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強低聲對兒子說:「你小子考上大學的希望不大,但你記住一點,只要你和易飛搞好關係,將來你小子就餓不著。」
汪軍輝想反駁,看父親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敢說出口。
和易飛搞好關係倒不難。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發現他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
只要你不找他麻煩,他就不會找你麻煩。
平時說什麼,他也不在乎。
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像個小大人一樣。
用老師或家長的語氣要他們好好學習。
尤其是天天管着謝楠。
謝楠雖然也不咋聽他的。
但也不過分反對。
最多對他怒目而視。
謝楠看着汪家父子的背影。
她笑道:「師弟,我發現你現在可不是半年前的你了,連癩蛤蟆的老爹你都認識。」
「暑假的時候我和趙老師不是發了一筆小財嗎?就是這位幫得忙。」
江曉寒已經回教室了。
陳遠正在焦急地等着他父親。
也沒有注意易飛和謝楠在說什麼。
一直到五點多。
陳如平才和余春芳從教室走了出來。
這時候學生的家長大部分都走完了。
陳如平邊走邊說:「余老師,我看到陳遠拿回的那個表格,說實話感動的快哭了,象您這樣負責的老師真的不好找。我別的本事沒有,如果您買點糧啊、油啊什麼的,儘管找我,有票沒票都沒事。」
現在雖然不用票也可以在市場買糧了。
糧站的糧食還是保質保量的。
余春芳笑着點點頭,「謝謝,如果有需要的時候,肯定會麻煩您。」
她也沒有拒絕,說不定那天真的需要呢。
余春芳看到易飛和謝楠還在乒乓球枱那站着,就停下了腳步。
陳遠在那可以理解,他在等陳如平。
這倆孩子怎麼還沒走。
「你倆還沒有走呢,我以為你們早走了。」
沒等他倆說話。
陳如平笑道:「余老師,我晚上請他們吃飯呢。開學的時候,軍訓的時候,他們不少幫陳遠。要不,余老師也一起去吧。」
余春芳笑道:「原來這樣啊,我就不去了,家裏還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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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余春芳。
謝楠騎上自行車載上易飛。
陳如平父子各騎一輛。
就陳遠那塊頭,如果再載一個人,自行車鐵定被壓卧了。
出二中校門右拐不遠就有一家飯店,就是四季香飯店。
易飛來過一次,還在這定過兩次菜。
他從謝楠手裏接過自行車,「我回去和師父說一聲,幾分鐘就回來。」
不回家吃飯,得回去說一聲。
不然,師父一會就會找到學校。
陳如平一邊鎖自行車一邊說,「那你快點,可別不回來。」
易飛笑道:「肯定回來,陳叔叔,我一會還想請您幫忙呢。」
說完,騎上自行車,飛快的走了。
陳如平一臉狐疑地問謝楠和陳遠,「易飛找我幫什麼忙?」
兩人說道:「他沒說,說是見了你再說。」
陳如平也不在意,小孩找他估計也沒有大事。
易飛回到家。
謝奶奶和師娘已經擺攤出來,沒看見師父,應該是去接朵朵了。
「師娘,謝奶奶,我和謝楠晚上不回來吃飯了,我同學的父親晚上請我倆吃飯,他父親是糧食署的,我問問他能不能幫我們弄點平價麵粉,趙老師有事也不來了。」
「好,去吧!」
李小愛低聲說:「嬸,你看易飛不錯吧,都有糧食署的請他吃飯了,還要去給我們弄些平價麵粉,多懂事啊,將來謝楠要是能嫁給他,肯定不受苦。」
她是一本心思想撮合易飛和謝楠。
可她又怕謝奶奶覺得易飛是孤兒,不滿意。
謝奶奶笑道:「我也這麼想,這孩子聰明能幹,關鍵還人品好。」
