳主席，你不是還給了他兩包好煙了嗎？」

「煙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煙成了他自己的，給你的東西是公家的，對他來說挺合適，對您來說也挺合適。」

孫超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何況這種事多了去了。

陳一凡愣了一下，「叫我陳叔叔，以後別叫我陳主席，我主席也不是給你當的。」

孫超就不說話了。

他看李小愛正在剁餃子餡，鑽進廚房，「李阿姨，你教給我，我來剁。」

他沒有不滿，陳主席是正直的人。

「你學點東西也行，這麼大年齡了，啥也不會。對了，你媽呢？」

李小愛把手裏的菜刀交給孫超。

孫超接過菜刀，「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回我姥姥家了吧！」

李小愛擦擦手，「那你怎麼不去？」

她想起易飛的話，孫正燾要是出事了，第一個跑掉的就是焦景花。

當時，陳一凡還批評他封建迷信。

還是被他說中了。

「我走了，家裏就沒人了，也就不是家了。」

孫超低聲說了句，用力剁起肉餡來。

李小愛嘆了口氣，「過一段時間，還要開個賣菜的店，你就在這幫忙吧，少不了你一分錢，別到處亂跑，哪天在街上被人砍死了。」

「給我錢，我也是亂花，能讓我吃飽飯就行。」

孫超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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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飛給陳一凡搬個凳子，讓他坐下歇歇。

「師父，趙老師說我們不能太死腦筋，偶爾通過關係便宜一下自己是可以的。」

這算啥，還從電纜廠弄了四萬塊錢的廢品呢。

「你就被趙老師帶壞了。」

陳一凡話音剛落，趙麗麗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陳大哥，你這話可是冤枉了我，我什麼時候把易飛帶壞了，我正帶着他走向美好的明天。」

陳一凡滿臉通紅，尷尬地說不出來話。

誰能想到趙麗麗正好走了進來。

隨後余春芳、鄭韻和李文朝也跟着走了進來。

「是我說的，是我說跟着你學壞了，師父就那麼附合一句。」

易飛把買麵粉的事說了一遍。

趙麗麗笑道：「陳大哥，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就知道你死腦筋，可現在死腦筋的人不多啊。」

李小愛從廚房裏出來，「你陳大哥不會用說話，趙老師別介意。」

趙麗麗不在意地說：「我才沒那麼小氣，易飛現在不錯，都知道利用手中的資源了。」

易飛問余春芳：「余老師，你今天怎麼有時間出來了，趙老師說，周末您沒有時間。」

余春芳臉一紅，「別聽你趙老師瞎說。」

趙麗麗反對道：「我瞎說了嗎，如果不是石銘生一早就走了，你會跟我們來。」

鄭韻笑道：「麗麗，余老師伉儷情深，你不服氣自己也找一個嘛。」

她說到這突然想起趙麗麗剛和李樹剛分手。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時就閉了嘴，不再說了。

趙麗麗也不在乎，「我服氣，我非常地服氣。」

她說着走到廚房門口看了一眼，「這是誰啊。」

其實她見過一次孫超。

就是他第一次來吃水餃的那天晚上。

不過，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她向來不會記得。

李小愛小聲說：「孫超，孫正燾的兒子，無路可走了，在這幫忙。」

趙麗麗愣了一下，伸出大拇指，「陳大哥，大氣！」

陳一凡由於尷尬，一直沒有怎麼說話。

他聽趙麗麗這麼說才說道：「啥大氣，說到底他爸是他爸，他是他。」

「只要不是農夫和蛇的故事上演就好。」

趙麗麗大聲小氣地說，也不怕孫超聽見。

孫超也不吭氣，悶着頭剁餃子餡。

鄭韻拉拉趙麗麗，「行了，麗麗，我們走吧。」

「陳大哥、陳大嫂，走啊，去診所，不是每周日大嫂要把學的菜做一遍讓我們都去嘗嘗嗎？小鄭是特意來接你們的。」

李小愛笑道：「我正準備走呢，還麻煩你們來接！」

趙麗麗說：「麵包車能拉完，陳大哥我們都去！」

李文朝也說道：「走吧，陳大哥，一會趙總也要過去，我們中午再喝點。」

正好謝奶奶走了進來，「你們都去吧，我和孫超在家就行。」

眾人上了車，在路口接上在那邊瞎逛的謝楠和朵朵。

李文朝開車向診所開去。

路過老段的收購站時，易飛讓停了車，「你們先過去，我下車去看看老段，不知道他的收購站弄得怎麼樣了。」

這都兩個月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自己說的做。

易飛走進收購站。

老段和一個小夥子正在分撿收來的廢品。

那小夥子留着長頭髮，穿着喇叭褲，戴着一副墨鏡，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老段看易飛進來，停下手裏的活，「易飛，好久不見了。」

那小伙抬眼看了下，沒有吭聲，低下頭接着幹活。

老段走過去踢了他一腳，「這麼大人了，見人也不知道打招呼。」

小伙哼了一聲，站起身沖易飛點點頭，直接回屋了。

老段說道：「我兒子，整天在大街上鬼混，不幹正事。」

易飛走過去，「段叔，你承包收購站了嗎。」

老段說道：「易飛，我正想着有時間去謝謝你呢，我那天從陳師傅家回來后，就按你的方法去做了，先承包了收購，又從老家弄了二十個人來。這不，剛剛理順了。」

易飛問道：「怎麼樣？效益比以前好吧。」

要是效益還上不去。

老段就不是干這活的料。

老段掏出煙，想給易飛，想起他還是學生。

他把煙叼在嘴上，「易飛，我真不知道怎麼謝你，除了給鄉親們打了活，讓他們也掙點錢，我現在一天最低也能收和兩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