兩年多了。
她是看着易飛長大的。
孤兒怕什麼啊,正好謝家也沒啥人了。
李小愛說道,「是啊,老陳能當上工會主席,我能當上車間副主任,現在跟馮神醫學廚藝,還要跟趙總開飯店,還不是全因為他,沒有他,人家趙總認識我們是誰啊。」
「嗯,這孩子這點好,知恩圖報,其實我們對他也沒有什麼恩,就是當初他在學校受欺負,楠楠幫過他一兩次。」
謝奶奶說道:「可這孩子就一直記在心裏,有點啥好事都想着楠楠。」
就說那個家電維修鋪吧。
謝楠都上學不去幫忙了,李小國每月還是給謝楠兩百塊錢。
他自己也拿兩百塊錢。
剩下的錢都放着,那是老闆的錢。
李小愛嘆道:「易飛也沒啥親人,將來您老了,我和一凡給您養老,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謝奶奶沒有說話。
兒子死了,兒媳跑了。
還好老天長眼,讓她遇到了一凡他們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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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飛回來的時候,陳如平已經點好了菜。
他把菜單遞過來,「易飛,你想吃什麼點什麼,別給叔叔省錢,這個錢叔叔還是有的。」
易飛拒絕了,「叔叔,我吃飯啥都行,不挑食。」
陳如平也不堅持,剛才點了不少,應該吃不完了。
他給易飛倒了杯茶,「易飛,你剛才說找我有事幫忙,啥事,只要叔叔能幫上的,肯定沒有問題。」
易飛也不客氣,「是這樣的,我師娘和謝奶奶在旁邊機械廠家屬區弄了夜霄攤,生意還行,就是平價麵粉不好弄,議價的有點貴,就沒利了。陳叔叔在糧食署上班,我想問問能不能搞點平價的麵粉。要是為難就算了。」
陳如平問道:「你想要多少?多了叔叔還真有點為難。」
一個夜宵攤,每月也用不了多少吧。
易飛說道:「每月四五百斤吧。」
陳如平想了想,四五百斤倒是不多,不會有問題。
他從帶的小包里拿出紙筆,寫了兩行字交給易飛,「你拿這個去找這附近糧所的齊明軍,把紙條給他看,每個月就能從他那買五百斤精粉。」
易飛把紙條放進兜里。
站起來對着陳如平鞠個躬,「謝謝陳叔叔。」
陳如平笑笑,「快坐下,客氣啥,多大點事。」
易飛坐下來,「陳叔叔,我在青山大道路北那弄了些蔬菜大棚,冬天你想吃新鮮蔬菜,我給你弄一些。」
陳如平狐疑地看看易飛,「你弄了些蔬菜大棚?」
蔬菜大棚他當然聽說過,但現在在北方還很少。
這孩不是個高中生嗎,怎麼會弄了些蔬菜大棚,那個投資可不算小。
他說弄了些,看樣子還不是一兩個。
易飛說道:「不是我弄的,是趙總弄的,他給了趙老師和我,在我名下的有百十個吧。」
「百十個?趙總?哪個趙總?」
「趙秋城趙總,那一大片地六百多畝都是他的,他在上面建了二百多個蔬菜大棚。」
「你認識趙總?」
陳如平有點吃驚,這孩子怎麼認識趙總的。
就算他想見下趙秋城,也不容易。
謝楠在旁邊笑道:「陳叔叔,你忘了,我們報到那天,那個短頭髮女老師,易飛叫姑姑的,就是趙總他妹妹啊。」
陳如平想起了那個漂亮的短頭髮老師。
剛才她也在開家長會,好像說是易飛的監護人什麼的。
只是他沒想到。
那女老師居然是趙秋城的妹妹。
當年的臨東第一才女。
他再看看易飛秀氣的臉,還真有點像,可是他為什麼姓易。
「易飛,你爸爸媽媽在哪上班?」
易飛苦笑道:「我是個孤兒,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媽媽是誰。」
陳如平好象一下子明白了。
趙秋城建了二百多個蔬菜大棚,給了他百十個。
他還是個高中生,還是個孩子。
他喊趙麗麗姑姑,就是傻子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是趙春城的還是趙秋城的。
無論是誰的,這孩子將來前程都不可限量。